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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神医

  距离我们2570多年前,有个叫孔丘的老夫子出生在一个乱世,他;“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心存所欲,不逾矩。“

  孔老夫子一生严谨的做学问,晚年专心做教育。他自己深知那个年代,道德几乎完全崩溃的局势下,诸侯、大夫只知急功近利、王霸天下。

  孔老夫子在不断的碰壁中慢慢的明白,他的那一套:“仁、义、礼、智、信。”想以人道根本的原则,打造一个真正和谐昌盛之天下,几乎是无望的,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的做出了不懈的努力,晚年投身于教育,希望在他身后的千秋万代,总有一天会实现人道文明的天下。

  时间是一支离弦的箭,更像奔流不息的江河,大浪淘尽多少儒家思想名人,时间转眼到了九百多年前的南宋,儒家思想虽然一直昌盛但却处于越来越偏离夫子初衷的遗憾局面。

  南宋出了一大批儒家名流,给孔子思想更掺杂了私货,不管他是升华了孔子思想还是糟蹋了孔子思想,总之时间还得顺流而下。1636年起满清统治了儒家思想的天下两百七十多年,虽然清政府属于儒家文化之外的满洲外族,但他们将经南宋篡改明朝发扬到极致的儒家思想应用到了极致,所以他们奠定了长达几百年的统治。

  时间又推行到距今130年的晚清,一个叫慈禧的的女人已经垂帘听政了天下多年,不知是统治者的无能;还是宋儒思想的腐朽在人类文明发展中原形毕露。这片曾经多么辉煌的大地,却堕落成了一个,被一直敬仰并模仿自己的小粉丝国侮辱成东亚病夫的地步。

  那一年,在西北荒漠一个叫千里山的小镇,秦武儿坐在离小镇中心八里地小武当山真武庙北香房门口,吃着疙瘩汤煮干馒头。

  他先旋着碗沿嘬掉那些好像不甘心饭碗的拘束,要拼了命想溢出来的疙瘩面汤,汤在嘴里有些烫,实在不想吐出来,而又不敢咽下去,上下额、舌头还有两瓣嘴唇使劲没有规律的旋着搅和着,让汤在他的嘴里快速降温。

  师父姜法宝盘膝坐在在自己的丹房里,用木质印板印刷着放在落炕式楠木案几上的往生钱,案几另一端秦武儿放了一碗莲子羹,一双筷子恭恭敬敬躺在碗沿上,就像秦武儿永远对师傅恭恭敬敬中还带着那份战兢兢的样子。秦武儿畏惧师傅,不过就是怕他生气赶自己下山。

  秦武儿生下来背上就有一个罗锅,罗锅让他从来没有直起过腰,可能是罗锅的原因,连一条腿也有些残疾,村上的人都说:“像他这样的人不过就是为前生的恶果来消孽障的。”把厄运和苦命认定是前生的孽障,是千里山人认命的唯一法则。

  父母给他起名武儿,可能是想让他威武一点,像个连瞎子唱三弦里的武二郎,谁知他又驼背又个小,还特别自卑倒像个标准的武大郎。

  从小到大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秦驼子,甚至连姓也省略了直接喊他驼子,没人知道他叫秦武儿。

  秦武儿有个哥哥叫秦翰,秦翰是个木匠,跟村东的刘木匠学的手艺。刘木匠只有一个闺女,他打小就瞅准了秦翰做自己女婿,在他眼里这孩子人机灵,心灵活。

  等到秦翰十六岁那年,刘木匠就收了秦翰做徒弟,还有意思将闺女许给秦翰,所以刘木匠的闺女刘桂楠见着秦翰总是羞涩的躲起来。

  千里山有三大难;第一寻医问药难,第二青年置业娶妻难,第三老来生活难,就这三点已经给千里山人一个劳作一辈子,压力一辈子的局势,因为他们奋斗青年怕孤身,奋斗中年怕生病,奋斗老年怕无靠。

  刘木匠能传手艺已经是秦翰的大恩大德,当有一天刘木匠告诉秦翰想把女儿嫁给他时,秦翰简直都感激滴零了。秦翰知道,就自己家那种条件,这辈子能不能娶上媳妇都难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不!掉下个媳妇儿。不过刘木匠还是有条件的,要秦翰跟他父母秦厚龚和李翠萍商议必须让秦翰做他刘家的上门女婿。

  秦翰说:“这不用商量我爹妈肯定愿意,他们总不能盼我打光棍儿吧!”

