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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中鱼(1-6)

  (序言)

  

  生活中很多事会左右着一个人一生的幸福,健康,别人的选择等等!很多时候生活没法按自己意识中的方向前行,自己是否可以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得失,这常常是现实生活中每个人迷茫的根源!

  

  茫茫人海,川流不息。于千万人中寻找到她,以为她的温柔与美丽是他一生的幸福,可是,当尘埃落定,才明白,那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他看着她的身影最终远去,成为心中再也难以愈合的伤口。很遗憾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当深爱已成往事,他们是否还能将对方记在心中,他们是否还带着一份美好的记忆去将对方怀念。当距离远得隔开了几千公里,当时间将两个人从花季带到日幕,两颗心是否还存在当切的甜密?他们能否在错过后再在夕阳的余辉下见面?

  

  凡心2009年8月15日于江门

  

  (1)

  

  一个人在上海,每日坐地铁,经常坐过站,因为心思不在路上。

  

  他的内心有无数难以表明的秘密,一直藏在他的心里,那是他不堪的过去。

  

  没人知晓其中,除了他自己。

  

  他不爱柔思,仅仅只为了有一个人陪伴着他,他害怕寂寞。

  

  寂寞的时候,他会在每天的黄昏步行到广场,看老人们唱歌跳舞,或应吴老伯的邀请,与他捉两盘象棋,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看着老人们出神。因为他真的太过寂寞。

  

  医生曾告诉他,他身上住着一群恶魔,不治疗的话它们随时会将他吞没掉,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全部吞没,多么可怕的事。

  

  然后他发出笑声,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要笑。而且那样大声。

  

  柔思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有一瞬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怕是在上海难以再呆下去。

  

  柔思是上海的朋友介绍来照顾他的生活的,她是朋友的表妹,除了有一副清纯的外貌,尚烧得一手好湘菜,她知道他不能吃辣的,就变着花样给他做各种清淡的菜式,她为他学做粤菜,她是一位善良的湖北姑娘。

  

  半夜的时候,她走进他的房间,给他盖好被子,又把手放在他的额头,大概是在试温。她用短短的几秒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然后再轻轻的关上他的房门,再次躺回客厅那张窄小的沙发上。

  

  他不是不知道这一切。

  

  柔思对他越来越好。

  

  而他马上要飞回广州。

  

  广州是没法带她去的,许多事情,因为要生活下去,所以要妥协。

  

  突然想停下,不再有所牵挂。

  

  告诉柔思他要离开的那天,上海下起大雨,刮起大风,柔思出神的看着他,对他说她想跟他一起走,她不想独自一个人留在上海。

  

  他拥她入怀,她听到他的心跳声,平稳的,而他的衣服上还有她喜欢的兰花香味。

  

  关于柔思,他一直觉得抱歉,她在他的内心,从未起过波澜,他只当她是一位善良的妹妹。

  

  柔思也都明白,他的心中牵挂着一个人,他的心中存在着一个叫龙儿的姑娘!

  

  她只是每天尽着自己的职责,给他洗衣做饭,陪他看电视聊聊天,每天晚上10点钟前就会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从来不以任何方式在他面前表露过自己的感情。

  

  有些人注定无法相爱。

  

  她去人民广场的教堂为他祈福,最后一次。

  

  过了今天,他就要从她的心里搬走。他是那样绝决的人。

  

  8月11日,他眼睛红红地看着她,他不想伤害她,他想带她走,但他的心装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然后。他拉开门,伴随着脚步声一起消失了。

  

  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他已经不能再犹豫,停止了所有无谓的挣扎。

  

  (2)

  

  当逸明在赶往上海虹桥机场的路上时,欣然与她的表嫂落风正站在广州火车“统一祖国,振兴中华”的广告牌下,8月的广州是一年最酷热的时候,他们满头大汗的往候车室走去!

  

  两个人坐在候车室绿色的胶椅上的时候已经全身湿透。

  

  “嫂子,我真的不想动了,这个鬼天气,要人命呀!”

  

  “嗯,然然看着行礼,我去买喝的,也顺便带点吃的在车上吃!”

  

  “你的手还没好,拿东西不方便,还是我去吧,呵呵,我可以挑我喜欢的哦。哈哈!”

  

  “好吧,快去快回,离开车只有一个小时了,要注意安全哦。”

  

  欣然走出候车室,阳光热情的照在身上,刚刚在候车室凉干的汗水又冒了出来,走到一处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1354212****,拔出这11个号码,将母指放在拔号键上,迟迟都没有勇气按下。最后叹一口气,将手机重新放入口袋,走到附近的商场随便买了一些吃的和几瓶喝的,往候车室走。当回到刚才想打电话的地方,把装着食物的袋子放到地下,蹲下身子。

  

  难道我真的这样离开了吗?真的一去不回了吗?真的甘心这样的离开吗?真的忍心抛下他不管了吗?

  

  抬起头,向深圳的方向看去,天空灰蒙蒙的,几片白云向东北方向飘荡,它们飘向的地方有他的身影,他还好吗?哭过之后懂得吃饭吗?还象往日那样准时上医院吗?他能接受我的离开吗?他知道我心中是多么的苦吗?……

  

  欣然回到候车室时差不多已到了检票上车的时间。

  

  “然然你干嘛去了呀?我还以为你迷路或都出了什么事呢!我口干得不得了,你不知道吗?”

