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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女儿红(第七十六回 欺弱女屈标施毒计 抗暴行小雪跳高墙)

  川江女儿红 第七十六回 欺弱女屈标施毒计 抗暴行小雪跳高墙

  上回说到岳雪红害怕屈贵祖继续纠缠,独自返回了齐心膳庄,无意中抓住了一个小偷,待弄清了他的身份,正要放人时,随后跟来的屈贵祖却不依不饶,抓到前院毒打起来。为了解救正遭毒刑拷打的唐云子,岳雪红被迫去了白鹿园,向老太爷求情。她一个人害怕,先去找上张丽群,要她陪她一同去,张丽群见岳雪红着急的样子,便同她一起去了。

  屈长鑫正坐在书房阅读看绣像本《三国演义》,听老仆人黄云报告后,忙迎了出来,把二位女人迎了进去。还未坐定,岳雪红便把刚才的事情陈述了一番,并请求老主人屈长鑫宽恕唐云子,立即放人。

  屈长鑫听后,略一沉思,什么也没有说,对老仆人黄云招呼道:“黄云,去告诉贵祖,立即把唐云子放了,给他几升米带回去给唐九公。丽群,你亲自去办吧!都是本乡本土的,不要为难他。小雪你留一下,我还有话要对你讲。”

  两人立即去了,岳雪红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但另一块石头又悬进了心头,忐忑不安起来,她不晓得这屈长鑫又要搞什么鬼名堂,本欲走,但刚求了人家,唐云子还未放走,无奈之中只好留了下来。

  屈长鑫看了岳雪红一眼,说:“喝茶吧,小雪,你的心很善,这一点很好,作为女人应该善待别人。但唐云子潜入民宅偷窃东西,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们盯了好久都没有逮着,没想到你第一天来就立了大功。我们庄园有个规矩,立功受奖,犯过要惩。我今天要奖励你十块大洋。”说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早已封好的红纸包,递给了岳雪红,又说:“谁有功奖励谁,这红包已封好十年了,还没有人得过,拿上吧。”

  岳雪红哪里敢要,连声说:“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不行,不然今后咱们庄园就无法再实现奖惩严明这个规矩了,收下吧。”屈长鑫诚恳地说。

  “唐九公可怜,你就送给他吧。”岳雪红要求道。

  “我奖励给你便是你的了,至于你送给谁,是你的自由,我是管不着的,收下吧!希望你今后以庄园为家,多帮我们做事,立大功还有大奖,有了钱,你便可以早一点回家去呀。”屈长鑫笑容满面地说。

  “也好,我暂且收下,以后找时间给唐九公送去。”岳雪红见无法推辞,只好收下了。

  岳雪红又被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后,辞谢了屈长鑫,回住处雾花井去了。

  岳雪红刚进了雾花井,便听见有人在敲门,敲了好一阵,她忍不住问道:“哪一个?”

  “我。”

  “你是谁?”

  “你开门嘛,我有好话对你讲。”

  岳雪红听出了是大少爷屈贵祖的声音,反感地说:“爬开!滚远点,你的啥子好话我都不听。”

  屈贵祖先威胁后下流地说:“噫吔!小雪,看你不出,你还是一个翘杆扁担咧,把老子惹毛了,把你一哈麻脱,我屈标是个啥子人,等几天你就晓得八角丁蠖辣子的厉害了,还不如趁早和我交个朋友,我好你好大家都好。哎,人反正迟早都要过那一关的,你不肯,怕是要留着给那两个老东西用的哟,人老功夫衰,哪有我的行头凶哟。来吧!”

  岳雪红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骂道:“屈贵祖,你这个没有家教的二流子滚远点,再不走,老子和你拼了,你老姑婆是来你家干活抵债的,不是来当妓卖娼的,今后不论是你这些小杂种还是那些老杂种,谁敢打本姑娘的主意,就准备拿命来换。”

  经过岳雪红这么一骂,外面没有声音了,停了一阵,才听到屈贵祖自言自语般地说:“年纪轻轻的就像个母老虎,我不信,你就守得住一辈子。等着瞧吧,你迟早是我案板的菜。”尔后便听到了一阵缓慢而沉重的皮鞋声渐渐远去。

  岳雪红回到屋里,刚把大洋放好,门又敲响了,她气忿地冲到门口,狂吼道:“癞皮狗,不要脸,滚远点!再敲我就要喊你婆娘来了。”

  “小雪,是我,张孃。”

  岳雪红一听是张丽群的声音,才打开了门。

  张丽群进了门,见岳雪红悻悻地脸色,问道:“小雪,刚才有人来过?”

  岳雪红怒气未消,答道:“刚才屈大少爷来敲门,被我骂走了,我以为又是他转来了,所以心头十分气忿,张孃,你别生气哈。”

  张丽群说:“不会的,张孃咋个会生你的气咧。不过你得罪了大少爷,他一定会找岔子报复你的。他是一个头上长角,浑身长刺,见水就想搅混的烂龙,全庄园的人就数他最凶最横最不讲道理,平时除老太爷、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八小姐不怕他外,谁都畏惧他,让着他。人们都说四牌坊有两个小魔头,一个是八小姐,人称女魔头,另一个就是大少爷,人称男魔头。你长得漂亮,被他盯上了就不是一件好事,你看过《野猪林》这出戏吗?大少爷就像那个高衙内,好赌好色又好斗,当了副局长也不务正业,玩弄女人可啥子办法都想得出,大少奶奶为了他,弄得好几次都要自杀。嗳,你看这下该怎么办?”