  刘木匠说:“他们不为自己老了靠谁养活的事考虑?”

  秦翰不假思索的说:“没事,他们还有我弟弟秦武儿呢!”谁都知道秦武儿是个连养自己都难的驼子。可秦翰他不这么想,确切的说他不想这么想,因为能做师傅的女婿,这毕竟是能解决自己一辈子生活中一大半压力的问题。

  刘木匠说:“你还是去和你爹妈商量一下,让他们来我家提个亲,虽然我不打算跟你要什么彩礼,但程序必须要走的,我不想落个被人家笑话的把柄!”

  秦厚龚和李翠萍到底还是很高兴让秦翰做刘木匠的上门女婿,他们反过来安慰秦翰:“不用为我俩老来的事担心,我们还有秦武儿呢,再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是千里山所有迷茫中挣扎的人选择的座右铭,事实上也只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就这样秦厚龚上刘家走了一番提亲的过程,秦翰就彻底变成了刘木匠的上门姑爷。选好良辰吉日,刘木匠把姑爷风风光光娶回了家。

  从那以后,秦翰再来自己的家就如同出嫁的姑娘回门,是个客人了。不是父母和弟弟把他当客人,而是他自己硬是把自己当了客人,因为这个家太穷了,当客人总比当主人少一些贫贱带来的耻辱。古人创造了富贵和贫贱这样的词,原是讽刺了一种爱慕虚荣的社会意识,贫就没有社会地位,富就社会地位高,相反诋毁了有德贵和无德贱的正真识别,其实贫贱和富贵已经是千里山根深蒂固的一个社会定律,秦翰只是千里山的一员。

  秦厚龚和李崔萍省吃俭用养起了十几只羊,让秦武儿每天赶着十几只羊出去放牧。秦武儿很明白,这十几只羊和这个行当,是爹妈经过反复考虑给自己选的一条生存下去的出路。爹妈最终会走的,自己还得接着活下去,他必须得找一条活下去的出路,所以他把这十几只羊看成了自己的一个希望。

  驼子弓着背上山容易,下山那是不一般的困难,刚开始秦武儿出门李翠萍和秦厚龚就担心他会不会滚下山坡,有时候老两口不免又产生一种邪念,让秦武儿滚下山摔死算了,这孩子活着以后也是个遭罪鬼。

  秦武儿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也不免会带着伤回来,但连一次严重的摔跤都没有,相反他把那些羊操心的很肥,春天产小羊时还产了七八只小羊羔,这让秦厚龚欣慰总算给儿子选对了一条合适的生路。

  一天下午秦翰来了,这秦翰自从做了刘家的上门女婿就很少来自个的家,这偶尔来一次老两口高兴的不知该让儿子坐哪里才好!李翠萍有点慌乱的忙活着招待儿子。

  秦翰却不屑的说:“你就别忙活了,我来有事要说,说完事就走!”

  老两口热情的火苗被秦翰的这种居高临下杀伤了一大半,就像正烧旺的火苗子被一盆冷水泼的死沓沓的。

  秦翰说:“我来是告诉你们,你们的儿媳妇小萍怀孕了。”这一句话又像一桶子桐油,瞬间又浇旺了老两口子心里的热火,老两口高兴的就剩一个劲的傻“呵呵!”了。

  秦翰接着说:“小萍就想吃羊羔肉,武儿现在不是放着一群羊嘛,听说正好生了几只羊羔仔,长得也该出脱了吧?”