  

  落风埋怨的话语在身边响起。

  

  “嫂子不要生气嘛,不要跟我这贪玩的小女孩计较嘛。那,你爱喝的康师傅冰红茶,盖都为嫂子拧开了,俺是不是设想周到呢!”

  

  “哼!都要回家结婚了,还小女孩呢!算你乖,我老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落风想起自己回家乡是办离婚,而身边这聪明可爱的女孩却是回家结婚,这是多大的讽刺呀!以后和这聪明可爱的女孩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回想这十年间与她相处的快乐轻松,回想她为自己的婚姻写的《一个女人》的长篇小说,落风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欣然

  

  “嫂子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呀,虽然我长得美,虽然我很可爱,但我可不是帅哥,我可是比你小的妹妹,你不会连我都想吃掉吧。”

  

  “然然,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嫂子了,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很多谢你这段时间带给我的开心,也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鼓励,更多谢你前天晚上救了我,……!”

  

  落风说着的时候,眼眶有液体在打转,想起前天晚上自己一时想不开,在厕所用碎玻璃片割脉自杀,如果不是欣然发现得早,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冤屈鬼了。

  

  “嫂子,不要想太多了,已经开始检票上车了,我们搬行礼过去吧。”

  

  欣然看到落风悲伤的表情,将话题岔开了。

  

  欣然抬起头向候车室的四周望了望,想看到点什么,而看到的只是完全陌生的人群,叹口气每个手拿起一袋行礼,跟在落风的身后向检票口走去。

  

  检过票后走到422趟列车第8号车箱门口,两个人似乎存在着默契一样,将行礼放下,回时向检票口的方向望去,落风的目光里满是寻找,满是幽怨和迷茫;欣然的眼光除了迷茫还有一种她自己才明白的留恋。

  

  “两位小姐要上车吧,列车还有5分钟就要开了。”

  

  乘务员在车箱上的窗口提醒。

  

  两人提上行礼,迈上了列车的门口,两人都同样的在列车的门口上再向检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无论两人的心情如何,无论是留恋还是彷徨,列车还是开动了,车轮与铁轨磨擦的声音在有规律的渐渐加快。

  

  22个小时就会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而广东我又留下了什么?留下的是一辈子的牵挂与回忆吧!

  

  欣然躺在座位闭上眼睛,让思绪在脑际飘飞,让在广东六年的岁月在脑海过滤,让那个不应该再想起的身影在脑海俳徊。

  

  “小姐,这是你们的行礼吗?可不可以帮你们放到行礼架上呢,放在过道上不是很方便。”

  

  乘务员有礼貌地提醒。

  

  “哦,对不起,我马上放到行礼架上。”

  

  落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几袋行礼放到头上的行礼架。

  

  “啊!”放到最后一袋的时候,也许是行礼有点重的原因,手不小心碰到了座位的边缘,一阵钻心的痛从手上的伤口传到心头,行礼从手中掉到了地上,前面座位上的一位男仕给行礼掉到地上的声音打扰了,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过来,当看到落风右手抓住左手包扎着的伤口痛得蹲在地上时,他走过来帮落风将行礼放上了行礼架。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叫列车上的医务人员?”

  

  “哦,不用了,谢谢你!”

  

  欣然扶落风在座位上躺下来。

  

  “不用客气,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对我说一声吧。”

  

  “谢谢!如果有什么要先生帮忙的,我们会叫先生的。”

  

  “呵呵,先生先生的叫着多别扭,我姓黄,叫我胜君吧,两位小姐也是重庆人吗?”

  

  “哦,我姓何,落风是我的名字,我们是四川广安人。”

  

  落风知道闭着眼睛对别人说话很不礼貌,但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实在是不想说什么!

  

  “何小姐累了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

  

  黄胜君识趣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知是出于关心还是什么原因,时不时的又掉回头看落风一眼。

  

  “嫂子,你的伤口还痛吗?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出血呢?”

  

  “没事的,只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落风还是不肯睁开闭着的眼睛,她想让自己静一静。欣然看到落风的表情也不再说什么,躺回自己的座位,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信息又放回了口袋。

  

  落风静静的躺在座位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在脑海一一过滤。

  

  19岁的时候与伟伦恋爱半年后就结婚,女儿一年后就出生了,开始的时候伟伦对自己很好,下岗后没办法找到称心的工作人慢慢的就变了,喝酒吸烟,每晚都是喝得醉晕晕的回家,两个人从之前的甜甜蜜蜜变成每天都在吵架,伟伦一不开心就拿自己出气,而且还有几次当着女儿柔柔的面打着女儿的母亲,为了不给柔柔做成大的伤害,这些自己都能痛苦的忍受着。但当伟伦发展到吸毒,与姓张的女人混在一起的时候,内心的痛苦再也没办法忍受,将柔柔带到她乡下婆婆家,给婆婆留下了一笔足够柔柔三年生活的费用就离开四川来到了广州,在外面漂泊了四年,自己一直不想去面对,在蒙蔽内心的痛苦,直到今天不得不回去,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前天晚上与朋友喝酒后回到自己租住的家里,一时想不开,在洗手间打碎啤酒瓶用碎玻璃刮脉自杀,鲜红的血流了一地,而自己却高声大笑,睡在隔壁的欣然给自己的笑声吵醒,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满地的血时就慌了神,一边用手抓住她手上的伤口,一边用手机打医院的急救电话,由于自己差不多到了昏迷状态,已不能再作挣扎。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两点多钟。欣然面色苍白眼睛红红地坐在病床边捉着自己的右手,听护士说欣然在送自己到医院后在抢救室外由于紧张过度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落风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欣然

  

  欣然闭着眼睛,眼眉紧锁,也许正在想着什么。

  

  落风多少知道欣然这段时间身边所发生的事,唉!这么好的一个女孩,给感情上的事缠得喘不过气来。原本每时每刻都在笑的一个小可爱,现在变得如此的多愁如此的悲观,这又是为什么呢?