  岳雪红安慰道:“张孃,你别为我担心,俗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祸事是我惹来的,我晓得如何去了结。屈贵祖这种人我能对付,不行了,就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张丽群叹了一口气,说:“唉!这样做不妥,你还年轻,不要想到死,要坚强地活下去,小雪,你刚来,还不晓得这四牌坊内的情况,在外人的眼里,这四牌坊又豪华又富贵,这里的人不仅主人穿作毕丽,连丫环也穿绸挂缎,佩金带银,真有一种平等、自由、幸福的感觉,车车灯点火——其实不然(燃),这里的主人们心都不一样,很难捉摸,一般都不允许下人去发善心,做善事的,对外人你的心越狠,越不讲情义,他们越高兴,越认为你这个人有本事,对他们才忠诚。我也是被生活所迫,没有办法了才进了这个鬼地方的,当时稍为有一丁点办法可想也不会来干这个鬼差事的,把人的良心都快磨得摸不见了。哎,空了慢慢对你讲吧,走,吃饭去,我陪你吃。”

  岳雪红也不好说啥子,跟着张丽群去了齐心膳庄,张丽群夫妇俩也在齐心膳庄吃饭,也不耍啥子特殊,这一点很受众人欢迎,屈家的人也不敢随意降低齐心膳庄的伙食标准,因此齐心膳庄的生活也不是很差,两菜一汤或三菜一汤是保证了的,逢年过节时还要丰盛一些。今天没有啥子节日,因为岳雪红的到来,张丽群特别叮嘱黄大爷多炒了两个肉菜,众人一问原因,又兴奋又羡慕,都说张丽群偏爱岳雪红,岳雪红碰上了福星,好幸运哟!

  吃过晚饭,岳雪红帮黄大爷收拾好了厨房,回房休息去了,因为殷金玉有病,秋薇和翠碧都在她身旁昼夜服侍,很少回家睡,若大一个房子就只有岳雪红一个人了。她点上灯,为了镇定自己胆怯的心绪,找了一本书来看,当看到一个向字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向天佩来,不晓得他们走了没有,募捐的情况怎么样?她想找人打听, 可谁又会告诉她呢。 她倒忘了自己的处境,却为别人担心起来,她盼望八小姐早一点回来,多拿一些钱出去支援抗战,想起抗战,自然又想起了史德灿, 不知道他近况如何?

  岳雪红正在浮想联翩, 这时张丽群叫门来了,岳雪红去开了门,张丽群说:“这么晚了还不睡?来,上床睡了,来,挨着我睡。”

  岳雪红迟疑了一下,还是脱去衣裳,挨着张丽群睡下了。张丽群兴奋地说:“哟,你身上好香,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好亲热,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你简直就是吴月珍脱的壳,她若是还在的话,一定会认你作她的女儿的。前次碰上晏三嫂,她说你很像吴月珍,果然如此。你怎么不说话呢?我可是个急性子,你是有点打生吧?这不奇怪,我刚进这院子时,还不是一样的不习惯,穷惯了的人一下子跌进了天堂,总觉得是在做梦,或者是脑壳得了什么病,总是恍西惚西的。”

  岳雪红真想问清楚她是啥子原因到四牌坊里来的,又是什么原因嫁给了贾千这个人人都讨嫌的恶人的?但不敢直问,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引起更大的麻烦,她对张孃的信任程度已打了一个大大的问题,毕竟隔了十余年时间了呀,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

  张丽群好像知道岳雪红的心思似的,便毫不隐讳的说开了自己的身世,从年轻时候开始,谈到了自己一家如何被蒋贵善救助,自己又是如何被诱骗,尔后又嫁到了十里冲李家,丈夫李帮伍对她如何好,十年前又是如何被人枪杀死的,再后来为生活所迫,嫁给了屈忠诚,进了四牌坊,受到屈长鑫和大太太的赏识,五年前作了庄园里的一个女管家,协助大少奶奶贡文莉负责全庄园丫环、奶妈、佣人的衣食安排,主人的衣食由黄富玉和葛丽华负责。她最后说道:“老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难言的苦。我还记得薛大哥对我说过,人生总会有得有失,能平淡看待便是智者;生活总会有苦有甜,能寻常面对便是强者。我现在看多了,听多了,也有自己的人生信条了。人生的幸福,在于得到,也在于放下。小雪,你是个有想法,有见地。有文化的人。请不要笑话我!”

  岳雪红听了,泪流满面,忍不住哭出声来。

  张丽群叹气道:“古人说咱女人是菜籽命,走一方撒一方,没有自己的土地,没有自己的根基,说起来不对,其实生活中就是这样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我们自己的天地,哪有我们自己的自由。哎,虽说屈忠诚对别人有万恶之罪,但对我还是不错的,啥子话都肯听我劝说,不然我这辈子就真正的完了。”她说完了自己的身世,又讲了许多四牌坊的人和事,但就是只字未提薛振川一家的往事,待她讲完,鸡已叫了三遍,天快亮了,张丽群赓即起床忙事情去了。

  岳雪红就这样度过了第一个不眠之夜,她随张孃一起起了床,洗了脸,梳好头,到齐心膳庄做饭去了。

  吃过早饭到午饭这段时间,有半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岳雪红拾掇好饭堂之后,回到了雾花井,准备睡一会儿觉,补回昨天晚上的欠眠。她刚回到屋,秋薇也回来了,口里直喊累,要睡觉。两个人想法一致,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各自睡了。

  岳雪红一觉醒来,见墙上的座钟已是九点半了,赶紧去了齐心膳庄,也没叫醒秋薇,也没有锁门,更没有想到以后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

  再说大少爷屈贵祖在阳关井的屋子里一刻钟也是呆不住的,只要呆上十分钟,就会对妻子贡文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三句话不对头便要发火连天,拳打脚踢。今天他骂了一阵妻子,见贡文莉一声不吭,一个人也不好再吵闹下去,自个儿出门去了。刚走出屋子不远,迎面碰上了阿公对他说:“贵祖,你要到哪里去?走,跟我到白鹿园去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讲。走呀!挨着干啥子嘛, 是不是长大了, 阿公喊不动你了。”

  屈贵祖在阿公面前不敢抗令,只好极不情愿地老老实实的去了白鹿园,接受阿公的训导, 他晓得这几年阿公对他是很不满意的, 越想躲越要碰上,今天又吉凶难卜了。

  进了白鹿园,屈长鑫还未坐稳,便训导开了:“哎,我说贵祖呀,你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转去上班呀,三天两头的尽往家跑,这不是一个办法呀。以前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难道你就不可以好好学一学吗?家里有我,还有你阿亚在当家,你还有啥子不放心的吗?再说文莉也不像其他女人,非要把男人强留在家里不可,她识大体,顾大局,总希望你在外头能干出一点名堂来。咱四牌坊贵字辈你是老大,应该带个好头,你二叔、三叔、四叔的几个兄弟都在外面干大事了,有的还当上了团长、县长了,岁数都比你小。再说你那些烂杆朋友也比你有出息呀,欧阳文彬当了局长才几年,现在又调到重庆去了,在中央干大事情,少说一点也是个副师一级的,比起你这个副局长要大好几节哟。你应该好好向他们学习,不要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明天就回去吧。我给你们池县长写一封信,再送一点礼,好早一点让你担当大任,当个正角,官大一级压死人,副角总是一个受气官嘛。哎,勾起脑壳干啥子,说话呀!平时的威风到哪里去了?”