  老两口子这下明白儿子这次来要做的啥事了,他是来要羊羔子仔给儿媳妇炖羊羔肉吃。

  现在儿媳妇怀上了他们的大孙子,虽然刘木匠之前就申明,生了孩子必须姓他刘姓,老两口想,不管姓啥他还是自己的孙子。尽管儿子要羊羔仔的口气,就像官家老爷的征收一样霸道。但为了孙子,就是要自己的肉,老两口也愿意,秦厚龚挑了一只最肥最大的羊羔打算要给儿子宰。

  结果秦翰说:“不用了,我自己拉去宰吧。”说完秦翰不管老爹、老妈的脸色有如何痛苦,将羊羔仔拉过去抱着就走了。

  老两口虽觉得心里苦森森的不是滋味,但谁也不说出来。

  秦武儿说:“爹、娘我给您们也宰一只补补身子?”

  李翠萍说:“儿呀!不宰了,我们老了,吃那东西皮里不生了,骨里也不长了,倒是明年、后年小羊羔都成大羊了,能留着再生小羊或给你换置些家当,你以后好将就过日子。”说完李翠萍还是忍不住回头偷偷抹了眼泪,这怎么能逃过秦武儿的眼睛,最后娘俩抱头哭了一场。

  ……

  “驼子!再给我盛一碗羹!”姜法宝在自己的丹房炕上吃完了温度凉到合适的莲子羹,叫了一句。

  秦武儿赶忙应一声:“哎,好的!”起身弓着腰给师傅去盛莲子羹。

  秦武子将盛满羹的碗双手递给姜法宝

  姜法宝接过碗说:“吃过饭刷完锅到大沟里背一桶水,回来我就把这些往生钱印好了,你拿到山下送到钱居士的杂货铺,用上次送往生钱换的铜钱换些盐、醋、糖、茶和一道黄裱纸,顺便化点缘,同剩下的铜钱一起拿回来。”

  秦武儿“嗯!”了一声,悄悄走出去端起自己的疙瘩汤接着吃了起来。

  父母去世后秦武儿靠着自己四五十只羊生活着,秦翰对他的照顾就是每年羊产羔儿时来要一只羊羔子自己杀了吃肉,当然这对秦武儿的生活也带不来太大的动荡。

  有一天下午秦武儿放羊回来,秦翰却一反常态殷勤的叫秦武子到他家吃饭,刘翠萍奢侈的炸了一盆烫面油饼。吃饭时刘小萍说:“武儿我们打算盖新修房子了,等房子修好了你也搬过来住吧?”

  秦武儿说:“不了,我自己住着习惯!”

  刘翠萍好像很关心的说:“哪能行呢,再过几年你岁数大了一个人就不好照顾自己了。”

  秦武子还是涩涩的用了爹娘说过的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结果说到底,原来是他们盖新房差了木料,想用秦武儿的羊换些木料。

  秦武儿不同意,最后还是被哥哥一半软磨一半强制的拿他的羊换了盖房子的木料。

  当秦翰将房子盖起来的第三个月,他就将秦武儿带到了小武当山真武庙,秦翰在真武庙姜法宝那里,忍着心疼上了一份五升白面的布施,将秦武儿托付到那里做了一个打杂的小道士。

  临走时秦翰对秦武儿说:“好好在这里干,哥给你找的这条后路可比你放羊强多了,你要是砸了这个饭碗就不要再来找哥了,知道了没?”秦武子没有说话,他心里有苦只能在心里憋着。他简直不敢想,眼前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