  

  列车在平稳地行进着,车厢里的乘客大部份都已熟睡,乘务员不时在过道上巡过。落风正觉得饿的时候,前边座位上的黄胜君好似是她肚里的蛔虫一样送来两盒快餐两瓶怡宝蒸馏水。

  

  “刚刚到餐车用过餐,不知你们喜欢什么,随便给你们带了两份快餐,希望合你们的口味。”

  

  “谢谢!多少钱呀?我给回钱你吧。”

  

  “只不过是两盒快餐,何必放在心上。我们的旅途才刚开始呢,快吃吧,身体要紧。”

  

  落风对着黄胜君笑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打开快餐的盒子,一份是凉瓜牛肉饭,一份是金针菇鸡肉饭,知道欣然喜欢吃牛肉,但看到旁边的欣然没有睁开眼的意思,让她静静吧,这段时间她也够苦了。

  

  落风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嗯,虽然比自己平时的口味咸了些,但由于饿的原因,并不觉得难吃。

  

  “黄先生在广东做生意呀?回家探亲?”

  

  落风看到黄胜君在看着自己吃饭,没话找话地说。

  

  “不是的,我在广州一家外资公司做保安,回去给父亲办六十岁生日。”

  

  “哦,黄先生好孝顺,这个社会很少黄先生这样孝顺的人了。”

  

  落风在用话语表达着对他的感激。

  

  “不要黄先生长黄先生短的叫了,叫我胜君吧,如果觉得别扭也可叫我亚君。”

  

  ……

  

  与黄胜君聊了一些时间,大概的知道了一些他的情况,他已是一个6岁的女孩的父亲,而老婆由于嫌弃他只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保安,在前年跟了一个安徽的生意人走了。6岁的女儿在家中由父母带着,这次回家除了给父亲做生日外,最主要的还是回去安排女儿的入学问题。

  

  他们已渐渐熟悉,慢慢的可以聊一些各自生活上的事。

  

  太阳已落山,而夏天的黄昏却还是这样的酷热,车厢里虽然开着冷气,但一种闷的感觉还是存在着。欣然的手机这时响了两下,这是信息的提示。

  

  欣然取出手机,看完上面的短信,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将手机放入了口袋。

  

  “然然,君哥帮我们买了快餐,快吃吧,等会凉了。”

  

  “谢谢黄先生,但我不想吃,你们聊吧,我好困想睡觉。”

  

  欣然说完又再躺回自己的座位。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欣然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放在一边的饭盒也没起来吃。

  

  (3)

  

  上海虹桥机场的机场大道,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在平稳地行驶着。

  

  “海龙,有没有烟?好困!”

  

  坐在副驾座上的逸明对正在专注开车的海龙说。

  

  “你不是戒烟了吗?戒了就不要回头了,更何况医生说你不能抽烟。”

  

  海龙虽然如此说着,还是把身边的中华丢给了逸明。

  

  “呵呵,已经不与这老朋友打交道一个多月了,突然想起它,与它亲亲嘴吧!”

  

  逸明狠抽一口,感觉与之前抽烟的味道已经完全不同,一种呛口的辣从喉咙传到肺里。

  

  “你真的不能带柔思到广东?她很在乎你?”

  

  “我不想伤害她,如果她跟我到广东,以后对她的伤害更深!”

  

  “但你现在已经对她做成了伤害。”

  

  “是的,长痛不如短痛,我不能给她任何希望,虽然她是一个善良一个很好的女孩,但她不适合我,如果我们在一起大家都会有压力,得不到各自想要的幸福!”

  

  “你可以带她到广东给她找一份工作,由她独立生活,你可以在这方面给她帮助,她很需要你这方面的帮助。”

  

  “我现在自身难保,自己的事都令到自己没法全身,哪有心思去帮别人,希望你能理解。更何况她有你这位无所不能的表哥在身边,相信她会过得很好。”

  

  “嗯,你回广东后就真的不再来上海了吗?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如果龙儿尚给我机会的话,我会先带她回家中住一段日子,也许今年内就会结婚。但这只是如果。”

  

  逸明叹了一口气,当中含有无奈,更含有一丝哀怨的味道。个中的感觉也只有海龙这样知心的朋友才能感觉到。

  

  海龙扭过头看逸明一眼,嘴角带着一份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她不再选择你呢?你又会如何,恕我直言。”

  

  “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要放手,有可能我会来上海定居,你欢迎吗?如果你不欢迎我就四海为家,哈哈!”

