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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职遭遇

  我自从辞掉前职搬至沟岔租房居住已近月余。期间,除正常生活外只是看书,仅在工艺品加工点干过一天临时工。今晨觉醒心思:这附近的招聘广告联系过不少,都因各种原因没寻到合适工作,该到别处看看,饭后便乘公交车去汽车北站。正赶上集日,就顺着摆满各样地摊的街道边遛边瞧,行至拐弯处瞥见一排广告牌全是劳务招工,瞧见“通运”便想起去年中秋节前夕在百埠庄找工作时,全村四家中介仅他一家不收费用便在其安置下工作了一段时间。再往前走被一块填满招工信息的红色竖排吸引。故事是在2011年4月11日的青岛发生,为真实再现这一现实,作品中所涉地名厂名等均为真实名称,以前本有写作小说的欲念,借此遭遇以成初作,也望后之诸君引以为鉴及斟酌评阅。

  

  红色竖排全是两两上对尖角下撑平地,其中一块贴着张黑字白纸“免费招工”。“保健消费品厂,工资1100-2300,管吃住,三班倒。”我被下半栏中的这一信息吸引,便留足查看,这时走过一位男士说道:“找工作啊里边吧,”说话间我随他走进屋里,屋里左边一张沙发上挤着几个人还有行李提包,右边放着少许杂物,从狭窄的房间中穿过去,那人说道:“里边吧,”与门相对矮椅上坐着好像是位求职者,前面一张办公桌,桌上本笔杂放,靠墙立台电脑,再前面高高坐着位女士,一块与办公桌相宽的薄板靠右竖起权当做墙,左边是更为狭窄的过道仅容一人通过。这另一屋也与前屋摆设相似,只是更为狭窄。门外有几人闲聊,他们嘀咕,“他那电脑屏幕上还是温总理?”

  

  “你想找什么工作?”那人隔着办公桌的椅子上坐下说。我便将吸引我的那一信息道出,他却介绍我去物流干押车工作,我没应声。稍一停顿他道:“你过来吧。”便把我领至前屋那位女士面前,“赵主任,这位。”说完直向外面走去。

  

  “你想找什么工作?”

  

  “那个保健消费品,”我重复道。

  

  “你去那儿?”她道,“去电子厂吧。”

  

  “电子厂不加班吗?”

  

  “他那加班是自愿的,想加就加,不加可以申请。”

  

  “还有别的吗?”

  

  “这印花厂?”她便在右边文件夹中抽出一对折硬板纸。

  

  “印花厂不学徒吗?”我接来看过一眼便顺手插进原位。

  

  “他那学徒工资高,第一个月就1800。”

  

  “有不用学徒的吗?”我问,“门口牌子上那个保健消费品厂还招工吗?”

  

  “招,你想去那?”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边管我要走身份证边掏出手机说道:“我给你问问。”接通后也得到电脑那头的肯定答复。“我看小伙挺利索的,”“有工作经验吗?”“我06年出来打工,”我接着问道,“我不想住宿舍,附近有村吗?”她又得到肯定答复后问道,“有住房补贴吗?”“有,120。”问妥后挂掉电话“咱们介绍工作,得交100块钱介绍费。”

  

  “门口不是贴着免费招工吗怎么收费?”我点了一下头稍停后问。

  

  “那是物流”她说,“这100元保你一年,你觉得工作不行一年之内保你重换都免费。”

  

  “我没带钱,这附近有取款机吗?”

  

  “有”她忙起身,“我带你去。”路上,她说道:“我看你小伙挺好的,要是别人我还带他来取钱门儿都没有,一离开那儿耽误我好几百块钱。”

  

  “看来你心挺好啊。”

  

  “我本来想给你找个好工作,你非去那儿。”

  

  回屋后,与出去时相同,都是她拉开玻璃门让我先走。在原位坐定后,这时里屋走出一人拿着收据递给我,我一瞧上面标明200,问道:“怎么200,不是100吗?”

  

  “100啊!”那人笑道,“那改过来吧,200我还不愿意呢!”

  

  “你得查体,”那位女士说着便在手底本上撕下一张字条,“这个你放心,厂里报销。”

  

  “当月报销还是几个月后报销。”

  

  “当然是当月报销,”她笑着说,“几个月之后谁干呐!”说明查体地址及公交路线后,我问:“再没别的费用吗?”