  在大沟里,秦武儿装满了一桶水,这个背水的木桶还是很多年前刘木匠给庙上捐的一份布施,大家都说足足能盛四十斤水的。

  为了爬山时背着水桶不勒身子,秦武儿拧了两段粗壮的草皮绳,成双肩将水桶驮在背上。

  可是,秦武儿的背上还有一个罗锅,水桶压在罗锅上让他感到深疼。即使这样,秦武儿也不敢过多的歇息,因为师傅安排的活他必须早早干完,不然师傅的脸就会拉长变黑。他倒不是很怕师傅那张拉长的脸,他只是怕师傅将他赶下山。秦武儿真的很恐惧下山 ,他不知道下山之后自己该怎样生活。

  秦武儿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地狱里的罪鬼,时空就是一条笔直的管道,他眼前只有恒古不变的惨淡,没有希望,没有尽头,即使变成鬼,也任然会顺着笔直的时空走下去。

  每一次下山,秦武儿总要特意拐个弯到曾经的家里看看,好久不住了,院子里长了一米来高的蒿草,院子中央那棵杏树,就因为结了几颗酸杏子,被那些馋嘴的娃儿们将枝杈折的狼藉不堪,看上去有一种垂死挣扎的样子。

  秦武儿走进那三间被风雨侵蚀的即将倒塌的茅草房,在这里他看到爹娘正等着他回来。

  晚年的父亲哮喘病很严重,坐在炕沿上使劲的喘气,微弱的几乎连一点咳嗽的余力都没有。父亲总是使唤秦武儿给他用院子里种的罂粟壳煮汤喝,这样他的气喘就会减轻一些,他就会很满意的享受短暂的呼吸顺畅。

  母亲相对来说还是比父亲幸运一些,她直到回去的那些年身体一直都很刚强,一天母亲说心口子痛,秦武儿就给她煮了一些罂粟壳汤,喝完了罂粟壳汤母亲好像轻松了好多,结果疼痛反复发作一次比一次严重,最后几次几乎呼吸都有些不畅。无助的秦武儿跑去找哥哥秦翰,秦翰正在给人家做木工,他冷冷的说:“我是招到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就一个外面的亲戚而已,母亲有病你该咋咋滴找我干嘛?”

  秦武儿被哥哥臭骂一顿跑回家母亲已经咽气了。

  ……

  秦武儿靠着炕沿上吊拉着腿气喘吁吁的父亲坐下,他马上感觉到了石板炕沿的冰凉,再看炕沿上哪有父亲,有的只是一层厚厚的灰尘。秦武儿从炕沿上滑了下来,蹲下身子开始低声的抽泣。

  哭完了,秦武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那根房梁,房梁仿佛长了一个嘴脸,那嘴脸是笑盈盈的很温馨,它温馨的对秦武儿说:“去吧,找一根绳子往我这儿一挂,将自己脖子套里面吊上去你就不会再艰难了,相信我,真的你要相信我……”

  秦武儿底下头不敢看那条笑盈盈的屋梁,他并不怕死,对他来说死要比活着容易的太多了,活着那才叫艰难和可怕呢!

  他一直记得父亲对他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好的活着,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那一天阳寿到了就是罪孽受完了,阎王爷派小鬼带走你,才能投胎做下一辈子,一个人只要没干过什么缺德事,这辈子罪受够了,下辈子会投个好胎到一个富贵人家的。”

  其实秦武儿并不奢望什么富贵人家的日子,他只希望自己体魄健全有一颗善良的心就好!

  父亲还告诉他,如果半路恶死就会做屈死鬼,屈死鬼是不能投胎的,那就是没有尽头的磨难了。

  当然秦武儿也没有太相信这些,他也明白这只是父亲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编制的一个谎言,但他还是情愿当这是真的,他必须让自己熬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秦武子觉得自己就是一头拉磨的驴子,被蒙上双眼两眼抹黑的围着一个磨盘很努力的往自以为的前方扑腾。

  秦武子走出自家长满蒿草的院子里,他像一个淌水的人,从一米来高的蒿草中淌了出来,回头朝院子里深深望了一眼,然后再回头,那动作和表情,好像爹妈在门口恋恋不舍的在送他远行。

