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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恋》(九)

2004年国庆节,罗立英的婚礼在岭东镇的绿都宾馆举行。梦芸全家提前半小时来到了宾馆,自为找着了自己的位置,在靠中间主道右侧的十二号桌子。这桌上的宾客除自为一家三口外,便是东昌服装厂的几个小头目。那些组长头目基本是当初三江服装培训班的学员,加之这服装厂现在又是畚山职中服装设计与缝纫专业的实习基地,梦芸这个师傅当然与他们很熟。有道是‘三个婆娘一台戏’,而六个大女人与一个小女孩碰到了一起,自然是打开了话盒子,师傅师傅短、娴娴乖娴娴靓,机关枪似的响了个不定。

自为与厂里的男会计及整烫组的曾师傅三个男人聊起了厂里的生产经营状况。“上半年的生产一般要淡些,可这国庆节后,厂里的活会慢慢多起来。”自为说。

“是的,这些天的加工单子已经开始多了起来,估计从下个月起,厂里可能又要加班了。到时,曾师傅他们可辛苦了。”会计说。

“这加工企业就是这么个特点,要么没活干,一旦来了单子,便是要紧得不得了。”自为说道,“我与梦芸当年刚开张时也是这个样,特别是过年前,几乎每晚都要加班。我知道职工们太辛苦了,可也是没办法的。”

“今年年前这厂里也是一样,有几晚是全夜加班,真累极了。”曾组长接话说,“不过这罗老板很地道的,不光是工资发得可以,还亲自烧夜点心给我们吃。”

“我们厂的工资在同行中是算高的,去年曾师傅你一年好象有一万多。”会计说。

“一万四。其实这罗老板比我们更辛苦,也是整夜跟着我们,还要用心思。到过年时她身体要瘦好多。”曾组长说。

“是呀,这些我都经历过了,所以是很有体会的。”自为忽然问曾组长,“听口音,你曾师傅不是本地人。”

曾组长脸上显露出让人难以觉察的一丝紧张,缓缓说:“我是东北人。”

“东北人?”自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又问道:“东北哪里的?”

“东北密山的。”

“东北密山?我老家有一位老师年轻时正好去密山支过边。听说那里有一个叫什么湖的,是国家自然保护区,有名的旅游景点,据说那里还是“北大荒精神”的发源地。”自为说。

“是……是吧。我家离这兴……兴凯湖有点远。不过这密山市属于黑龙江省省辖市,面积比南方的市大多了。”组长说话似乎有些慌。

“听说那里与现在的俄罗斯接壤,边境贸易、边境旅游不错。”自为继续说,“下次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到你老家那里去看看。”

  “是……好……好的。”曾组长把头转向了他处说。

  “各位来宾,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入席。”话筒里传来婚礼主持人的声音。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主持人在舞台中间深深向大家鞠了一躬说,“我宣布:宋利清先生与罗立英小姐的婚礼现在开——始!”

自为看了下手机,真准时,刚好六点十八分。主持人浑厚的开场白后,音响中传来庄重的《婚礼进行曲》,一只长灯直射大厅进门口,人们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手挽手、缓缓过来的新郎新娘身上。摄像师在新郎新娘前面徐徐倒步走着,摄录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刻。场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半小时后,新郎新娘开始向众来宾一一敬酒。来到十二号桌,罗立英主动要求伴娘为自己倒满了红葡萄酒,对新郎说:“我能有今天这事业,全因有了这小何师傅。”

“你这话还不够对,要是没有这陆校长到这里来办三江学校,这梦芸师傅也是不会来的。大家说是吗?”一师姐说。

“是,是。”众人应和道。

“对,对,小何师傅,陆校长,噢不,是师公,还有我的娴娴小妹妹,为了表示我对你们全家全心全意的感谢,我就把这杯酒全干了。”新娘伸过杯来与自为一家碰杯。

自为与梦芸拉着女儿忙起身举杯。“那我们全家就祝新娘罗立英与新郎……新郎……”自为忽然叫不出名字来。

“宋利清。”梦芸忙说道,“上面横幅上不是写着吗!”

“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祝你俩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自为歉意说着,与新郎新娘碰杯,大家一饮而尽。

“当然是早生贵子了。”又一师姐指指立英的肚子说。

“怎么,这么快?有啦?”梦芸惊奇地问徒弟。

“新郎你真厉害呀,这婚还没结你就搞定了?先上车,后补票。下手,不,是下腿太快了吧?”女职工们发起疯来可就口无遮拦了,众人大笑起来。新郎新娘的脸涨得是绯红绯红的。

“立英,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在你堂弟家比赛插秧时,你好象还只是个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小姑娘。”自为也笑着对新娘说,“一晃五六年就过去了,你都已经做新娘了,且这种也已播好了。”