  屈贵祖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不满意地说:“唉,我懒得说你们,原来不回家吧,你们说我一年四季不落屋,在外头鬼混,忘了父母兄弟,是个花花公子。现在我回来的稍稍勤一点,你们又说开了,又说我不务正业,儿女私情太重。好了,我明天就走,我明天就走,再不回来了,免得碍了你们的眼睛。可是有一条,你们二天不要说我不孝父母,喜新厌旧,淡薄糟糠之妻哈。”

  这时,屈宝骏已在门外站了多时了,听完大儿子的话后,冲进屋子说道:“标娃子,你怎么这样子跟阿公说话呢?不认老少的东西,你是不是想跟你五叔五叔、七叔九叔学习嘛。混帐东西,阿公平时白疼你了,明天就滚回江津去吧,不回来好,我少生一点气。”

  屈贵祖又嘀咕了几句:“这个家我还有一份,凭啥子撵我走?想吃独食,没那么容易, 我晓得你们为啥子撵我走, 怕我抢了你们的心上之人。”

  屈宝骏指着儿子骂开了:“你说的啥子吔,有本事的说大声一点! 哼, 你翅膀长硬了,晓得顶撞老子了是不是?你回来是可以,但为啥子回来一次,就跟自己的婆娘吵一次,我晓得你不想走的原因是啥子?告诉你,咱屈家是大户人家,是要讲究脸面的,你要干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看老子打断你的腿,快滚!我还有事要与你阿公商量,滚!不争气的东西招”

  屈贵祖虽然人高马大,但在矮小的父亲面前仍然还是毕恭毕敬的,不敢再顶撞下去,受了祖父和父亲的一番教训之后,连忙跑出了白鹿园。但他心头并没有听进祖父和父亲的一句训导,收敛起那颗花乱而狂热的野心。他在玉秀花园里胡乱的走了几圈,还是去了雾花井,他要利用这一点点时间,满足自己烧昏的情欲。他见大门未上锁,屋子里有人,心头一阵惊喜,轻轻一推门,门竟开了。他更是狂喜不迭,冲进大门,返身又将大门关上闩好,蹑手蹑脚来到岳雪红睡觉的房间。进了房间,见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大胆撩开蚊帐一看,是阿婆的贴身丫环秋薇,睡得死死的,她见不是岳雪红,屈贵祖心头顿时凉了半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欲转身离去.

  这秋薇今年十七岁,原名邰秋维,屈长鑫认为此名字太男性化,问她是啥子时候出生的,她说是碗豆花开时生的,便取名叫秋薇。秋薇的父母亲都是得罗汉病死的,嫂子嫌弃她,哥哥无法,只好三块大洋将她卖到了四牌坊,那一年,她才十二岁,当时又瘦又丑,衣服、头发又脏又乱,人们都不喜欢她。老太太殷金玉却偏偏喜欢这种长相平平的女娃子,认为这种人将后长大了不会招惹风流,于是要在自己身边作了贴身丫环。不久又买来了一个名叫付琼英的女孩子,也作了她的贴身丫环。

  五年过去了,秋薇这朵碗豆花也长出了一表人材,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胸脯也挺得高高的,头发也变得又青秀又柔长,美中不足的是姑娘的腰枝有些粗壮,这是许多老爷们公子哥不大喜欢的地方。

  屈贵祖正要退出去,一眼憋见了秋薇的胸脯,两个乳头把衣服顶得高高的,这是女人最性感的部位,也是秋薇最吸引人的亮点。屈贵祖这个见了年轻女人心就发痒,手就想动的花花公子,哪肯放弃这个现成的最佳机会,急忙刹止脚,车转身来,弯下身去,用手将秋薇的内衣掀开,将手按在她的乳房上揉摸了一阵,见她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顿时引起了他更大的性欲来,他轻轻地脱去了她的裤子,见她一身白净净的,周身乱摸了一阵,惹得性欲大发,急忙脱去自己的衣裤,轻轻爬上了床了,搂着秋薇求起欢来。

  这时的秋薇方觉得身上有些沉重,下身有些疼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看有人爬在她身上弄她,惊叫道:“哎呀,你是谁?”她在问话时也看清了他是谁,赶忙哀求说:“大少爷,不行!不行!快下来!我是一个丫环,不能这样……”她使劲地扭动着身子,企图摆脱对方的戏辱。

  屈贵祖正在性兴奋感高潮来临之即,哪里肯下来,忙用嘴亲着秋薇,亲切而焦急地说:“别动!别动!我非常喜欢你,你跟我好,我对你就好,跟我好好来吧,你不会吃亏的,我会给你许多的钱,我马上给你,二天还要给你,”他正在欲火难捺之时,哪里舍得下马,抓过衣裳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纸币,塞给了秋薇。

  秋薇十分害怕,说:“不,不行,老太太晓得了,会打死我的,她会说是我们下人勾引主人,道德败坏是死罪,听老人讲,做这种事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的,巴山虎和……”

  “哎,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放文明了,男女可以自由往来了,谁也干涉不了,随便打死人是要犯法的。再不信,今天过了就正式讨你当二房,再不然接你出去住,专门给你修一座公馆,一辈子当阔太太,我一个警察局长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嘛,听话,不要板了。”说话间更加紧紧楼地住了秋薇的身子,放肆的发泄起来。