  秦武子拐过巷子不远,碰到了梁存的老伴李花堂,李花堂见到穿着道装的的秦武子赶忙喊:“驼子快进来,我给你拿点面。”

  秦武子跟着李华堂到她家,拿出下山时就准备好随时化缘的黄布袋,是因为这布袋也是信徒挂在真武大帝身上的黄袍子做的,所以颜色是黄的。

  李华堂在布袋里装了两碗大麦、玉米和豆的杂面,然后帮秦武子扎好,一边递过布袋一边说:“记得告诉姜爷,冬至节颂土神时写上我家老头的名字,我们家今年动土了需要敬土神。”以前但凡动土谢土神这样的事穷人家哪里敢到庙上敬土神,最好也就是请个神棍在家念一天的土经,酬劳是一只做祭祀的大公鸡。现在秦武儿到了庙上,拿几碗杂面竟然也能跟那些有钱的老财白花花的大洋才能做的真武庙高功姜法宝的法事。据说做姜法宝的法事那才真的能直通神明,没准哪天就会家道兴旺发达了。

  秦武子答应:“好的梁嫂,我会禀报姜道爷上梁大哥的名字的!”在外面秦武子都称姜法宝为姜道爷,他不敢粘姜法宝的光,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姜法宝根本不是一等的人,因为他喜欢吃杂面疙瘩汤,姜法宝从来不看这些东西。

  驮起面袋秦武子用墨石在一个破本子上画了一些只有自己才能看明白的鬼画符,天知道每次秦武子带回去的杂面能不能荣幸的得到一次姜法宝开坛的名单,每一次秦武子恐怕遗漏掉那些给过杂面的人,在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那些符号里一个一个的讲给姜法宝,姜法宝只是随意的嗯一声,从不做记录,秦武子不放心的在重复,往往会被姜法宝一顿训斥作罢。

  出李花堂家大门,迎面碰到几个小娃子,小娃子们看到秦武子先是有意跑远,接着回头大声的喊:“秦驼子仰面睡,龟壳撑起四条腿。……”孩子们一边又一边的叫着,他们感觉这样吆喝,自己就像被人群围住唱三弦儿的连瞎子一样出彩。

  秦武子没有搭理他们,其实他已经习惯了被任何人踩在脚下揉虐的忍气吞声,当然也包括这些乳毛未干的孩子。

  但秦武子还是特意绕开了秦翰家,他不想看见秦翰。那个和自己吃了同一个奶头长大的唯一亲人,那人如今是他内心一道血淋淋的伤疤。想秦翰一次,就像刚刚结痂的伤再一次被撕裂一次,那是一种血浓沁进骨头里的痛。

  因为绕过秦翰家必须要过一道洪水渠沟,虽说过渠时爬上爬下对于秦武儿尤其困难,但是他还是愿意过那道渠不愿看见秦翰。

  就在秦武儿过渠沟后,在一个大柴棵下看到一只小狗趴在死去不久的一只母狗身边。可能是母狗生病了或者吃什么有毒的食物死了,可怜的小家伙不明就里的一直趴在那里守着妈妈。秦武子静静的看了半天差点掉下了眼泪,他感觉小狗和自己那么的相似,最后秦武子带上了小狗。

  办完事化了缘回到山上,秦武子小心翼翼的向姜法宝解释:“一只野狗生的小仔,母狗不知咋死了看着怪可怜的我就带回来了!”