  

  “这句话你就无需问我了,你应该问另一个人。”

  

  “差不多到了,我租住的房子已交了半年的房租,如果我不回来的话,你就不要退了,留给柔思暂时住在那里吧,所有的家俱和电器送给柔思,这里有八千块钱,是这段时间她照顾我的人工,你代我交给她,以后她的生活,就靠你这表哥照顾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你们好好保重。”

  

  在机场的停车场里,逸明用力抱紧海龙,在他的背上用力拍了两下。

  

  “不用送我到候机室了,回去吧,帮我去看看柔思。”

  

  “好了,不要婆妈了,大家保重。”

  

  男人与男人间的感情,有时一个粗暴的动作就可以表达出来,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意思。

  

  逸明向海龙挥挥手,提着他那灰黑色的帆布休闲袋走向候机室。

  

  现在已是4点15分了,还有3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回到广州,龙儿还在广州吗?她会见我吗?

  

  逸明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想打个电话给欣然告诉她自己正在候机室里准备回去,想了想还是将手机放进了口袋。而他却不知道欣然此刻正在广州火车站的检票口检票上火车回四川。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又会作出什么选择呢?他还会坚持不打这个电话吗?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决定一句轻微的话语在不觉中就会决定人一生的幸福,只是当事者却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飞机终于平稳的飞向天空,朵朵白云在机仓外飞过,也不知是云朵飞离了飞机还是飞机飞离了云朵,正如生活中两个陌生人在路上相遇,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擦身而过,又是谁离开了谁呢?天空飘荡的云朵又何偿不似人生,起起落落兜兜转转!

  

  当飞机在广州的白云机场降落时,已慢晚上的7点15分,逸明走出机场的出口,正想招手叫出租车。

  

  “明哥哥,你终于到了。”

  

  一声甜甜的叫声在右边响起,逸明掉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皱纹牛仔裤,紫黄格仔短袖衫的女孩正向他走来,披肩发是正在流行的棕色波浪型,嘴巴带着甜甜的笑,鹅蛋形的脸带着一丝调皮。165左右的身高走起路来有点走在T型台的模特的味道。

  

  “你是?”

  

  “呵呵!吓你一跳吧?现在不告诉你,我们先吃饭去。”

  

  女孩笑咪咪的不正面回答,反而大方的伸手过来牵起了逸明的左手。

  

  虽然已是三十高龄,逸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害羞的将左手缩了缩。

  

  “怎么,怕我吃了你呀?呵呵,哪有嫩草送到老牛口中的道理,俺们是柔思的同学,叫我紫涵吧!”

  

  “你怎么知道我回广州的?又怎么认得我的,我可没见过你!”

  

  “你真是笨死了,都不知那傻瓜怎么会喜欢你这又笨又羞的老牛,柔思不会告诉我呀!”

  

  “不要唠叨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好吃的。”

  

  紫涵大方的拉起逸明的左手,一起钻进了停在身边的出租车。

  

  (4)

  

  雨在淅沥淅沥的下个不停,恰似一个少女在悄悄地哭泣着,雨水噼叭啦噼叭啦的打在玻璃窗上即变成了一颗一颗的小水珠,从玻璃上滚落下去,玻璃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的水痕。

  

  虽然下着雨,但车窗外的街道打着伞的行人还是很多。湿的高楼,湿的马路,湿的花草,湿的树木,能看到的露在空气中的一切都是湿的,霓虹灯的灯光一路闪烁着,让所有湿的一切更增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神秘。

  

  逸明静静的坐在后座,一动也不动,他凝视着窗外的雨雾,他的心在阵阵地绞痛着,他想:如果与欣然真的错过了,是否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明哥,在想什么呀?好似死鱼一样,是不是又在想柔思那傻瓜了?真不明白你们,既然这么不舍为什么不一起来广东?”

  

  “嗯,紫涵误会了,明哥与柔思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兄妹一样的感情。”

  

  “不用跟我解释了,海龙哥都说你们住在一起了呢!”

  

  “我们住在一起并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住在一起,我们是各有各的独立的房间的。”

  

  “切,孤男寡女的,谁相信呀!”

  

  “真的不是,你信不信由你。”

  

  出租车在一片小树林的旁边停了下来,紫涵领着逸明走进树林里一个S形的长廊,长廊四边是不同风格的一座座欧式厢房,每座厢房相隔十多米的距离,一条人工小溪在厢房与长廊间绕缠慢流,几个木制水车在小溪的各个转弯处慢慢的转动着,周围是干净而娇柔的杨桃树,每棵树上都有几盏小灯泡在闪着红蓝绿橙等各色的光,当微风吹过,灯光随着杨桃树的摇动而摆动,好似满天的茧火虫在面前飘飞。真的是一个充满浪漫气息的童话世界。好一个懂得享受而又懂得赚钱之道的商人!

  

  “先生,请问是要厢房还是在长廊里用餐呢?”

  

  一个穿着紫红碎花旗袍的服务员在身边问。

  

  “紫涵,我们就在长廊好吗?这里好美!”

  

  “哈哈,本姑娘喜欢的地方还会错吗?”

  

  “嗯,紫涵先去点菜吧,我对这里的菜式不熟悉,我在附近走走,一会就过去。”

  

  “好的,不要太久。”

  

  逸明慢慢的走到一个水车边,倚在溪边的栏杆上,水车在周而复始慢慢地转动着,小溪的水慢慢流动,鱼儿隐隐的在水面轻轻游着,有人来了也不带一丝的惊慌。

  

  逸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13418******,拔出了这11个熟悉的数字。

  

  电话接通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接听,“你拔的电话暂时没人接听,请稍后再拔。”

  

  逸明固执的再按了重拔键,在接通十多秒后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大叔,你有乖乖的吃饭了吗?”