  “是秧都插好了。”大家又哄笑起来……

晚上九点四十分,陆自为一家开车回到了教工宿舍,女儿娴娴早已经在车里时就睡着了。

自为把女儿放在床上。梦芸让自为给娴娴的衣服换下,给擦下脸,洗一下。可自为说小孩已睡熟了,就别再把她弄醒了。

“让你带小孩,每次总这样,洗也不洗就让她给睡了。”梦芸又埋怨道。

“都已经睡得这样了,再弄醒,对她身体不好么。”自为忽然转身对梦芸说,“刚才酒席上的那个曾师傅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自己女儿不管,到管起人家曾师傅、假师傅的来了。”梦芸没好气地说。

“我是说真的,我好象在那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自为认真说。

“你可能是见过的,你不是也去过立英厂里么,当然很可能碰到过,有什么好奇怪的。”梦芸给女儿脱着鞋袜说。

“我不是说在厂里,是在其它地方。”自为又说道,“而且这曾师傅说是东北人,可东北人的口音好象不是这样的。”

“你去管这干吗?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我可要洗洗睡了,明天还得去学校值班呢!”梦芸气呼呼说……

第二天一早,何梦芸去畚山职校值班去了。自为睡了个赖觉,到八点多才起床。女儿娴娴便嚷着要看动画片《花仙子》。

“这么早哪有动画片?放片子的叔叔阿姨还没起床呢!”自为伸了个赖腰对女儿说。

“有的,你骗人,电脑里有的。”女儿拉着爸爸撒娇说。

“电脑里有的?”自为忽然一拍脑袋惊喜说,“对呀,电脑里是有的。我的好囡囡、好宝宝,爸爸马上给你找。”自为立刻开启电脑,在百度搜索中输入“近几年陕西重大新闻”几个字。不一会,便搜到了一则2001年的“悬赏通告”:该新闻中所附的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与罗立英厂里的曾师傅非常相象。案件发生在陕西宝鸡西边与甘肃交界处的乡村,一个三十七岁名叫邢晨林的男人夜间入室盗窃,被女主人发现后,将女主人捅死,又拤死了四岁大的小孩后,抢得约四千元现金后逃亡,警方追查了几个月仍杳无音讯。陕西公安厅便悬赏三万元,寻求嫌犯线索。

通告中的人是陕西人,可这曾师傅称是东北人,一个西北,一个东北,相距几千公里,可这曾师傅与照片上的又是那么的相象,只是稍显老些而已。自为满是疑惑:那天酒筵上这曾师傅虽不多说话,但他的东北话很不地道,好象中间偶尔冒出些关中地区的口音。我得找个机会去立英那里问一下,自为心中想道。

十月底一个周末的傍晚,罗立英请梦芸去她厂里看一新款样衣,陆自为便主动说开车送老婆过去,自己与女儿也顺便去镇上玩玩。梦芸很是奇怪,平时自己让自为带娴娴去镇上玩时,他总说没有空,今个儿却殷勤起来。

汽车开进了东昌服装厂,自为说时间还早,先到立英办公室坐坐再去镇上。立英在办公室里为师傅一家泡了茶,娴娴嚷着要看动画片,立英便打开了电视机。

“刚才我经过你下面车间时,发现有几个职工看上去年纪很轻,她们有没有满十八周岁?”自为边搜索着动画节目问道。

“我每次新招职工,都要求她们拿身份证过来的,我还亲自复印了一份留底呢,都已满十八周岁了,不会有错的。”立英答道,心想这师公今天怎么问这个。

“现在劳动部门查得紧起来了,千万可不能使用童工。万一被查到,你厂子罚起来可是好厉害的。你可不要留看了身份证上的信息。”自为坐到立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说。

“我们厂子小,总共才五六十个人,他们的资料全在这架子的第五格里放着。我想不会看错的。”立英指着身后的一个柜子说。

梦芸在一旁看了看自为,心想:今晚他是怎么啦,管起这劳动局、工商局的事来,真是莫名其妙。 “你可别让娴娴看久了,对眼睛不好。早些去镇上,早去早回。”梦芸起身对徒弟说,“我们还是去下面车间看看吧。”

“好,好,你们忙你们的吧,我等娴娴把这集看完就去镇上玩。”自为忙说道。

立英与师傅往楼下的车间走去。自为赶紧从柜子的第五格里找出职工的档案资料。里面果然有曾师傅的,身份证复印件上明白写是黑龙江密山人,叫曾怀亮,一九六四年出生。照片虽有些模糊,但与这曾师傅本人也相象的。难道真是我多心了?自为心里想着。

在去镇里的路上,自为还是放不下心来:这些年用假身份证的也时有发生,这曾怀亮的身份证是否有假?这曾师傅与通缉令上的实在太象了,而且他的东北话说得也实在不怎么的……

今年的天气较往年凉得稍早些,刚进入十一月中旬,气温已降至二十度以下,游泳课也只好停了。陆自为在放干了游泳池的水后,急匆匆回到教工宿舍过周末去了。

梦芸已做好了好几个菜,小娴娴偷偷用手抓小爆鱼吃,被妈妈发现。“等爸爸回来一块吃。别又把手、衣服弄脏了。”梦芸轻轻打了一下女儿的小手说。

“我回来了!娴娴又不乖了?”自为正好走了进来。

“都是你,说什么不拘小节,养成了女儿的不良习惯。”梦芸去电饭煲盛饭说,“你看隔壁王老师家的小迪多有规矩,习惯多好,虽只有十二岁,可多象古代的大家闺秀,标准淑女。”