  秋薇动弹不得,只得半推半就依从他,泪水涟涟地说:“大少爷,你可别骗我哟,你要是提起裤儿不认帐的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庄园的规矩你不是不晓得,这种事情最后闹出去,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这些当丫环的女人。”

  屈贵祖赌咒发誓地说:“不会的,我这个人说话算话,没有花花肠子。要是骗了你,二天我不得好死。白天被冷炮打死,晚上被女鬼掐死,出门被疯狗咬死……”

  秋薇阻止说:“不许乱说,我相信你,我要跟你出去,四牌坊太冷森了,呆久了叫人骇怕,我要出去独家过好日子,再不想当丫头蛮蛮了。”

  屈贵祖急忙答应说:“要得,要得!你等我的好消息。”

  二人做完事后,仍抱在一起玩耍,秋薇突然问道:“大少爷,岳雪红这么漂亮,你为啥子不去找她干呢?你找我是划不来的,我一点都不漂亮。”

  屈贵祖故意气愤地:”漂亮的女人喂不家,是祸水,我才不喜欢这种人哩。告诉你吧我一直反对她进咱四牌坊庄园来的。她一来,咱四牌坊就没清静的日子过了,可我阿公却不听劝告。哎,为了不让她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我想把她赶出四牌坊去,她走了,对你也有好处的。”

  秋薇担心地说:“既然你阿公喜欢她,你敢撵她走吗?”

  “只要你肯帮忙,我就有办法。”屈贵祖在秋薇的耳边嘀咕了一阵,问,”这个办法好不好?”

  秋薇说:“好,忙我可以帮,但事成之后,你必须答应我的一切要求哟,在外面给我买房子,我想独家过日子。”

  屈贵祖又再一次表示决心说:“你放心,我一定全都兑现,让你乌鸦变凤凰,当贵妇人。”

  屈贵祖与秋薇商量好了行动计划后,回到了阳关井,对妻子贡文莉说:“文莉,我看琼英和秋薇这段时间照顾阿婆挺辛苦的,端茶送水,寸步不离,比起咱作儿孙的还有孝心。你是管她们的,阿公年纪大了,阿亚又忙,你应该多操一点心才对,奖惩要严明嘛。”

  贡文莉见丈夫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听说被阿公训了一顿, 突然变温良了,心头很高兴,说:“夫君提醒得对,我早有此意,你看送一点啥子东西给他们为好。你长年在外,我又带着两个娃儿,庄园里的事全靠她们这些人在做,礼待下人是应该的。”

  屈贵祖想了想,说:“女娃子喜欢穿束打扮,你就送几副耳环坠子,金戒指手镯最好。”

  妻子有些感动,说:“行,我马上给她们送去。哎,贵祖,这件事应该告诉阿公一下吧,母亲又不在家,我们私下送礼物有些不妥吧。”

  “有啥子不妥,我们是长房孙,有权决定这种小事情,再说阿公阿亚的事情这么多,这点小事也去麻烦他们,也显得我们太没有孝心了,你找出来,赶快送去吧,阿公那边我可以去讲。”

  “好吧!不过,她们的宿舍又新来了一个岳姑娘,虽说是新来的,但也应该一视同仁, 送一副玉镯行吧。”

  “要得!爱妻处事真是公平周全。”丈夫称赞道。

  贡文莉第一次受到丈夫的夸赞,乐滋滋的,急忙取了耳环、镯子、戒子、项链等物,先去了佛堂,把此事告诉了阿婆,得到了阿婆殷金玉的赞许,当即便把首饰亲自送给了琼英和小雪,岳雪红先推辞了许久,见大少奶奶贡文莉是真心相送,只好收下了。

  秋薇得了一副耳环,一条项链,爱不释手,玩了一会儿,见老太太睡着了。便把首饰拿回雾花井藏了起来,尔后又返回了佛堂。

  第二天早晨,秋薇等琼英来换了班,回到了雾花井,打开包袱,耳环和项链不见了,于是大声喊叫起来,”哎呀!不好了,出贼啦!大少奶奶送给我的首饰不见哪。”

  岳雪红吃过早饭后,正在屋子里睡觉,听见秋薇喊首饰不见了,说道:“这屋子又没有外人来过,不可能被人偷走呀,你再仔细找一找吧。”

  秋薇很伤心的哭道:“这是大少奶奶送给我的礼物,要是丢了,我多对不起人呀。小雪,你是看见我亲自放进这包裹里面的,没有人偷它是不会折的呀。除非是它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了,自己化成水流走了,不行,我不能无缘无故的让它就这样子不见了,我要去对老太太讲, 让她帮我查一查。”

  岳雪红心想,我又没有偷你的,你爱跟谁讲跟谁讲去。秋薇一走,她也上齐心膳庄去了。

  岳雪红到了食堂不一会儿,正在切菜,屈忠诚、范毛杆等人来了,对她说:“岳姑娘,你回住处去一趟,老太太在雾花井等你。”

  “找我有啥子事?”岳雪红感到很惊奇,心想自己没有啥子地方得罪这位老妖婆呀, 于是说:“我正忙呀, 有啥子事直接说不就行了吗?”

  “叫你去,你就去吧,老太太的话是不能抗拒的,至于啥子事嘛,去了就晓得了,走吧。”范毛杆说。

  岳雪红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路,跟着两位管家回到了雾花井住处,老太太殷金玉已坐在岳雪红的床沿上等她了,见了岳雪红,劈头问道:“岳雪红,你拿秋薇的首饰没有?她们两人的包裹我已亲自看了,没有,我现在只有问你了。我们四牌坊几十年以来,一直是太平清静安宁的地方,是决不容许任何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的。”

  岳雪红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作过小偷,也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现在一听有人怀疑她是贼,心头就十分生气,说:“我可从来没有那个习惯,人穷志不穷,我要是偷了人家的东西,要脚不敢拿手,随便老太太你怎么处治。”

  殷金玉心平气和地说:“哎,你也不要生气,人家折了东西,叫我来查一查,这也没有啥子拐扯噻,我来也只是问一问罢了,也没有说就肯定是你偷的。捉奸拿双。捉贼拿脏,我也不随便冤枉好人,忠诚、毛杆,你们把岳姑娘的包裹拿来打开看一看,没有就算了。都是丫环,我要公平处事才对。”

  岳雪红把枕头旁边的一个花布包抓过来,往范毛杆怀里一扔,气愤地说:“看吧!心中无冷病,哪怕吃西瓜,检查吧!检查吧!”

