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发热门诊外等待治疗的队伍依然看不到尽头。这时，轮到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了。正在义诊的张医生赶紧扶老太太坐下，问:奶奶，您这么大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量过体温了吗？多少度？
老太太说，我没发烧。我在找人。
张医生睁大了眼睛:奶奶，你不发烧怎么能胡说八道？应该有人去警察局。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走吧。别再给我们添麻烦了！
老太太泪光闪烁，哽咽着说，医生，上次我陪老人来看你，你说他得了新冠肺炎，被关起来治疗。现在他已经十多天没回来了。我不想要你的任何人。我能问谁？
张医生听了，又心疼又好笑。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奇迹！看到老太太排队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见见丈夫，他有点心软，但理智告诉他，非常时期是不可能的！
奶奶，爷爷是确诊患者，需要严格隔离。不治好他是不会出来的。张医生耐心地劝，这么晚了，你要小心，快回家吧！
老太太哽咽着，向张医生鞠了一躬，说:医生，要不我写个条子，你帮我带去给他？就说我想他了。面对老太太的再三恳求，张医生点了点头。
老太太从包里拿出老花镜和纸笔，靠在桌子上，认真地写着。
老人:
我想你！我们有个约会。我们不能一起生活，但我们可以一起死去。你不能一个人去。我会等你出来，牵着我的手，一起看日出！
困扰你的老太太
2020年2月6日
写完后，老太太把纸条折成纸鹤，在上面写下了丈夫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她郑重地把它递给张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你，医生！说完，她傻笑着离开了。
接手纸鹤后，张医生深感信任和责任重大，但身后这么多患者，他只好先把纸鹤揣在口袋里，继续工作。
早上7点，终于来了一个医生换班。张医生打了个哈欠。虽然很累，但他记得老太太的嘱托，联系了老人所在病房的护士。护士告诉了他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老人凌晨2点去世。
张医生拿着这个纸鹤，感觉有千斤重。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受得了这件事？老太太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却处在无限的痛苦和矛盾中。回到家，他翻来覆去，忍不住拿出纸鹤，看着老太太。她拿不住笔，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字里行间却饱含深情。盯着这封永远不会投递的信，他沉思了很久，终于按下了上面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喂，老头？
奶奶，是我。我是昨晚的张医生。医院现在管的很严，纸鹤。我让护士交过来的！爷爷现在已经好了，正在积极配合治疗。你呆在家里休息，不要出来！
好的，谢谢张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挂了电话，张医生的心怦怦直跳。他那么大，第一次撒谎，撒了这么大的谎。
疫情期间，张医生每天接诊量前所未有。虽然他很累，但他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位老太太。于是，他坚持每天给老太太打电话，报告老人平安的消息。
两个多星期后，当张医生再次给老太太打电话时，手机里传来老太太惊喜的声音:张医生，有好消息告诉你，老人今天终于回家了！张医生傻眼了。爷爷回去了？
老太太说:对，今天早上居委会领导把他送回来了。
现在轮到张医生怀疑是护士搞错了，还是有两个同名同姓的病人？张博士决定找出答案。于是，他不顾劳累，下班后买了些水果，去了老太太的住处。
老太太看到张医生，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紧紧握住张医生的手。张医生问:奶奶，你说爷爷今天回来了吗？
是的，他回来了。居委会赵书记送他回来的。老太太说。
爷爷呢？
老太太的精神好像已经不正常了。她神秘地向张医生靠过来，嬉皮笑脸地小声说:“我家老头子都这个年纪了，还像个三岁小孩，做错事都不好意思，躲在箱子里不肯出来。”
躲在箱子里？
是的。老太太把张医生拉进卧室，指着床头柜说他就藏在上面的箱子里。
张医生定睛一看，是骨灰盒！
老太太高兴地说，张医生，你别见怪。我和他做了60年的夫妻。每当我发脾气的时候，他都害羞的躲起来。第二天，他对我若无其事。我相信他明天早上一定会从盒子里出来，拉着我的手去看日出。
张医生默默走出卧室。他在想，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患了老年痴呆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凭什么毅力，能从家里赶到医院，排队等那么久，就为了见一见老人？是什么让她相信老人会从骨灰盒里出来，牵着她的手去看日出？
那是刻骨铭心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