  

  “龙儿,你在哪呢?大叔想见你。”

  

  “哈哈,那你飞过来见我呀!我也想见你呢!”

  

  “龙儿昨天不是说你在广州吗?我现在就在广州。”

  

  “大叔你不在上海安心治疗,你飞回来做什么?你非惹我生气不行吗?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我现在在回四川的火车上,今天下午四点二十分的车,现在已经到了湖南,刚才不听你电话,就是怕听到你的声音,你明白了吗?”

  

  “龙儿,妞妞,你真的走了吗?我的病已经好了,我带了朱教授的报告回来交给中大附属医院接手做巩固治疗,我回来是因为想你,是因为不想失去你,你明白吗?龙儿,你哼声呀!”

  

  “大叔,我还能怎么样,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样?我在深圳等了你两个月,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我已经忍受够了。现在在回家的火车上了。我可以叫火车掉头吗?我知道你心痛,但我就不难过吗?”

  

  电话里传来了抽泣声,心在阵阵的抽痛,逸明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大叔,我们就此了结吧,你就放过我吧!我们相爱,但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明知道在一起会是一个悲剧,所以我们必须放手,这是天意,大叔你好好保重!”

  

  电话传来了已挂断的忙音,逸明忍着就要流出来的泪水再按重拔键。

  

  “对不起,你拔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拔。”

  

  她怎么会就这样悄然离去了?连最后的一面也没见,从此再难以相见,也许可以在梦中!人世间能有多少的不幸?为什么偏偏要让她一人承受那多的不幸及痛苦?

  

  逸明徐徐坐在湿草地上,一滴泪两滴泪从眼角涌出,掉落在草地没了影踪,然后是三滴,四滴……,上唇咬着下唇在抽动着,搏命地去驱动头脑的记忆,想让自己平伏心里的悲痛,而头脑却是一片空白。

  

  “明哥,你傻啦,你可是病着的呀,为什么坐在湿草地上,快过来,菜已上了。”

  

  “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让我静静。”

  

  “刚才还好好的,你咋啦?”

  

  紫涵走过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逸明。

  

  逸明慢慢的站起身,“我们吃饭去吧。”

  

  坐在餐桌旁,看着紫涵点的四菜一汤,好精致的菜式。但逸明一点食欲都没有。

  

  “服务员,请给我拿一瓶太白醉。紫涵,你会喝酒吗?”

  

  逸明忘了朱教授交待的不能喝酒,忘了欣然的一再提醒,倒满两杯太白醉。

  

  “紫涵,为我们的相识干杯,我们今晚不醉无归。”

  

  “明哥,先不要喝酒,你跟我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明哥只是高兴认识紫涵妹,我们喝酒,不说别的。人生难得几回醉。”

  

  紫涵拿起杯子与逸明碰了一下,小呷一口,白酒的辛辣从喉咙传到肚里,小肚顿时温热起来。而逸明却将整杯白酒一干而尽。

  

  “哈哈,明哥好豪爽,看你斯斯文文的,想不到是性格如此豪爽的男人,嗯,我就喜欢明哥这样性格的男人,好,我跟你一起喝!”

  

  紫涵不知道逸明的病不能喝酒,只是以为他心里有什么苦,喝点酒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她不加以阻止。

  

  “紫涵,你知道明哥在病还没全好的情况下为什么回广东吗?告诉你吧,为了爱情,为了幸福,但现在没啦,她走啦,她永远都不会再与我见面了!”

  

  逸明哽咽着,拿起酒杯一干而尽。

  

  “明哥不要喝了,你这样喝会醉的,有什么事吃完饭回去再跟我说好不好?”

  

  “好的,我不说了,我们喝酒,一醉方休,人生难得几回醉,哈哈哈!”

  

  无论紫涵怎么劝都没法阻止逸明喝酒的冲动,到得最后逸明醉得扒在桌子上才了结,紫涵叫餐馆的服务生一起扶逸明上了出租车,回到天河北租住的房子的楼下已是深夜十二点多,叫司机帮忙扶逸明上了六楼的房间,另外多付了20元给司机谢谢他的帮忙。送司机出门关好铁门后紫涵累得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怎么办好呢?他满身酒味,还好没吐。”

  

  正这样想着,却听到房间里“噢,噢,噢!”的声音传出来。天呀!怎么怕哪样来哪样!紫涵冲到房门口,只见逸明吐得满身都是,被单与被套也给逸明一个翻身粘上了污秽的吐渍。逸明的嘴巴还在:“龙儿,龙儿……"的唤着。

  

  “唉,如果我是柔思就好了,但我不是呀,我应该怎么办呀!”

  

  紫涵跺着脚,无奈的摇摇头,到洗手间取了一桶热水和毛巾。到得房间看着床上的逸明,摇摇头,皱皱眉,硬着头皮给逸明洗脸,将逸明的上衣脱掉,看着又脏又臭的床单,逸明躺在上面今晚是没法换了,只能将上面的污渍擦干净,等明天再换洗了。

  

  (5)

  

  车窗外漆黑一片,不时的一声响雷在列车的周围响起,隐约的闪电好似鬼魅一样时左时右的在车窗外出没。雨迟迟不愿意落下来。

  

  欣然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座位上,两眼定定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曾眨一眨,好像外面的闪电与雷鸣不曾出现于她的眼前与耳边,但心又静得下来吗?