“好了,反正不好的都是我教的,好的则全是你带的功劳罢了。”自到为坐餐桌前说。

“当然了,你看你自己,也不去先洗一下手,猴急猴急的,女儿不都是看你学的?”梦芸拿着饭过来说。

“现在世道变了,学生管起老师来了。”自为慢慢走向水槽说道,梦芸白了他一眼。

晚饭过后,夫妻俩伴着女儿搭积木。“立英结婚的录像我给你放在电脑上了。”梦芸头也不抬地说,“我真搞不懂,以前让你看我们自己结婚的录像,你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可人家结婚的,你却饶有兴趣的。”

“已经拷来了?太谢谢你了,老婆大人。”自为兴奋地凑近梦芸的耳朵轻轻说,“自己结婚以实质内容为主,人家结婚以观赏形式为主。”

“又开始说不正经的了。”梦芸说着在自为腿上掐了一下。自为“哇”的一声跳开,走进书房回头说:“你又在给女儿树立坏榜样——打老公。”

自为急忙打开电脑,找出罗立英婚礼的录像,快进到新郎新娘敬酒的那段。可十二号桌的画面,其他人都还摄得较清晰,却偏偏这曾师傅的脸不是正面的,不太看得清。自为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把录像退回到最前面重新慢慢看起。有了:婚礼刚开始时,大家的目光都跟随着新郎新娘进入大厅的步伐,十二号桌是靠中间主道的,这曾师傅有一个很清晰的镜头摄入了录像中。自为把这镜头截了出来,又找出“悬赏通告”中的脸相,细细比较起来。实在太象了,除录像中的略显老些外,几乎一模一样。“那张身份证也许很有可能有问题。”自为心里想着。

第二天早晨,陆自为借口学校里要买东西,向梦芸打了个招呼,便开车来到了岭东镇派出所。所里的泮所长与自为是认识的,以前学校里邀请他作过几次法制讲座。自为便直接找了这泮所长:“泮所长,我有一个还不能很确定的事情要告诉给你。”

“陆校长,真难得,我们又见面了,有什么事?”所长给自为泡了杯茶说。

“我看见一个人,与一个案件里的很相象。”自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说,“我把他放在这里面了,麻烦你插到电脑上去。”

所长接过U盘插入电脑接口。自为帮所长找出U盘里资料。“这是2001年陕西公安厅的‘悬赏通告’。”

“这个我们也接到过。”所长说。

“就是这通告里的嫌犯。你再看后面我老婆徒弟婚礼上的一个人的图像。”自为说着又把立英婚礼录像中的片段拉了出来。

“真是象极了。这个案子快四年了,都还没破。”所长一下兴奋起来说,“这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镇上的东昌服装厂里上班,是整烫组组长。”自为又让所长拉到后面的资料说,“不过这人自己说是东北人,而且有身份证的。”

“这身份证上的确实也相象,只是不太清楚。”所长细细看了会说。

“所以我想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们,你们会有办法去核查这身份证的。”自为直起身子喝了口茶说,“不过我听这人的口音不太象是东北人,而带有一些西北关中地区的口音。”

“是的,我们能查得出身份证真假的。”所长也站起身说,“不过还是小心为好,不是常说‘既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么!陆校长,你这事还没对其他人说起过?”

“当然没有。”自为答道。

“那太对了。这是重案,万一真是这人,是很有危险性的。所以你要继续绝对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家人,仍与往常一样。”所长叮嘱道。

“我晓得。”

“不管这是不是通告里的人,我得先谢谢你,陆校长!”所长握着自为的手说,“等我有了确切消息最个别通知你。你的手机号我忘了,你再留一下吧。”

“不用谢,应该的。”自为说着,拿起桌上的笔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一晃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陆自为正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作业。突然手机响了,自为一看,得泮所长打来的,心里兴奋起来,边接电话边去关上门。“喂!泮所长你好。”自为喊道。

“好!好!陆校长,上次你来的说的那个事,可能是你我都弄错了。”电话那头传来所长的声音。

“弄错了?”

“是的。我们通过密山当地的公安部门调查,这身份证是真实的,是有这么一个叫曾怀亮的东北人,他的家里人说他是在南方打工,虽然今年过年没回家,但一直在给家里寄着钱,这次国庆节还往家里汇过一千五呢!”