  姜法宝只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快做饭去,我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秦武儿给姜法宝做了毛豆仁炒素鸡和素三丝,一个银耳汤并蒸了米饭给姜法宝(当然这些做菜的手艺都是姜法宝传给秦武儿的)。自己做了杂面疙瘩汤,给小狗盛一些然后剩下的自己吃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姜法宝就告诉秦武子:“早些儿做早餐,吃了麻利些将大殿内外打扫一下,今天千里山刘镇长来敬香,每年七月初八他的生日刘镇长都会带领很多乡绅来这里敬香,你一会打扫干净换上新烛,把我锁在柜子里的藏香摆在供桌上,只要刘镇长高兴了,咱真武庙就不愁香火不旺。”

  秦武子打扫完大殿,然后将大殿周围在视角范围的地方都清理的一尘不染。

  这时候姜法宝换上了做法会才穿的法衣,戴了一顶黑亮的混元巾头顶配上了莲花冠,表面上完全成一个大法师的形象。姜法宝在大殿里外走了一圈,对秦武儿半天汗流浃背的劳作还算满意。然后叫秦武儿过来说:“好了剩下的事我来做,你赶快到大沟里背一桶水回来,今儿人一定不少,给各位乡爷烧茶水一定不可以缺水了。”

  秦武儿满头大汗的背回一桶水,姜法宝拿出珍藏的名茶大红袍待用,他让秦武儿先将水烧好。烧好水秦武儿喝了半马勺生水,坐在蚂蚱小凳子上总算可以歇息一会了。

  晌午柳云鹤镇长和一群乡绅果然上山来了,钱居士也在人群里面。

  姜法宝赶忙迎了上去,双手捏着蹩脚的子午诀,用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道教正规礼数向刘镇长打躬后说:“欢迎镇长大人来真武大帝坐下敬香!”

  刘云鹤满脸挂起慈善可敬的笑容,恢宏大气的向姜法宝回礼并说:“看得出姜大师这一年,道法修持更为精进。”

  姜法宝简直受宠若狂赶忙再次打躬说:“多谢镇长夸奖!多谢镇长夸奖!”

  刘镇长扫了一眼姜法宝身后显得怵怵捏捏的秦武儿,秦武儿见刘镇长的眼神扫过来,慌忙低下头不敢看他。幸好刘云鹤再也没有在意秦武儿的存在。

  在真武庙正殿里,刘镇长到供桌前,姜法宝“嘡!嘡!嘡!”敲完三声罄,赶忙过去拿起五炷香递给刘云鹤,刘云鹤在烛火上点燃了香,真武大帝脚下香炉上三炷,周公、桃花脚下香炉各上一炷,然后在真武塑像前恭敬下拜,身后的人群也同时拜了一地。

  正殿偏殿一一朝拜完的刘云鹤在功德箱丢进几个银元,接着身后那些人有丢进银元的、有丢进铜板也有的丢进几个或十几个铜钱的,就连平时从不在功德箱丢钱的钱会长也不列外丢了几十个铜钱进去,姜法宝盯着功德箱轮流翻过的手臂,双眼发出难以抑制的亮光。

  走出大殿刘云鹤被姜法宝请进自己的丹房,秦武儿照姜法宝的吩咐再一次将开水煮沸,他坐在那一边烧火一边板着指头算,自己来真武庙也将近五个月了,就在这时姜法宝隔房间招呼秦武儿打开水过来泡茶,两个房间的房门都开着,姜法宝和镇长的论道秦武儿都能隐约听得到,姜法宝大声的招呼唤一声秦武儿立马答应:“水马上就烧沸了。”姜法宝说:“没脑子的,已经烧沸了的水只是让你烧烫了就好!”

  秦武儿提着铝铸的水壶弓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刘云鹤看了一眼秦武儿,神情不免有些不高兴。

  他想煮茶和论道在这闲云野鹤的世外,本该是一件无上高雅的事情,可是这个驼背跛脚的驼子在眼前晃悠,给人感觉说到底,不过一个乞讨生活的一个场合而已。

  刘云鹤终于找了一个和姜法宝独处的机会说:“咱道门中人都是隐居世外的雅士,可不是讨生活和藏污纳垢的地方……”

  姜法宝赶忙有所领悟的回答:“我知道了,刘镇长。”