  范毛杆迟疑了一下,把包裹递给了屈忠诚,说:“屈总管,还是你亲自过目吧。”

  屈忠诚说:“看吧!都一样,老太太说得好,拿贼拿脏,有了脏,岳姑娘也无话可说,没有脏,岳姑娘便是一个清白女子,范管家打开吧。”

  范毛杆只好打开了布包,见是几件衣裳,还有一封史德灿的信放在上面,再提起衣裳来一抖,从里面掉出来三块银元,“咣当”一阵声响,滚落于地上。

  殷金玉一见钱,心中就产生怀疑,厉声问道:“这银元是从哪儿来的?”

  “这是老太爷奖赏我的,共十块,我不要,他非要给。不信,屈总管可以作证。”

  “你干了啥子好事,奖赏你这么多钱,莫非……”

  “老太爷说我为四牌坊逮住了一个小偷。”

  “这个老东西真大方,逮了一个小偷就奖赏这么多的钱,要是逮了一个强盗,它不是要把全部家财送人吗?暴殓天物、糟踏圣贤,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范毛杆又一件一件仔细检查,却从一件衣裳的荷包里拿出一副玉镯,一条项链,一只戒子,一副银耳坠,还有一块大洋。岳雪红见了,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殷金玉已坐在了秋薇的床上,半闭着双眼,听了范毛杆的汇报后,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床上的东西,问秋薇道:“秋薇,你看一看有你的东西没有?”

  秋薇脸色苍白,说话也不自然,说:“这个,我,我不认识,昨天大少奶奶给我时,我并没有仔细看过。”

  “叫大少奶奶来,琼英去。”殷金玉大声说道。

  琼英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将贡文莉叫来了,贡文莉仔细看了之后,说:“这项链、耳环、坠子是我给秋薇的,玉镯是给岳姑娘的,这戒子好像,我记不清了,反正不是我拿出来的。”

  岳雪红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知道有人在故意陷害她了,急忙申辩道:“不,我没拿,这东西是别人放进我包里的。老太太,你要相信我。”

  “人脏俱在,还要狡辩,真是可恶可恨。”殷金玉怒瞪双目,挥起拐杖,便朝岳雪红背上打去,骂道:“我一看你这妖精的样子,就晓得你不是一个好东西,刚来就作贼,这还了得吗?还要我相信你,呸!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岳雪红身上挨了一棍子,顿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不禁喊出声来,“哎哟!”幸亏她是一个练武之人,若是换了他人,也许这一拐杖打下去,有一杖毙命的可能。因为这根拐仗是用白铜做的,上面雕有一对凤凰,工艺极其精湛,人们叫作凤拐。还有一根叫龙拐,在屈长鑫手头,两根拐杖是屈长鑫管盐务时,是滇南的一个巨商花了八百块大洋专门请著名工匠同时打制送给夫妻俩的,称为龙凤拐。凤拐长约四尺,重三斤六两,是老太太殷金玉的心爱之物,平时她很少用,也不轻易用它来打人,因为这一拐杖打去,轻者伤筋痛骨,重者残废毙命。就是这样,庄园里也有好几个人尝到了它的厉害,如巴善武、翠凤、胡绍清、门来福等人。特别是马夫门来福,有一次因马脱缰,闯进佛堂,踢翻了一个香炉,挨了老太太两拐杖,竟将大腿打折了,医好后便成了残废,被人喊作门跛(bai)子。

  殷金玉见岳雪红轻轻躲过了后面几拐杖,心中的怒气更大了,吼叫道:“站过来!晓得疼就不要当贼。你嘴巴不是硬得很么?人穷志不穷,要脚不敢拿手吗,这下你还有啥子说的?范毛杆,屈总管,把这个小娼妇拉下去好好收拾一顿,不打掉这种歪风邪气,咱四牌坊庄园要不了多久,便成了贼窝子和强盗窝子了。快,愣着干啥子,拉出去打呀!”

  几个人正在发愣,还未动手,屈贵祖却从外面跑了进来,说:“阿婆,这点小事怎么用得着您老人亲自来操心,气坏了身子,叫我们晚辈寝食不安呀。这样吧,把她交给我,我有办法打掉她的娇气和傲气和贼性,让她一辈子再不敢作女贼。”

  贡文莉正要制止丈夫,殷金玉却说:“好吧,你作警察的,懂国法,晓得如何惩办这种人。打完了,就把她弄到马房去,配给马夫门跛子当婆娘。这狗东西的今年有五十五岁了吧,还是一个老光棍。许配给他,也算是我对他那两棍子的补偿吧。屈忠诚,你要监督执行,没睡到一起,不准离开,成了跛子婆娘,看她还有多大的傲气可耍。”

  岳雪红抗议道:“老太太,你不能这样做,我是有夫之女,你看,这是他的信,他是一个抗日军人,我就是一个抗属,你要虐待我,他回来后一定会找你们算帐的。”

  “哼!算帐,算啥子帐?你作贼还有理了是不是?我殷金玉也不是吓大的,这四川重庆的大大小小的人物我见的多了,我怕过谁?是熊克武?刘湘、刘自乾,还是杨森、赖金辉?进了四牌坊就得由我说了算,生杀予夺,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别人指手画脚,记住了,佛言道:‘黄荆棍下出好人,我这棍子不打好人,专打坏人,不看在菩萨面前,今天我决不轻饶了你,放下贼心,立地成佛。阿弥陀佛!”说罢,殷金玉站起身来,在秋薇琼英的掺扶下,拄着拐杖,一步一跺,拂袖而去。人走得很远了,那拐杖跫跫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重,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屈贵祖见阿婆走了,急切地问道:“忠诚叔,我们在哪里收拾这女妖精?”