“看来是我弄错了。不过弄错好,不然的话,那东昌服装厂里住着个杀人犯也是挺可怕的。”

“对对,不是他最好,我们也可放心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大家都能象你那样有警惕性、责任心,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就好做多了。”所长道谢说。

“应该的,这次只是让你们白忙了。”自为歉意的说。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应该做的么。以后有空,请多来我所里转转。你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尽管来找我好了。”所长客气地说。

“好的,说不定以后真要你帮忙的,到时我就不客气了。拜拜!”自不为搁下了手机。“真的是东北人。不对呀,这曾师傅的口音可不象是纯东北的。有时会冒出些关中地区的口音。”自为心里仍很疑惑。

又一个多月很快过去了,十二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梦芸对班里学生期末的缝纫操作考试在征求自为的意见:“我想把这一次操作考试放到实践基地去,这样更接近生产实际。”

“这主意不错,缝纫操作技术是该上实际生产工作台,这样学用结合,培养出来的学生将来便可直接进入工厂企业,针对性、实用性强。”自为赞同说。

“那我今天吃好晚饭后就去立英厂里一趟,与她商量商量有关事宜。这个周末也没什么事。”梦芸说道。

“我也要去立英阿姨厂里玩。”四岁的女儿老是喜欢跟着大人东跑西跑的。

“妈妈是要去立英阿姨厂里做事情,不是去白相的。娴娴乖,就在家里与爸爸一起画米老鼠。”梦芸不想让女儿跟着。

“我不要画米老鼠。要么爸爸带我去街上乘碰碰车。”女儿闹着说。

“这小孩怎么老是记着玩,一点耐心也没有,比男孩子还要野。”梦芸对自为叹气道,“你看小迪真是样样优秀,今天又到县城里学钢琴去了。”

“这大概又是我带坏的。”自为斜了一眼梦芸说,“没这方面兴趣,你逼她也是没用的。不如我开车送你去立英厂里,我带娴娴去镇上游乐园,等玩好后我再到厂里来接你。”

“你老是宠着她。”梦芸无奈地摇摇头。

今天是周末,所以游乐场里比往日热闹好些,自为让女儿乘了旋转木马,又一起乘了小火车、碰碰车等,娴娴又嚷着要吃热狗……

八点稍过,女儿终于尽兴而归。自为将车开到了东昌服装厂门口,接梦芸一块回家。今晚厂里加班不算长,只到八点。职工们下班后正挤在几个水龙头上简简地洗一下。而一些住在厂里的,则到东北面的小河边去洗衣服。厂里的水龙头不多,水量又小,洗起来不爽快,还是这河里方便。况且这里河水尚未污染,很干净的。

自为刚把车停下,走出驾驶室,梦芸与立英就过来了。“你们商量好了?”自为问。

“好了,师傅早在等你了。”立英说道。

“那我们就回去了。”梦芸与徒弟告辞。

“曾师傅掉河里了,快来人呀!”突然一个尖叫声从不远处的河边传来。

“你看着娴娴。”自为对梦芸说,急忙往小河奔去,立英也急跟过去。

几个女职工和几个外地的男职工指着河中间乱喊着。自为已脱去长裤与外衣,挤进人群,跳入河里。这河虽是不大,也不太深,只二米稍多点,但较陡峭。河岸上的一个路灯又较暗,这黑夜里看不清河里的情况。自为在河里摸索着。立英的堂弟罗陈杰也过来跳入了河中。上面的人指点着,自为与毕业一年多的学生一起,约摸了十多分钟,终于把那曾师傅推到了河岸边,众人帮着拉到了上面。自为与陈杰也从石级爬了上来。自为一摸试这曾师傅,好象已没有了呼吸。连忙施行急救。弄了好一会儿,一大股水从曾师傅的觜里喷了出来,曾师傅有了呼吸,心跳也慢慢快了起来,昏暗灯光下,脸也好象开始转红。

“陆校长,救护车马……马……马上就到。”已软倒在地上的罗立英这时才说得出话来。

大伙儿七手八脚将曾师傅往厂门口抬,救护车也正好开了过来。“这曾师傅昨天就得了病,感冒得很厉害,刚才一下班就吃了两粒感冒药。估计是头发晕才掉下去的。”一工友说。

“陆老师,你到我宿舍里换些干衣服吧。”罗陈杰对老师说。

“不了,我马上回家去。梦芸,你去发动车子,把暖空调打高点。”自为对梦芸说完,又转身对正要上救护车的立英说:“这曾师傅本来就患着病,在这水里又浸了那么久,这次可能要在医院住上几天。”

“我知道,我会让他在医院彻底治好再出院。”立英答道。

又到了周末,梦芸边吃着晚餐边说道:“上次曾师傅的事可把立英吓了个半死,要是真的出了大事,这东昌服装厂可落大难了,说不定我们职校的实践基地也要砸了。”

“是呀,这办厂的就最怕出什么安全事故。”自为夹了口菜说。

“立英说她这次真得要谢谢你。这些天实在太忙了,等那天稍空些,她要请我们全家吃一顿。” 梦芸喝了口鱼汤说。

“妈妈我要吃肯德鸡。”娴娴马上嚷道。

“你就知道吃肯德鸡。当心吃成小胖子,将来没人要。”梦芸在女儿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说,“这曾师傅明天要出院了。”

“明天出院?我明天也要去镇上买二十箱粉笔。要么我去帮立英接这曾师傅吧,正好‘便船带便货’。”自为说,心想你跟这四岁的娃娃说有没有人要,她能懂什么。

“那好吧,我等吃好这饭就给立英打电话。”梦芸说道,“立英她现在已不让那些不会游泳的人去那河边洗衣服了。她还问等明年天气转热后,能不能让厂里不会水的职工到你的三江学校,让汪老师教他们学游泳?”