  

  这个时候口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她知道是他来电话了,她是多么想听到他的声音又是多么怕听到他的声音!任电话在口袋中振动着,头脑一片空白的,不去理会不去在乎。电话停止振动后相隔10多秒又再振动了起来,她知道他的固执,无奈地从口袋中取出电话,按下了接听键,他已回到广州,他还是相信她的话回来接她,但又能如何,现在火车已经到了湖南,难道可以叫火车掉头吗?难道这辈子还可以跟他在一起吗?让他死心吧!绝情地让他死心吧!

  

  在说了一些让逸明死心的话之后,欣然不给逸明任何的解释机会地将电话挂掉,然后关机。泪水从张合的嘴唇渗到嘴里,泪水多涩多苦都没有心的苦!

  

  人世间多少的恩怨及那纷纷绕绕的情丝缠缠绕绕,在心头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情结,令人想解,可又难以解,想放下,却又难以放下。

  

  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嘴唇没法控制地擅动着,忍到最后终于痛哭失声。落风这时走了过来,以姐姐的心态默默将欣然拥入怀中,她知道现在任何安慰都没有用,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就已足够。人在脆弱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其他的都不重要。

  

  欣然在尽力的强压着心中的悲痛,尽量压抑着哭声,因为她还是明白,这是在火车上,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内心的脆弱。哭泣声在压抑中减小,最后从落风的怀中抬起头,擦擦泪水:“嫂子,我没事,给我支水。”喝一口水,打开已经不带温度的盒饭,一口一口地强逼自己吞下去。平日最喜欢的牛肉有如于柴,苦瓜不苦只如嚼蜡,心中的千般滋味已将味觉传来的味道掩盖,泪水尚在不停地流,滴到饭菜中,与饭菜一起吞咽到肚中胃里。当中的感受只有自己清楚,没人能明白。

  

  落风定定地看着欣然的举动,她不加劝阻也不出声去安慰,当心受到伤害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发泄。发泄完了,眼泪流干了,哭累了就会平静下来,就会懂得冷静地处理身边的事。

  

  列车在正常地前行着,忍了又忍的雨还是落了下来,窗玻璃一串串的水珠随着飞快的车速斜斜的向后坠落,雷声时隐时现的响起。

  

  “然然,我虽然不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很苦,我帮不了你,只希望你不要过于执著,这世界上心苦的人多数都是过于执著的。其实你又何苦过于顺家人的意思,虽然他们是为你好,但他们不知你的心,自己想要什么还是自己最清楚,感情上的事只有自己才能决择,你曾说过这次回家是要顺你妈的意思回去结婚,唉!你可要想清楚,一步错,全盘皆输!”

  

  “嫂子,不要说了,我想静静,什么事都不想去想。”

  

  “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你能静下来吗?作为女人,有一方面比男人好,就是可以有第二次机会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女人怕的就是嫁错郎,姐姐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在不清楚你的事情的情况下,我只能言尽于此了。”

  

  “嫂子,我真的不知怎么好!他得了病,食道癌!我们这半年时间经历过的就好像一场梦。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真的不应该,但是妈妈在知道他的病后,就一直以强硬的态度反对我再跟他交往,她这几天更是不吃不喝的。难道就真的是亲情与爱情不能相融吗?上天对我是不是过于残忍了一些呢?”

  

  落风眼睛睁着大大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哪个做父母的能看着自己的骨肉往火坑里跳呢?

  

  “他的病能治好吗?治好的把握有几分?”

  

  “他得的食道癌初期,在上海治疗了两个月,刚才他在电话说病已好了,现在转回广州中山大学附属医院进行调理性的巩固治疗,他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唉,我很在乎他,我很矛盾,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而这段时间我也在网上各网站查了一些关于此病的资料,我不知他还能活多久,这病有不确定性,……!”

  

  欣然一边说一边哽咽着,但有一种倾诉后的轻松,落风引欣然说话也正是想收到这种效果,发泄过后人就会冷静下来。

  

  “嗯!然然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就回到家了,什么事都好,暂时放下,回到家后再算。”

  

  落风知道,欣然的情况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也许等她回到家人的身边就会好了。

  

  欣然重新躺回自己的座位,取出耳机插到手机上,《梅花雪》这首一直喜欢的歌的音乐轻轻的在耳朵响了起来。

  

  心慢慢的静了,车轮子与铁轨磨擦的声音被歌声掩盖了。

  

  车终于在第二天下午三点多到站了,提着不多的行礼,跨着沉重的脚步,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车站。

  

  “欣然,你终于出来的,等得我口都干了。”

  

  同学黄世清从左边走过来。

  

  “小子,就认得你的未来媳妇儿,你可认准了,我还是你的嫂子呢!”

  

  落风知道欣然回家就是奉母命与黄世清结婚的,所以逗笑着说。

  

  “呵呵,我不是没见着嘛,来,嫂子,帮你提行礼。”

  

  黄世清胀红着脸说。

  

  “小子,你真是傻瓜脑袋,哪个才是你的媳妇儿呀!”

  

  落风向欣然这边呶呶嘴,示意黄世清要讨欣然的欢喜。

  

  黄世清老实地走到欣然的身边要接她手上的行礼,欣然带着几分抗拒无分讨厌,原本是不想将行礼交到他手上的,但想到他从家中坐三个多小时的车到重庆接自己,如果对他过于冷漠多少说不过去,最后一声不吭地由他从手中接过行礼。自己继续向着公交车站走去。

  

  黄世清与落风一起跟在欣然的后面走。

  

  “世清,来接我们你就不懂得买点水果或饮料什么的吗?唉!女孩子要哄的!”