  范毛杆讨好说:“大少爷你说在哪儿就在哪儿,就在这里吧,你们大家都走吧,人多嘴杂,传出去不好。”

  贡文莉知道丈夫的德性,担心他会借口欺侮女人,惹出麻烦事来不好收场,于是坚决地说:“不行,这是卧室,要打要问,只能到公堂去。”

  “要得,少奶奶说得有理,到公堂去最好。万一老太爷问起了也好有个交待。”屈忠诚赶紧附和说。

  屈贵祖也不好坚持,便将岳雪红带到前面的三友客厅去了。

  贡文莉没有去参加,对丈夫和屈忠诚说:“吃五谷生百病,凡夫俗子,谁又不犯一点过错,就是皇帝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嘛,你们一定不要再打她了,问清楚了缘由向秋薇,向老太太认个错就行了。千万别把她送到门跛子那儿去,福气好的,孙女都有她那么大了,怎么能拿去作婆娘呢。老太太一时气糊涂了,说话过了头,等她气头上的气消了,我会去劝她的,请她收回成命。”

  屈贵祖也没有理睬妻子,把岳雪红一阵吆吆喝喝,弄到三友客厅的屋子里去了。那里墙高巷深,人静隔音,就是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外面的一般别人都不会知道的。

  岳雪红进了客厅,立在屋子中央,不卑不亢,不争不辩,只是怒目而视。

  屈贵祖先坐在太师椅子上坐着,见岳雪红不屈不挠的样子,心头很不舒服,从椅子站了起来,挥了一下手中的手枪,似笑非笑的说:“嗨!瞪着一双牛眼睛干啥子,是不是想吃人?真看不出你这样的一个漂亮的姑娘,竟还是一个强盗,意想不到呀!画虎,画骨,不,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哟。”

  岳雪红明白这一切一定是屈贵祖一手策划的,回击道:“你才是一个强盗,真正的强盗,害人大盗。但我告诉你,害人者绝没有好下场的。”

  “嘿嘿!嘴巴还挺硬的,可我没有偷人家的东西呀。”屈贵祖也不生气,仍嬉皮笑脸地说.

  “你比偷了东西还卑鄙,还可耻。”岳雪红恨得咬牙切齿,鄙视地说.

  “哼,犟吧!可惜你的命运如今捏在我的手板心里了,挨了打不说,还要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残废之人,被他这样抱着,亲着,那满脸的胡子,那满嘴的臭气,你闻倒不晓得是啥子滋味哟。”屈贵祖幸灾乐祸地说.

  “呸!你这个无耻的流氓,休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岳雪红坚决地说.

  屈忠诚不知道这其中微妙的关系,斥责岳雪红道:“哎,小雪,你就少说几句吧,做错了事就赶快认错吧,这样顶撞下去,对你有啥子好处?只要你态度好,老太太也许会改变主意的,嫁给了门跛子,可就冤了你一辈子了呀。”

  屈贵祖落井下石,毫无情面地说:“她自己要走绝路,也怪不着我们了,打吧!打吧!打她一个半死半活再送到马房去,再让那肮脏不堪的门跛子使劲压一压,破破瓜,嘻嘻!明天就真成了一个跛子婆嬢了。”

  屈忠诚把屈贵祖拉到一边,小声说:“大少爷,你真的要打呀?老太爷对我反复叮咐过,任何人是不能乱动岳姑娘的一根指头的,你最好还是去向他老人家问清楚了再……”

  “你不要担心,老太爷就是晓得了,对这种人也是不会客气的。去,把门跛子的马鞭子拿来,我要亲自鞭挞她,去吧!怎么,我说话你不愿听是不是?哦,老太爷,老太爷,老太爷能活一辈子吗?”屈贵祖生气地瞪了屈忠诚一眼,恶凶凶地反问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哎,好,我去!我去!”屈忠诚虽然是老太爷最忠实的奴才,却不敢得罪大少爷屈贵祖,他急忙跑出了门,但他没有去马房拿马鞭,而是去了白鹿园,向老东家报告去了,他害怕屈长鑫为此事责怪他,弄倒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可到了白鹿园一看,屈长鑫不在家,到兴隆场去了。因为屈宝骏打电话来说,募捐团的人赖着不走, 非要见他本人不可。屈忠诚心头着急,只好去找妻子张丽群,叫她赶快去兴隆场向老太爷报信,一证明他对老太爷是忠心无二的,二也不得罪大少爷屈贵祖,免得二天他被穿小鞋。回到百川厅,对妻子着急地说:“丽群呀,不好了,你赶快跑一趟兴隆场,请老太爷马上回四牌坊来,大少爷要毒打岳姑娘了。快!”

  “为啥子要打她?”张丽群一听便着急了,问道。

  “哎呀,你快去吧,来不及解释了。一句话,岳姑娘偷了东西,要将她打个半死,然后许配给门跛子。”

  “这还了得,我不信,小雪会偷东西。人家才来两天,就这样对待她。”张丽群又气又急,几乎快哭了。

  屈忠诚不满地说:“饱暖思淫欲,贫寒起盗心。大少爷他玩花样儿玩过了头,也只有干这些没屁眼儿事才觉得有乐趣呀。快走吧,岳姑娘一旦有个好歹,我们也会跟着倒霉的呀。”

  张丽群连衣裳都没有换,连忙跑步去了兴隆场。

  屈忠诚看着妻子走了,才慢慢腾腾去马房取鞭子去了,等他拿了马鞭回到三友客厅时,只见屈贵祖满脸伤痛地从客厅里奔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岳雪红疯了,打死人了,救命呀!救命呀!忠诚叔,快挡住她,姓岳的发疯了!”

  屈忠诚对大少爷的话不敢不听,忙冲到门口挡住了岳雪红,说:“小雪,住手!有理说不折,为啥子打人?”