“当然行了。你们师徒好得亲姐妹似的,我能不答应她吗?”自为反问道……

第二天,自为买了些水果,开着那辆客货两用车来到了医院,帮曾师傅办好了出院手续。两人带着脸盆、衣服及大伙儿送的礼品走出了医院的住院部。

“陆校长,这次可都亏了你,否则我这条老命可没了。今天你又买这么多水果给我,我真的过意不去。”曾师傅感激地对自为说。

“只要你没事就好。立英说你在厂里很负责的,这后道车间靠你把关呢。”自为开动车子说。

“这罗老板人真的也很好,我们每次加班她都陪着,有时还亲自做夜点心给我们吃,也真够累的。”曾师傅说。

“万事起头难啊!这厂刚起步,样样都得老板自己干。”自为深吸了口气说。

“陆校长,听来看我的工友说,那天你帮我做人工呼吸,挤压出了水,救我了的命。那时我正得着重感冒呢,没有传给你?”曾师傅问。

“没有。我们学校的老师都经常锻炼身体,所以身体一般都还行。”自为说。

“我看你身体确实很棒。”曾师傅夸道。

“我平时还经常喝这个。”自为指指茶杯说,“这铁皮枫斗可是个好东西,虽稍贵了点,但对增强人免疫力,抗疲劳等确有好处。”

“真的?”曾师傅拿起杯子看了起来。

“说起来这铁皮枫斗,又叫铁皮石斛,还是你们东北的三大宝之一呢,”自为对曾师傅说。

“噢……是……是……”曾师傅支吾道。

“貂皮人参一仙草,东北三大宝。这一仙草便这铁皮枫斗。”自为转头问道,“曾师傅,你没吃过铁皮枫斗?”

“我没……没吃过。这太贵了,我们打工的吃不起。”

“那下次我到厂里时给你带点过来?”

“别,千万别。”

“曾师傅,你们密山可也是个好地方。那里有个什么……湖……”

“兴凯湖。”

“对,对,兴凯湖。这个湖好象现在是与以前的苏联交界的。本来这湖全是我们中国的,这清朝也太无能了,被那老沙皇给夺去了一小半。”

“是,是,清朝是太差了。” 

“现在密山北边与俄罗斯交界,你们老家若去中俄边境做生意倒方便。曾师傅你有没有这想法。”

“我没有,我只是个打工料,没这做生意的本事。”

“哟,这太昌文具店到了,我得进去买几箱粉笔。曾师傅你就在车上歇着吧。”自为把车停在路边说。自为下车走进了店里。

过了一会,店里伙计用小推车推来了二十箱粉笔。自为一箱箱往车斗里装。曾师傅也下车过来帮忙。自为忙劝阻说:“我一个人来好了,又没多少箱。曾师傅你身体刚好,应多休息,还是回车上歇歇吧。” 

“我早好了。要不是罗老板让我多住几天,我早就出院了,没事的。”曾师傅搬着箱子说。

不一会,两人搬完了粉笔,到店里一个水龙头上洗了洗手,便回到了驾驶室。自为拿出一板娃哈哈果奶,自已挖出一瓶,也挖了一瓶给曾师傅。自为用吸管吸光了果奶,用力捏扁瓶子,扔到副驾驶下的垃圾桶里。曾师傅吸完后也扔在了里面。

“曾师傅,你这手指怎么啦?”自为看着手指上緾着疮可贴的曾师傅问道。

“昨天削苹果的时候我不小心给划破的,护士帮我贴了张疮可帖。早好了,没事的。”曾师傅剥开疮可贴说。

“是已经结好了。曾师傅,刚才洗手时弄湿了,这疮可贴粘着反而不好,你干脆撕下来,让手指透透气倒好。”自为看了看曾师傅的手指,发动车子说。

“我想也是的。”曾师傅将撕下的疮可贴扔到垃圾桶里说。

把曾师傅送回服装厂,自为急忙开车到镇上派出所。“泮所长,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曾师傅很有问题。”自为对所长说。

“怎么,你仍在怀疑他?”所长问。

“是的,我对他有许多疑点。一是我上次已说过的口音不对:他虽自称是东北人,可这次我在车上交谈中,听他的东北话说得太不熟练,有刻意装出来的感觉。特别是那个‘我’字,好几次说成e的去声,这明显是关中口音;二是我故意把东北三大宝中的乌拉草说成铁皮枫斗,他也没给纠正出来。作为东北人,哪会不知道这‘东北三大宝的’?还有,我故意把兴凯湖错说成是苏联占一小半,我们占一大半,他也没指出来;我还故意把密山南面与俄罗斯交界,错说成是北面与俄罗斯交界,他也点头说是。这是个密山人吗?会那么不知道密山的基本常识。”自为急急地说。