  

  “我也口渴了,刚才怕错过了你们的车,所以没法走开买嘛!”

  

  “你呀,头脑精点行不行,来的时候你就不会买定吗?自己看着办吧!告诉你,欣然心情不好,你如果会把握的话就是机会,不会把握的话,天都帮不了你!”

  

  黄世清一头雾水地听着落风在自己身边小声地提醒着自己,到了公交车站,欣然已走上了开往广安的公交车。

  

  落风上车放好行礼后,问过司机知道尚有十分钟才开车,她看着车外的小卖部对黄世清呶呶嘴。

  

  黄世清终究是做着教师的人,人不笨只是脑瓜转得相对较慢,他明白落风的意思,到小卖部买了三支康师傅冰红茶与两袋情人梅,上到车后车接着就开动了。

  

  (6)

  

  “啊!头好痛。”逸明醒过来时已是8月12日上午10点多钟,喉咙干得好象6月天的沙漠就要着火,他从床上爬起来,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整个房间都充满酒味,关掉冷气后慢慢走到窗前将窗门推开,然后走出房门想找点水喝,打开门,见到紫涵穿着粉紫色的睡衣卷宿在粉红色玫瑰花的布艺沙发上,小腹随着她的呼吸轻微而有规律地相伏着,一条浅紫与粉红相间的条纹毛巾被掉到了地上。

  

  逸明轻轻地走过去捡起毛巾被盖回紫涵的身上,看着她那带着孩子气的瓜子脸微微出神。这张脸与欣然有几分相似,同样的柳叶眉,薄薄的嘴唇熟睡中尚带着微笑,小巧的鼻子在轻微而均匀的呼吸…,逸明正在出神,紫涵这时轻轻地睁开了她圆圆的眼睛。小脸泛上了娇羞的微红。

  

  “明哥哥欺负人家,偷看小妹妹睡觉,嘿嘿,幸亏我睡觉时没有流口水的习惯!”

  

  “虽然你睡觉没流口水的习惯,但刚才说的梦话全给我听到了,哈哈!”

  

  逸明看到紫涵那么可爱,心情也好了不少,有意说话逗逗她。

  

  “是吗?真的吗?说了些什么?”

  

  “可爱的紫涵在叫:‘小强,小强,我爱你。’哈哈哈!”

  

  “小强?小强是谁呀?我都不认识!”

  

  “哈哈哈,小强你都不认识?它不就是每天都陪着你睡觉的蟑螂吗!哈哈哈!……”

  

  逸明看着紫涵迷迷糊糊的样子,笑得腰都弯了。

  

  “哼!明哥哥欺负人,再也不理你了!”

  

  紫涵终于明白逸明在作弄自己,嘟着她那樱桃小嘴,带着几分的俏皮。

  

  逸明看着紫涵的样子,突然停下了笑,眼睛定定的看着已坐了起来的紫涵。

  

  紫涵用手摸摸脸,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什么后才问逸明:

  

  “怎么了?我脸上又没有长花,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不是很美呢?还是又想糊弄俺这小姑娘了?”紫涵挠挠头。

  

  “唉!你们为什么那么像呢!”

  

  “哼!什么你们为什么那么像呀!谁像谁了呀!”

  

  “紫涵,你知道吗?你特像一个人,一个刚刚离开广东的人,但我们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见到她了,唉!”

  

  “明哥哥昨晚喝酒就是因为她的离开吗?你回来也是为了她吗?看得出来她对明哥哥很重要,如果真的是放不下她,你可以去找她呀!”

  

  “唉!我是不能去找她的,我爱她,她也爱我,上天安排我们相识相知,却又残忍的安排我们不能在一起,真不公平呀!”

  

  逸明在饮水机里装了一杯水,慢慢的坐到紫涵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明哥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我对于爱情一无所知,我没办法安慰你,我只知道你的病很严重,我想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病,你的病情柔思那傻妞也跟我说过一些,我答应了她照顾你,你已经两天没吃药了。我们洗漱后一起出去吃早饭,然后我陪你去中山大学附属医院,好吗?”

  

  “我的病已基本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做调理体质的巩固治疗,所有的事都是因为我的病才会有今天,而当我的病治好了,却一切都结束了,真是天大的讽刺!”

  

  “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相处,以后再说明哥哥的故事给紫涵听,我们先解决肚子的问题好不好?对了,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住吧,不要住酒店了,你住酒店的分分就给我交房租行了,哈哈!”

  

  “住酒店的分分?什么分分呀?”

  

  “笨死了,分分是钱钱的意思,是我们新新人类的新名词。”

  

  “嗯,我老了,与紫涵妹有代沟了。对了,我在你这里住很不方便的,更何况只有一间房,你就不怕你的朋友咬舌头呀?”

  

  “呵呵,我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别人爱咋说是她们的事,更可况与明哥哥在一起很轻松,我也想听听明哥的故事,哼!如果是别的男人我才不会这么大方。不过先说明了,睡觉时你不准走出房间门口,就算要走出来都要先敲门。”

  

  “走出房门先敲门?这不是颠倒来了吗?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规矩。”

  

  “是呀!我这么聪明的姑娘才想得到的,免得我睡觉时有什么不雅的举动给你这大男人看到了。”紫涵吐吐舌头。

  

  “给你一说我还真的要看看小紫涵睡觉有什么不雅的举动了,紫涵妹不用上班吗?今天是星期三呀!”