  此时的岳雪红正气得面红耳赤,骂道:“畜牲,流氓!你敢动你姑婆一根指头,我非一拳打死你不可。”

  原来,屈忠诚前步一走,屈贵祖便改变了态度,笑嘻嘻的对岳雪红说:“小雪,刚才人多,我不得不装个样子给大家看一看,其实我心头是最最喜欢你的,喜欢的心尖尖都发痛。你是一个好姑娘,世界上少有的美姑娘,我太喜欢你了。你表过态吧,只要你说一句话要跟我好,我马上就放了你,在外面给你修一座最大最豪华的公馆,比这四牌坊还好,比嫦娥山庄更好,并且讨你作正房,把那个贡塌鼻子休了,真的,坚决休了,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一天。她怎么能和你相……”

  “大少爷,你说完没有,说够没有?”岳雪红打断屈贵祖的话,语气硬梆梆地断然拒绝道:“大少爷,你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我就是宁愿被你打死,也决不会做你的玩物。”

  屈贵祖仍然嬉皮笑脸地说:“看你说到那里,那里去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绝对不是把你作为玩物来玩弄的。”

  岳雪红怒斥道:“你是啥子人,我比你自己还清楚。买通丫环,诬陷好人,简直就是一个死皮赖脸,良心丧尽的,不得好死的厚颜无耻之徒。”

  屈贵祖厚颜无耻地说:“我那不是害你,是喜欢你。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还不理睬我咧?跟我到江津县城去吧,我马上要当局长了,你当局长夫人那简直再恰当不过了。那里山清水秀,上通泸州,下达重庆,要吃有吃的,要耍有耍的,比这里好多了。”

  岳雪红冷笑道:“你这种人,就是当了县长、市长、省长,我也不稀奇,我就是嫁给土匪、叫花子也不会嫁给你这种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的混账王八蛋。”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通商量呀?阳光大道你不走,偏要去钻死牛角呢?小雪,我真的非常喜欢你。跟我好吧,我会把你变成一只人人羡慕的金凤凰,金丝鸟。”屈贵祖说着便要凑上去,欲对岳雪红动手动脚。

  “大少爷,你少在我面前嬉皮笑脸的,我再说一遍,我是来干活抵债的,不是来当你们的玩物的。只要你们不随意的欺辱人,大家都相安无事,否则,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岳雪红早对屈贵祖有极大的反感,就是这个恶棍伙同欧阳文彬害死了亲爱的兰花姐姐, 她恨不得像打张天师一样, 一拳将他打死,又怕带胁其他亲友,所以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哎哟哟,瞧你那生气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小嘴,笑着漂亮,生气也漂亮,我更喜欢啦!”屈贵祖平时欺男霸女惯了,那里把岳雪红的警告放在心里,进一步动手动脚起来。

  岳雪红见屈贵祖如此不听尚呼,胡搅蛮缠,垂涎三尺的样子,心头之气忿再也按捺不住了,先是推开两次,第三次不待屈贵祖靠近,便挥掌打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屈贵祖被挨了两耳光,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不禁恼羞成怒,操起墙边的一根抵门杠便打了下去,没想到岳雪红比他动作还快,木棒还没有打拢,就被抓住了,顺手折成了两节,一手捏一根,劈头盖脑地向屈贵祖打去,打得屈贵祖拼命喊叫,夺门而逃。他一口气跑到家丁们的住处,喊了十几个人,准备将岳雪红抓住,然后将她捆绑起来,彻底治服。

  屈忠诚则劝岳雪红赶快离开四牌坊,到兴隆场去找老太爷屈长鑫,因为现在只有他才能够救她了。

  岳雪红理直气壮又无限伤感地说:“我没有错,我为啥子要跑,是她们有意陷害我,她们才是贼,才是真正的强盗,我的十块银元只有四块了,老太太鸡蛋里挑骨头,恶人先告状……”

  话还未说完,一群家丁便冲了过来,将岳雪红团团围住了,在屈贵祖的指挥下,棍棒如雨点般的打来。岳雪红不愿意伤人,抵抗了一阵之后,跑出了门去,越过南庆花园,一口气跑到正大门口。屈贵祖在后面紧紧追赶,大声喊道:“逄三,快把大门关了,女贼要逃走。”

  守门人逄三反应特别快,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岳雪红见无路可走,只好顺着围墙的石梯朝墙上跑去,一看墙头离地面只有两丈多高,跳下去是不成问题的,略一思索,便跳了下去。可人刚要着地,从门里蹿出来一大群恶狗,向她扑来。她一惊,身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立即被那群恶狗围住并撕咬起来,衣裤撕破了,肌肉咬伤了,岳雪红奋力拼打,但由于腿摔伤了,站立不起来,一时无法逃脱恶狗们的撕咬,这情景格外的惨烈。

  屈贵祖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幕惨剧,不但不制住恶狗们的攻击,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跑呀,跑呀,看是你人跑得快,还是我的狗狗们跑得快!弟兄们,你们继续咬呀,谁最勇敢,我奖励谁,给谁打牙祭,披红挂彩。”

  这时屈贵兰从庄园里跑了出来,见此情景,在声喊道:“大哥,你这是在干啥子?狗!狗!快回去!快回去!不许咬了!快回去!邱大汉,快来把狗唤住,快呀!快呀!”

  负责养狗的家丁邱大汉正在茅厕头拉屎,听见十小姐的尖叫声,提着裤子就跑了出来,一见这个情景,急忙唤住了狗狗们:“住口!住口!”

  恶犬们听到主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停止了攻击,一只接一只的钻进洞子跑回庄园去了。

  屈贵兰见岳雪红浑身是血,衣裳破烂,气息奄奄的倒在地上,也没有认出她是谁来,对随后过来的屈忠诚说:“忠诚叔,你还愣着干啥子,还不赶快救人。”

  又责问屈贵祖道:“大哥,她是啥子人,你这样对待她?邱大汉你干什么去了,啷个不把狗看好?放狗伤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屈贵祖要理不理的回答屈贵兰说:“她是一个女贼,偷了咱们家的东西,不该处罚吗?”

  邱大汉却一个劲的道歉:“哎呀!我刚刚去屙了?屎,就出了事,我有罪,我有罪,请十小姐惩罚我吧!”