“会有这样的事?”所长也疑惑起来。

“还有,陕西公安厅的‘悬赏通告’里说这犯罪嫌疑人可能有被抓伤。我今天在医院里帮这曾师傅换衣服时见他脖子根部到胸口是有一条伤痕的。”自为又说道。

“照此说来这曾师傅真的有嫌疑了。”所长说。

“我想,既然那嫌疑人被抓伤,被害人指甲里会留有嫌疑人的皮肤屑、或血迹的,当地公安局也就会有那嫌疑人的DNA?”自为问所长

“那肯定是有的,且现场也应该有那嫌疑人的指纹的。”所长点头说。

“那就容易了。我车上垃圾桶里那个未捏扁的娃哈哈瓶子上有曾师傅的指纹,我给他喝时只拿着瓶盖处。还有,桶里的疮可贴上有这曾师傅的血迹。你们只要将这些与陕西公安那边的比对一下,就可确定这曾师傅是不是真的案犯了。”自为说道。

“真的?”泮所长惊喜地对身旁的助手说,“小许,你拿几个物证袋,到车上去把陆校长说的东西取来。”

元旦过后,进入了一年中最冷的季节。晚上,陆自为与梦芸争论起要不要开热空调。“这么冷的天不开空调,你太扣了吧,舍不得这点钱。”梦芸与女儿坚持要开热空调。自为则反对说:“不是我舍不得化这点钱,而是天一冷就开热空调,天一热就开冷空调,老这样,人的本能会退化的,体质也会下降。你看我们小时候没有空调,伤风感冒的人倒少。而现在条件好了,伤风感冒的人倒大大增加了,医院里挂盐水的小孩多得连走廊上都住满了。”

“照你这么说,这发明空调的人是个祸害了。”梦芸冷冷说。自为正要反驳,忽然手机响了,掏出一看是泮所长打来的,忙打开喊道:“泮所长,你好!”

“陆校长好,你现在哪里?有没有空?”电话那头所长问。

“我在家里,刚吃好饭,没什么事,空着。”

“那好,我们到你家里来一趟,请你等着。”泮所长说完就搁了电话。

到我家里来,会有什么事?自为心里想着,对梦芸说:“你就开空调吧。把家里整理整理,等一下泮所长要过来。”

“这派出所的到我家里来干吗?”梦芸很是疑惑。 

“我哪知道。”自为摊摊手说。

约半小时后,泮所长带着小许及另外两人来到了陆自为家。所长示意小许把门关上后对自为介绍说:“陆校长,这位是县刑侦队的周副队长,而这位是宝鸡那边的卢队长。”

“周队长、卢队长,请坐。”自为打着招呼说,心里有了些明白,示意梦芸带女儿到房间里看电视。梦芸为四位公安便衣上好茶后,满是疑惑地到房间里伴女儿看动画片去了。

大家坐定后,泮所长说:“陆校长,你的怀疑完全正确,提供的证据与那边的完全吻合。”

“通缉令上的果真是曾师傅?”自为又惊又喜地说。

“他不叫曾怀亮,他真名叫邢晨林。我们准备明天实施抓捕。”卢队长操着西北口音说。

“明天就要抓捕?”自为又一惊。

“是的,这还需要罗厂长的配合。听说你家与那罗厂长关系很好,所以与先你来商量。”泮所长说道。

“是很好,她是我老婆的徒弟,她俩比亲姐妹还亲。”自为说。

“那请你找个借口让罗厂长到这里来一趟,但不要让她有所怀疑。”周队长说。

“那还是让我老婆叫她过来要自然,她的畚山职高与厂里有业务关系的。”自为想了一下说。

“好的,那就请你的何老师出来一下。”所长说。

“你过来一下。”自为敲开门叫出梦芸说,“你编个理由让立英到我家来一趟,要自然些。”

“要自然些?”梦芸想了一会,打开手机说,“喂!立英,你忙吗?”

“还好。师傅,你有什么事?”手机那头的立英问道。

“噢,是这样的。我们学校准备后天到你厂里,进行实践操作考试,我本想今晚亲自过来一趟,商量具体事宜。可我昨天就得了重感冒,现仍感觉很乏力,你能否过来一趟?”

师傅你生病了?那我就马上过来看你。”立英说完就搁了电话。

过了二十九分钟,罗立英开着摩托车来到了梦芸家。走进屋里,立英见梦芸好好的,还有几个陌生人。“师傅你没得……”立英很是疑惑。

“立英,你我都被他们给骗了。”梦芸朝自为他们呶呶嘴说。

自为示意立英到八仙桌上来。 “这……这不是前两天到我厂里来看服装的客户吗?”立英望着周队长与小许说。

“我们都是公安局的。”操外地口音的卢队长拿出一份通缉令说,“罗厂长,这个人你见过吗?”