  

  “说来就气!我上班的公司那司令经理想打俺的注意,上星期我打了他一耳光就炒了他的鱿鱼,哈哈,想起那一巴掌就开心,啪的一声脆响,哈哈哈!当时心中多解恨呀!”

  

  “司令经理?呵呵,紫涵妹太有个性了!”

  

  “司令就是光头的意思,光头司令嘛,笨!”

  

  紫涵得了夸奖就卖乖,说得天花乱坠的。

  

  两个人在说笑中洗漱完毕,锁上房门出去吃早饭。

  

  吃完饭后再去医院,中大附属医院接手给逸明治疗的是朱教授的得意学生李医师,一切就跟朱教授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检查一下就进行输液和配一些调理身体的药,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的细雨,雨丝又轻又柔,不象夏天,却象缠绵的春季,湿润的微风凉凉地吹着,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

  

  紫涵在医院闷等了逸明半天,心中存着一份等人的郁闷,她想到公园里走走,所以提仪到天河公园散步。

  

  天河公园与现在所有城市的人工公园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一些花草几座假山,一个人工湖。这是每个城市都有的休闲场所,一到假日与傍晚就会人流如鲫,根本就没有了人们想要的那份清静。如果在人们正常的上班时间到这样的公园的话,游人还是比较少的。这天正下着微微细雨,加上这时候正是上班时间,公园里没有几个游人,十分宁静。荷塘、垂柳、繁花,朦胧的雨雾将满目的郁郁葱葱、姹紫嫣红淡淡地晕染开来,他们共在一把伞下,漫步在柳绿雨柔的湖边小道,如同一幅清雅的水墨!

  

  走到一个傍水而建的小亭,逸明收起雨伞递给紫涵,走到亭中的石凳坐下。

  

  “紫涵,你看,好美呀!”

  

  湖中几只白天鹅在悠闲在觅食,几朵或红或白的莲花在水面上轻漾着,细细的雨丝轻轻的落在湖面上,不时的有鱼儿跃出水面偷偷的看岸边的行人。

  

  好静!这里安静!像是身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静逸中隐隐几声天鹅的叫唤,逸明闭上眼睛,感觉身体一层层地向黑暗深处沉坠。沉睡吧,我的意识,我的情感,不要醒,能一直这么平缓舒适地安睡下去,多不容易。似乎有人在说话,似乎有人在哭,但那些声音都撞不进这黑暗的内壁。逸明的心微笑着,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地方,没有算计,没有爱恨,没有喜怒哀怨,只有温暖、平静、舒缓和安全。

  

  一片静谥,连好动的紫涵此刻都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湖面上的天鹅,若有所思地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

  

  逸明闭着眼睛,让所有人世的烦扰在这一刻远离,感受空气的新鲜,细雨的缠绵,凉风的轻柔。

  

  紫涵看到逸明闭眼静坐着,不忍心去惊动他,自己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两支王老吉和一袋天府咸干花生,看到小卖部附带有卖杂志报纸,紫涵再买了本最新一期的《读者》回到凉亭翻看着。

  

  可是紫涵的心绪总是没法静下来,好像心中藏着一个不为人觉察的秘密,很是烦乱,她合上书,看着倚在石凳旁的石柱上闲着眼睛的逸明,一双粗眉带着一种气势,一种逼人的气势,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蓝框眼镜,厚厚的嘴唇在瘦削的脸上显得很特别,脸上有几颗痘痘带着一份他这年龄不应有的青春气息,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带着一份温文,170CM左右的身高为人一种很平凡的感觉,但他的身上带着一份很特别的吸引力,令人想去了解他想去关心他,这是不是海龙哥与柔思都喜欢他的原因呢,为什么自己与他相识才十多个小时就对他有一份亲密的感觉,为什么与他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一份想去关心他的冲动,有一份想去了解他的欲望?紫涵越看逸明越觉得他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但究间是什么自己又说不清楚,当想到柔思曾在电话中说很在乎逸明的时候,紫涵的心不禁颤动了一下。

  

  逸明终于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紫涵在定定的看着自己时,轻轻地笑了笑。

  

  “小紫涵怎么了?是不是想看到明哥的心里去呀?看到什么了呢?”

  

  “没看到什么,但我知道明哥哥的身上肯定是充满了传奇!能跟紫涵说说明哥哥的故事吗?”

  

  听到紫涵这样说,逸明的脑海一幕幕的重现这段日子所有的一切,幸福与伤痛交织,快乐与忧伤同在。

  

  “紫涵想知道明哥哥的故事吗?明哥想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写成小说,到时就看明哥哥的小说好吗?第一个看的权利明哥留给紫涵妹,好不好?”

  

  “谢谢!嗯,我就等你的小说,听柔思说明哥哥做过记者,发表过很多文章,是不是呢?”

  

  “以后慢慢的你就会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了。肚子饿了吧,我们吃饭去。”

  

  逸明很自然的拉起紫涵软如柔荑的手,向公园的出口走去,当逸明拉着紫涵的手的时候,他是用一个大哥对妹妹的关心去完成这个动作的,但他不知道,就这么在他看来十分平常的动作,紫涵的心却泛起了她从来没有过的涟漪……

  

  (未完待续)  

  凡心2009年8月25日初稿于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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