  “我没有时间跟你啰嗦,快滚!”屈贵兰见岳雪红伤势很严重,十分心疼,对大哥的行为极为不满,说,“你是一个国家公职人员,回到家里应该善待下人,你这样做,太残暴了嘛,阿公晓得了,一定会痛骂你的。”

  屈贵祖听了,不但不接受,反而嘲讽般说:“哎!十妹妹,死丫头,有本事你去告状呀,阿公会奖赏你的,把四牌坊庄园全奖赏给你,让你风风光光继承屈家的祖业,把我们这些正房生的孙子孙女全部赶走,你外公有钱呀,不像我外公,是个乡把佬,球都不是,只晓得买老实屁股。”

  屈贵兰毫不留情地驳斥大哥屈贵祖说道:“你,你别以为自己是大哥,是四牌坊当然的继承人,就可以横行霸道,胡说八道,为所欲为了。现在是民国时代了,人人都有自由权利,就是古代皇帝都有废太子,立幼子的例子,你这样行凶作恶,为非作歹,应该受到严厉的惩治的。阿公阿亚不惩办你,老天爷也会惩办你的,不信等着瞧吧!”

  “我就是被阿公阿亚杀了,被老天爷收了,也轮不上你来教训我,你不要仗着葛半城家有钱,就可以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了。哼,再行势也是一个姨太太生的。”屈贵祖说完,拂袖而去了。

  “姨太太生的就可以低人一等,正房就可以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吗?”屈贵兰气得快哭了,她想了一下,跑步去了兴隆场,她要阿公阿亚回来断个公道。

  再说,屈长鑫正和向天佩、郑天翔等人在交涉募捐之事,因为他说的话,还有一半未兑现,募捐团肯定要找他,他正在着急,找不着台阶下,见张丽群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大声喊道:“老太爷,你快回去吧,岳姑娘出事了。”

  “又出啥子事了?”屈长鑫一听吃了一惊,站起来紧张而担心地问道。

  张丽群带着哭腔说:“老太爷,您快走吧,回去晚了,岳姑娘便要遭大难了,命都没有了。”

  屈长鑫着急地问:“发生了啥子事,你快说呀?我这里事情也多的起绞绞。”

  张丽群掉泪了,说:“我几句话也说不清,你快回去吧。小雪要遭难了。”

  屈长鑫知道事态严重,立即快步奔出门走了。

  向天佩赶忙问张丽群,”大嫂,你说的那个岳姑娘是不是岳雪红?她出了啥子事?”

  张丽群不愿隐瞒,照实说:“我听屈忠诚说,她偷了别的丫环的啥子东西,大老太太打了她,还要将她许配给一个喂马的残疾人门跛子……”

  向天佩坚决地否认说道:“不对,不可能,小雪的为人我十分的清楚,她绝对不是那种梁上君子,偷鸡摸狗之人,一定是老太太错怪她了,我要去亲自去看看她。大姐,请你带路!”向天佩说罢,要立即赶往四牌坊庄园去。

  “你……”屈宝骏想阻止张丽群说话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陪笑说:“向团长,郑会长,请你们先别着急,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们先回客栈休息去吧,我也回去看一看,好好管教一番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有啥子消息一定首先告诉你的,如果犬子胆大妄为,虐待下人,我一定以家法严惩。”

  向天佩坚持说:“不,小雪犹如我的亲生女儿一般,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母亲的能不问不管吗?哪有不去看一看的道理,大家别拦我,我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她。”

  屈宝骏为难地说:“这样不好吧,不是我不愿意让你们去看她。而是,而是你们的工作那么忙,一切以前方将士的利益为重吧!我同意给你们五万块抗日捐款,五十石粮食,希望你们能马上送到前线去,军情紧急呀,我们不能为了个人的一点小恩小怨而耽误前方的战事呀。”

  向天佩生气地对屈宝骏说:“屈大乡长,你不要拿五万块钱来堵我的嘴,小雪的生命才是我们最关心的。她到你们庄园才两天时间就遭到你们这么凶狠的毒打,这般凶残的虐待,这还了得吗?你堂堂的一个乡长是怎么治家的,你们屈家是不是国民政府的国民,还讲不讲王法?”

  屈宝骏千方百计阻挡大家去看望小雪,就是害怕惹出更大的麻烦事情来,听向天佩这么强烈的指责,更是无言可说了,沉闷了一会儿,恳求地说:“向主任,请你们不要生气,那是犬子所为,不是我们大人干的,我没有教育好子女,我有责任,我甘愿受罚,那这样吧,我再给你们捐五千,不,再多捐一万,你们赶快交到前线去吧!谭师爷,赶快给向主任准备钱粮吧,立即装船。至于犬子犯下的罪孽,我一定会回去收拾他的,小雪的伤我会叫最好的太医雷洞去看的。向主任,你们忙大事去吧!”

  向天佩还想继续说什么,郑天翔小声对她说:“向大姐,暂时不去吧。先把粮款收了再说。他们是魔鬼的脸,变化无常,吉凶难断。我相信小雪会理解我们的苦衷。她是个懂事的女子,一定会以国家利益为重的。”

  向天佩听了郑天翔一番有理有情的话,转身又对张丽群说:“张大妹,你先回去后,请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女儿小雪的身体不再受到任何伤害。小雪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你可以公开地告诉屈老太太,如果小雪以后再受到任何一点威胁、打骂和不公平待遇,我们是决不会轻易罢休的。这四牌坊纵然是虎穴、魔窟,我们也会联合全县全省的人民大众闯进去的,并将它推翻和彻底捣毁。小雪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她是一个对川军出川抗战作出了很大贡献的女英雄。”

  郑天翔郑重地张丽群说:“张大姐,你回去多操点心,请一定要照顾好小雪,等我们忙过之后再转来看她。在此,我要先谢谢你!”说罢,向张丽群深深鞠了一躬。

  张丽群本怀着一颗对薛振川吴月珍夫妇的报恩之心,极情愿做好这件事。她答应后,疾步跑回四牌坊去了。

  要问岳雪红的事情处理结果如何?

  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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