“这不是我们厂里的曾师傅吗!”立英惊讶说。

“是不是这人?”小许打开摄像机,指着里面一个正在整理服装的职工问。

“就是他。他有什么事?”立英疑惑问。

“他不姓曾,他真名叫邢晨林,是负有两条命案的逃犯。严格地说是嫌犯。”周队长说。

“啊!怎么会呢?他平时人很老实的,工作也很好呀。”立英觉得一阵寒颤。

“是真的,我们准备明天到你厂里实施抓捕。现在请你来,是协商一下抓捕方案,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配合好。”泮所长说。

“好的。我该怎么配合?”立英问。

“我与小许,还有这陕西当地的卢队长仍扮作到你厂里要下单买货的商贩。请你找个理由把那个‘曾师傅’叫到你办公室里来。这样抓捕方便些,也不影响你厂里。”周队长说。

“这好办,我们厂里来客户时,经常要让这曾师傅送样衣上来,还要他向客户介绍服装质量、做工、优点什么的,他不会有怀疑的。”立英说。

“那很好,就这样定了。明天我们九点整到你厂里。”周队长起身说,“只是要求你罗厂长今晚及明天仍与往常一样,千万不要表现出一丝异常,而引起嫌犯的怀疑,免得出现……出现意外。”

“好的,我尽力做到。”立英答应道……

第二天早上,陆自为在屋里傻傻地踱来踱去。“你别老这样愰来愰去的,多烦人,昨夜又好象一夜没睡的。”梦芸说。

“你又睡着了多少?”自为反问说,“我想立英也一样,她可要沉得住呀!不行,我得去她厂里看看。”

“你去干吗?不要妨碍公安局抓捕。”梦芸说。

“周队长他们九点到,我晚一些去,九点半后到。我想这样就不会影响他们。”自为说道, “现在我先到学校去转转。”

“你要去就去吧。”梦芸知道他的心早飞到厂里去了,劝也没用的。

九点刚过,门外传来敲门声。梦芸打开门,见是对门的王颖母女。这溪南教工宿舍的分配是由大家抽签决定的,而十分巧合的是自为家与王颖分别抽着了四单元101与102室,所以又成了对门邻居。

“王老师,小迪,快进来坐。”梦芸朝房间里喊,“娴娴,快过来,诗迪姐姐来伴你玩了。”

“今天是礼拜日,就让她多睡回吧!我与小迪也是睡到了八点半才起来的。”王颖制住梦芸说。

“她早就起来了,只是在看动画片,其实又看不懂多少,我让她出来别看了,免得从小就看坏了眼。”梦芸解释说。

“昨晚你们家是否来了好几个人?”王颖问。

“噢,是的。是自为在这里的一些朋友。”梦芸答道。

“一些朋友?”王颖疑惑地问,“这些天见自为好象心神不定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我也不知道。待会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梦芸说,“王老师,今天我买了好些皮子和鲜肉,等会我们包水饺吃,你与小迪也在这一块儿吃吧,别再另开伙食了。”

“这……那好吧,我们中午就赖得做饭了。”王颖回头看了一眼女儿说。

“谢谢梦芸阿姨!”小迪甜甜地说。

“小迪真乖,长得也越来越漂亮了。”梦芸轻轻拂了一下小迪的头发说,“你去把房里的电视关了,教娴娴玩另外什么的。”

“好的。”小迪答应着走进了房间。

“那我们两就准备做这水饺吧。”王颖对梦芸说。

“我来弄这肉馅,王老师你就帮我洗葱、烧水吧。”梦芸对老师说……

十点稍过一些,陆自为回来了。梦芸急急地问:“怎么样?”

“一切顺利。”自为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V字说。

“立英没危险?”梦芸又问。

“我知道你表面冷静,其实心里比我更担心她。”自为松了口气说,“这次她表现得非常好。”

“你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讲什么事?”王颖也急急地问。

“现在可以说出来了。王颖,是这么一桩事。”自为洗过手,过来边帮包饺子边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大家听得瞠目结舌,小迪也过来竖直了耳朵。

“师兄,你真行呀!”王颖听完后称赞道。

“小师伯,你真厉害!”小迪也竖起大拇指夸道。

“这三个多月来,你也真沉得住,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王颖说。

“不要说你们,连我与立英也全被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知道。”梦芸说。

“我怎么敢透露给你们呢?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你俩知道了,露出什么不妥言语举动,让那嫌犯逃了,更不好的是可能会给你们造成伤害。”自为看了梦芸一眼说。

一学期又很快地将要结束了。这次寒假,陆自为与王颖、秦刚三家决定一块儿回老家去。下午三点多,自为正在办公室向得意门生郭亚君老师关照假期里学校的一些事务。忽然手机响了,自为一看,是泮所长打来的,忙接通喊道:“泮所长,你好!有什么事?”

“陆校长,这次你可真的立了大功了。”那头的所长大声说道。

“我能立什么大功?”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若有空,请到我这里来一趟,我详细与你说。”

“那好吧,等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就过来。”自为搁了电话。

“陆老师,你这次为公安局破案出了大力,听那所长口气,好象要奖励你哎!”郭亚君羡慕地说。

“那有的事,我也只是尽了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罢了。”自为对亚君说,“这次寒假里学校方面的事可要辛苦你多关着点了。”

“你放心过寒假去罢,我与益法等会替你守好山头的。”亚君对老师说,“什么时候我也想去你老家去一趟呢。”

“等你的小孩再大些,我就带你全家一块儿去,让我老爸、大姐也认识一下我在这里认的小妹。”