  一年后,即将临近刘镇长生日时,秦武子被姜法宝赶下山了,原因是他竟然不守清规在山里打野味吃,作案工具就是他养的那条狗。

  铁证如山,那条狗确实叼来一只野兔,姜法宝用颤巍巍的双手向各位信徒展示了那只嘴里留着殷红鲜血的野兔,虽然这里面的人一大半不是只吃素食的,但他们绝对不能原谅杀生,连秦驼子养的狗也不能原谅,因为它是什邡客用供养救活的,在驼子恶毒的教调下竟然杀生。没有人想深究这狗能否逮住逃窜一向灵活的野兔,更没人想考察驼子到底吃过野味没有。

  真武庙的秦驼子走了,带着那条差点被大伙处死的狗,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当然也没人会在意他要去哪?没人替他申辩,他自己申辩也只是狡辩和无谓的反抗而已, 所以还算明智的驼子默默的在唾骂声中消失了。

  秦武子走的那天姜法宝丢失了一部《清静经》,他自己也算彻底丢了上山修道的初衷和内心的清静。

  距离真武庙一百公里外的长河镇上多了一个驼背的乞丐,驼子只讨要食物,偶尔也会接受别人给他的旧衣服,但从来不要钱。有时候实在行乞不到什么食物他就在垃圾桶里捡东西吃,他身后总是跟着一条狗,有人看到驼背乞丐经常和那条狗分享食物。

  乞丐夏天就睡在大街上,冬天就在附近村庄的草垛里和狗挤在一起互相取暖,逐渐的人们变成了一种习惯,吃一半的东西经过驼子乞丐就随手一扔,扔到他那个硕大的饭钵里,只要驼子不动狗狗也不动哪些食物,驼子分给狗狗的狗狗就狼吞虎咽三下两下吃个精光。

  秦武子走的第十年,忽然有一天姜法宝疯了,据说是修炼丹道功夫走火入魔。他竟然说庙堂里有魔鬼,要放火烧庙堂,辛亏有驻庙的理事会长及时发现制止了。可是这疯了的姜法宝总想烧掉庙堂,最后理事会长找人将总想烧掉庙堂的姜法宝用一条狗链子锁了起来。

  姜法宝见人就神秘的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人性本无善恶,一切恶因唯有贪名、贪利、贪图富贵安逸……”

  这年夏天真武庙又来一位云游道士,道士背上总是背着一摞经书不肯卸下来,道士有一手绝活,就是诊病开方子,可以说药到病除一点都不为过。

  云游道士治好了山前山后一批又一批的病人,包括那些患了绝症的病人几副药服下病情大有好转。

  云游道士有个不好的习惯,不讲究卫生,满手的油垢像一块表面有裂纹的龟甲长在手背上,油污污黑亮黑亮的。对于每个病人他先诊脉再看舌苔,用他的手故意撑大你的嘴,那些当时发呕的人,他就甩下一句话:“医者难治惜病之人。”然后拒绝给他们开方子,任凭病人和家属怎么求他。

  云游道士每天都要静静的看上几次疯子姜法宝,姜法宝见到云游道士就像一条狗见到了好几天没回家的主人,挣着铁链子想往他跟前扑。

  有一天,云游道士走过去冲姜法宝天灵盖拍了一巴掌,然后松开他的铁链,也不知对姜法宝耳语了几句什么,姜法宝跪在云游道士脚下抽噎了半天,然后磕头起身下山走了,当时人们看到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秦翰患了一种烂皮肤病,全身疱疹流脓,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全身奇痒难忍,跑遍了所有的疑难杂症门诊,钱花了不少病却一点也不见好转。

  后来秦翰听说真武庙来了神医,便和老婆清理了面柜底,做了一些供养馒头,上山求医。云游道士手刚搭上他的手腕就说:“六亲不认,骨肉相残是你的病根,要想治病必除病根。”说着解下自己背上的包袱,结果露出了他身后的驼背,秦翰一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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