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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十)

  阳光正媚,南国城市深圳的某条街上,正是人声鼎沸——这正是下班也是学生放学的时候。汽车“嘀嘀叭叭”叫个没完,高大的建筑反射着阳光,灼得热病尽往阴凉处奔。古雨心里烦得很,一个人闷闷不乐得游荡在街上,这里的繁华一点儿也影响不了他。出来都一年多了,工作虽找了不少,可那些吸血般的老板包工见自己是个外乡人,不是欺侮辱骂,就是找碴儿扣工资,有的甚至不发工资。古雨自己也不知这么多日子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一天三顿饭吃完上顿愁下顿,就这么整日在街上寻觅那么一个“希望”。本来,他是和二狗子住一块儿的,二狗子在惠州开了家小吃店,他待古雨也不错,起先古雨在那儿帮工管吃管住一个月还能拿300块钱。可古雨渐渐发现自己根本不在行,在家里虽也是干家务的能手,可一到这儿每天遇者形形色色挑剔的主儿,古雨就显得笨手笨脚的了。他看二狗子经营这小吃店也不容易,平日里还要遭人冷眉冷眼的。古雨因此暗下决心离开这儿,自己在这儿只会成为二狗子的累赘。开始二狗子说啥也不愿意,说:“你这娃是我家的大恩人,我就是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你独趟他乡呀!”但后来古雨骗二狗子说深圳那边有个同学要他过去,二狗子才勉强答应了。临走时,二狗子硬是塞给古雨600块钱,并嘱咐古雨:“你到那边一定要加倍小心,有什么困难尽管了这边找我。”古雨含着泪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古雨几乎尝尽了人间酸苦,他时常想家,怀念家里的一草一木,一分一秒。他也想过回家,又每次都强制自己留下了。他更曾多次想给家里写封信打个电话,可自己沦落如此,又如何向家人交待呢?写信又谈些什么呢?难道说自己在这里过得很苦很苦?

  

  现在,他暂住在郊区一座破庙里,每天走路进城找事干,还得逃过城管的盘查。他夜里经常发烧,可没钱治,也就都那么扛过去了。饿了,买个馒头填填,渴了,喝口自来水。如今,古雨掏掏口袋,只有几个硬币了,这可怎么办呀?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过了今天,是否还能知道明天是个啥样?他抬抬头,双眼茫然地望着前方,那里,一群中学生正兴高采烈地往家赶,有的可能是家远,还在焦急地等公汽。“唉!”古雨长叹了口气,“不知古风成绩是否好了些,还有子丹是否还那么调皮,还有……”他说到这儿,心一酸,眼泪“哗”的迸了出来。他的手习惯性地伸进裤兜,又触摸到了那张几乎每天都要看一遍的早已皱巴巴的通知书,不知怎的,每当看到它,古雨心里就什么也不用害怕了。此时,他当然也就开朗了些。其实,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古雨始终没有放弃学习,他从垃圾堆里翻来些别人丢弃的高中书本以及用过的作业本。还有那些铅笔头,破尺子等等他都当作宝贝一样收得妥妥的。每当在外边转完回到破庙,他都会烧起一堆篝火,尽情享受书之乐,这时他会感到有那么一点儿家的感觉。而且他心底有一个不可磨灭的梦:自考大学。

  

  这时,古雨竟出奇地笑了笑,他继续往前毫无目的地“游览”。不知不觉,古雨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他常来的那条,他认为,只有这儿他才能找到亲切感,因为这里也有条迂曲的小河,河上也有座木桥,桥边也有座茅屋,而且自己和那茅屋主人——一位头发花白的张姓老人也混熟了(古雨常站在茅屋前端详茅屋,时间一久,老人便认识了古雨,后来还邀请他到屋子里来做客哩!)

  

  “怎么这么没用!这么笨!”

  

  古雨吓了一跳,停住脚步一看:他旁边,一位身着校服的女中学生捧着本习题册在稿纸上划来划去,那校服上“嘉英中学”几个烫金楷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古雨出于好奇,瞟了那习题册一眼,啊!这本和自己上次捡到的一模一样,那习题他一个晚上没睡解决了。因此那位女生所说的难题,对古雨来说也早就熟悉得不得了了。

  

  “你反过来证一下!”古雨入了迷,竟脱口而出。

  

  那位女同学显然也是沉浸在题海中了,古雨这一句话,竟吓得她把笔都掉在地上了。古雨自知失态,转身逃之。

  

  “喂!喂!”走了一段路,古雨才听见后面的声音像是在叫自己。他回过头,竟是那女同学,等他回过神来,她已追了过来。

  

  “HI!你好!我叫郭萤,来自高一288班。刚才多谢你啦!”她语句显得活泼,可能把古雨当成校友了,而且是学长的样子。毕竟这附近只有嘉英中学这一所中学了。

  