“你可要说到做到哟!”亚君头一歪说,又露出了学生时的稚气。

“那当然。要不要拉钩,小妹妹?”自为伸出手指笑着说……

一小时后,自为来到泮所长办公室。泮所长赶忙朝助手说道:“小许,你待会给绿都宾馆打个电话,订个包间,我们与陆校长一块去那吃晚餐,我请客。”

“这不好意思吧?”自为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所长说,“噢,对了,陆校长你再打个电话给何老师及小娴娴,还有那罗厂长,叫她们一块过来。”

“不用了吧。”自为迟疑道。

“你早点打吧。我还要给你讲这案中案呢。”所长接过小许递过来的茶杯给自为说。

“案中案?”自为好奇地问。

“是的,想知道这身份证的事吗?”所长说。

“是呀,这曾……怀亮的身份证是怎么会事?”

“这邢晨林被抓后,我们连夜进行了初审,他不光承认了宝鸡那边的案子,还交代了另外一件杀人案。”

“还有一件杀人案?”自为很是惊讶。

“是的。”所长示意自为喝茶说,“邢晨林自己交代说,在宝鸡那边犯案后,连夜逃出了宝鸡,东躲西藏的,化光了抢来的钱,便来到江苏一服装厂开始打工,会了整烫技术。一年后又逃往浙江金华打工。在金华打工时结识了一个叫曾怀亮的东北小伙子。两人长得非常相象,工友们还以为他俩是双胞胎。两人租住在同一民房内,关系也好得象亲兄弟一样。这邢晨林就跟那曾怀亮学了些东北话,也了解了一些密山的风土人情。但很是粗浅,所以被你看出了好多破绽。”所长喝了口茶说。

“怪不得他也会说些东北话。”自为也喝了口茶说。

“可这邢晨林不敢在一个地方呆久,又萌发了想长期利用曾怀亮的身份的恶念,便找各种借口怂恿室友离开浙江去江西打工。过了一年,两人骑了辆旧摩托,便离开金华前往江西。在夜里的半路上,邢晨林借要小便,在一悬崖处停了车,当曾怀亮小便时,这邢晨林乘其不备,将他推下了一百多米深的悬崖密林中,抢走了工友的钱与身份证后,邢晨林把曾怀亮的包等其它物品也都扔到了山崖下,一个人骑车却来到了这里。正好东昌服装厂招工,他便进了厂。”所长继续说,“他说本来到了一年又要换个地方,可这里的罗厂长待他很好,很看得起他,还让他当了组长,是这些年中遇到的最好的老板。加上他已有了曾怀亮这个身份,这山沟沟又穷又偏僻,绝不会有人会识破他,他说也确实想在这里好好做人,长期生活下去,所以他仍没走。他还按原来曾怀亮的规矩每个季度给家里寄一次钱,所以东北家里一直以为曾一亮好好的在南方打工挣钱呢。但他绝对想不到会栽在你陆校长手里。”

“真应了那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为长说。

“其实这天网既然是疏的,那肯定是有漏网的,全国现在仍有好些网上通缉的案子没破。只是有了象你陆校长这样的热心公民的协助,我们公安部门的破案率会大大提高。”

“我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

“这次的确是多亏了你,而我实际上是要检讨的,上次你跟我说了这曾师傅口音不对,我却没有引起重视。”

“你没有跟他一起待过,没听过他说话,也是难怪的。”

“但作为吃这碗饭的,总是不应该的。”泮所长歉意地说,“不管怎么样,这拖了四年的要案总算是破了,宝鸡那边很感激咱们的,你的三万元赏金不久也将会发过来。”

“我倒不是冲着赏金的。”自为又叹气道,“唉!一个人毁了三个家庭。”

“是呀,听那边说,这邢晨林家也是很可怜的:这姓邢的从小就死了父亲,他犯案潜逃后,老婆也跟人跑了,只剩下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与瞎了一只眼的老妈。”所长也叹息说,“最无辜的那个曾怀亮,做梦也没想到会莫名其妙地死在‘好朋友’手里。我真不知道他东北家里得到这个噩耗时的感受。”

“泮所长,要是真的会得到那笔赏金,你就帮我平分给这三个家庭吧。”自为想了一会说。

“你还要把这钱给这杀人犯家?”小许惊讶道。

“唉,虽说是‘养不教,父之过。’可这邢晨林早就死了父亲,我想瞎了眼的老妈又怎能管住这已成年的儿子?现在他家里人也实是可怜。”自为喝了口茶说,“我也不缺这三万块钱,还是平分给这三个不幸的家庭,为他们稍添些安慰吧!”

“你真是菩萨心肠!那我就按你的意思办。”泮所长说,“陆校长,这次我们是沾了你的光,破了这案子,公安厅给了我们一个集体三等功,大家很是开心。”

“是呀,陆校长,你可有勇有谋啊!”小许也佩服道,“你不光能办学校,我看你还可当侦察员呢!”

“我哪能当侦察员?这次我是瞎猫碰上死老鼠,碰巧罢了。”自为笑着说。

“这邢晨林可不是只死老鼠,而是负有三条人命、转战近万里的亡命之徒呀!”泮所长起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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