  “这……”古雨不知所措。

  

  “咦!”见古雨并未着校服,且衣服破烂,郭萤甚是惊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古雨。

  

  古雨显然明白她的意思。此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扎了一下:学校,嘿嘿!学校。他在冷笑着。

  

  郭萤见古雨霎时变了脸色,慌得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不错,我不是什么学校的,只是个打工仔,乡巴佬。”古雨冷漠地回答郭萤怀疑的眼神。

  

  “这……”郭萤着实不敢相信。她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一身破旧不堪的衣裳套在如干柴的身躯上;一双烂的露出脚趾头的鞋子早已不清楚原来鞋底的厚度;头发蓬乱,确实不像个学生,倒像个年轻的流浪人。毕竟是女生,她心里竟生出怜悯之心:和自己几乎是同龄的人,不能在学校读书已是不幸之事,如今还要流浪于街头巷尾。

  

  “你是不是还没找到工作?”郭萤问道。

  

  “我……”古雨对这样的问题确实始料未及,没做好应答的准备,故而支支吾吾。

  

  “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份工作吧!”

  

  “你?”古雨用不相信的眼光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十六七岁的少女。

  

  “怎么?你不相信?嘿!你可别小看我啊!”

  

  古雨再仔细端详一下郭萤,见她有着娇贵的气质,显然是位富家千金。可是,纵使她能给自己推荐一份工作,自己的分量自己还是最清楚。还有什么工作自己干得了呢?想到这儿,他掉头而去。

  

  “哎……”

  

  古雨依旧在街上那么漫无目的地徘徊着。明天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此时他早已把刚才所遇抛诸脑后了。

  

  “唉!还是先回去吧!”他说完,朝郊区挪动着步子。走着走着,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了。他掏出那几个毫子,无奈地走到包子铺里和老板讨价还价了老半天。老板见他一副可怜相,才勉强卖给他两个包子。他喜滋滋地出了铺子。

  

  “行行好!行行好吧!”

  

  古雨拿起包子,刚要往嘴里送,却听到了阵阵哀乞声。顺着声音看去,见前面角落里跪着一个小乞丐,双手捧着一个破碗,头发蓬乱,双手干瘦,嘴唇干裂,显然饿了好几天了。古雨心底一下子被触动了。他走到小乞丐跟前,放了一个包子在他碗里。那乞丐朝古雨望了一眼,道一声:“你今天‘生意’不错,还有盈余哩!”接着饿狼似的抓起包子恨不得连手都送到嘴里。嘿!这个小东西还以为古雨也是丐帮子弟哩。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那个小的可怜的包子后,小乞丐又像待食的猎犬一般呆呆地只盯着古雨手里仅剩的那一个包子。古雨一狠心,把包子递了过去,拍拍手,笑了一笑,然后释然而去……

  

  夜幕时分,古雨终于旖旎来到破庙,摸着打火机,点燃了那堆篝火。“嘿!”古雨自嘲起来,这破庙真真的像极了土谷祠,那自己不就是阿Q了。想起来,也有那么点像。自己都快饿得发晕了,还把包子给别人。看来,明天真的要加入丐帮了。他无意间瞅了一下篝火,火势小多了。“没柴了!”他自言自语一声,走出破庙寻柴火去了……

  

  古雨在村子里摸着黑捡起树枝来。可是肚子就是不饶他。嘿!或许今儿个对肚子真的是残忍了点。可是当时……他越想,那肚子越是慌得厉害。全身都乏力,抱着那堆干柴都像有千斤重似的。他摸索着也寻了一大捆,于是往回赶。

  

  “啊”古雨脚步刚踏入破庙,惊叫了一声,手中抱着的干柴全滚了下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见神龛上静静的躺着两个馒头。“难道有鬼?”古雨环顾一下四周,猛地袭来一阵冷风,古雨吓得汗毛直竖。可定睛一瞧,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胆子这才壮了些。他捡起些树枝慢慢靠近篝火,添了进去。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到那两个馒头上。他虽疑虑重重,可人是铁,饭是钢。这铁跟钢还是叫不上劲儿呀!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馒头就是一顿狼吞虎咽。“或许是菩萨显灵,施舍给自己吃得哩!”吃完后,他这样安慰自己,这样他又不去多想了。他把那些柴拾起来。一根根舔在火堆上,又从“书库”里拿出几本旧书,很快就沉浸进去了。

  

  第二天,提案蒙蒙亮。古雨和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刚要起来,却又惊奇的发现神龛上又有了两个馒头。妈呀!还真有菩萨呀!这回,古雨可不敢不当回事了。不过,疑神归疑神,这工作还是得去找的。天一大亮,他就又到市区去了。不过,他只是稍微转了一下,就转身去了河边的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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