  

  “没啦。”

  

  她拉开玻璃门领我出来指明站牌。我犹豫着走向车:这事儿办得欠考虑,现在收手自认倒霉,如果继续怕是个无底洞填都填不满。又转念一想,且顺着他,看结果怎地。想着想着已到终点站,“湘潭路在哪?”我问乘务员。

  

  “湘潭路早就过了,”乘务员边往上指边说,“我报站牌上面也报你没听到,你再返回去吧。”

  

  “你也是通过劳务来的吗?”我查体期间遇到与我情况相似的近二十人,我问其中一个男孩。

  

  “自个儿找来的,”男孩说道。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查完体回去时已近下午一点,那位赵主任依然坐着说道:“你等会儿。”她撕下一张字条给旁边的一个男孩。

  

  “怎么185,不是85吗?”那男孩看后说,“涨得这么快!”

  

  “85?”那位赵主任边说边又撕下一张纸条盖上戳儿递给他,“快去快回。”

  

  那男孩见戳不清楚便自己拿起重盖了一次。“还自己盖戳儿呢?”那位赵主任笑道,这时走出一位男士听见后便拿起先前那张查体字条又盖了一次,“好了。”

  

  “都没用了还盖什么戳儿。”男孩走后,她冲我说道,“那85的不合格,闹不好重查。”略一停顿,“你还得交300块钱。”

  

  “不是说不交了吗?”我一听就急,“还交什么费用?”

  

  “你等着,”她去里屋,回来后说道,“这厂服装被褥免费,害怕你不干了拿走所以得交这钱。”

  

  “你刚才不是说查完体后再不交别的费用了吗?”

  

  “你等着。”她又去里屋,这次代她出来的是一位穿黄色上衣的男士,“怎么回事儿?”

  

  “我去那个保健消费品厂,刚才那位女士不是说不交任何费用了吗?”

  

  “厂里服装被褥免费,空调、洗衣机、电脑什么都有,这三百块钱必须交。”

  

  “刚才那男孩怎么不交?”

  

  “交,回来就交。”

  

  “厂里多少人?”

  

  “二三百人。”

  

  “我在你这里交上钱,如果厂子里面试不通过那咋办?”

  

  “这你放心,我们是代理厂子招工。在我们这里面试通过,其它的都没问题。”

  

  “这三百块钱给返吗?”

  

  “返,”他表情一直如常,“都返。”

  

  “体检费也返?”

  

  “返。”

  

  “报名费呢?”

  

  “那不给你返,那是我们给你介绍工作,保你一年,没必要给你返。”

  

  “什么时候给返?”

  

  “过了试用期。”

  

  “多长时间?”

  

  “一到三个月不等。”

  

  “还不等?”

  

  “对,看你能力,你干得好,一个月就可以。”

  

  “说好了吗?”这时那位赵主任走出来说道,“说好了派车把他送过去。”

  

  “你住哪儿?”黄衣男士问我。

  

  “沟岔。”

  

  “那么远?”

  

  我迟疑了几秒钟掏出三百块钱仍在桌上。“车没空儿,你给他写个地址让他自己过去,给王经理打电话让他去接,”他说道。

  

  “这三百块钱不开发票吗?”

  

  “给他开个。”黄衣男士说着与那位赵主任换了位置,她拿起笔问道“叫什么玩意儿来?”

  

  我还是先前语气说出自己的名字,旁边另一位男士异样笑道,“这名字真好听。”

  

  收据开好后,我揣进裤兜。他又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坐606到东韩下车

  

  电话:15692384880王经理

  

  58973533孙

  

  “你到东韩下车打电话给王经理,让他去接你,下边是我们的电话,”黄衣男士边说边指着旁边一位男士,“你领他去站牌。”

  

  走出门后,那位异样笑男士还是一副异样面孔,“那厂叫什么名?”我犹疑难定只听得“什么运。”

  

  “哥们儿,买盒烟抽吧!”那人还是原先那副脸容。

  

  “买烟,我本来就一肚子气!”我语气依前说道。

  

  翻沟堆土拆旧建新的一片狼藉景象,这是我到达东韩后看到的第一眼。我按照纸条上的号码连拨两次都是无人接听,只好拨通下面的座机号码讲明处境。“你别着急,我给你联系联系,”说完那头挂掉电话。过了一会儿,我又给那位王经理打过去,接通后那位王经理问明我姓名。籍贯。工作经验后说道:“你去复印四张身份证复印件,拍两张一寸彩照,再开个无犯罪记录证明,办完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王经理,这里没村没店怎么办?你过来之后我们一块儿…”

  

  “我跟你说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你办完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无犯罪记录证明去哪儿开?”

  

  “派出所!”

  

  “当着劳务的面取钱还取出八百,我真大款,”一位吸烟的路人与我擦身而过“那副脸容就是副痞样,不是痞中稍狠,是痞中带猥,”我记得刚才公交车经过一个村庄,边往回走边想“无犯罪记录证明可是个问题,怎么办?等跟那位王经理见面后再说,他什么时候来?…”我找到照相馆进去后,期间一位照相师的朋友进门与其聊天,言语间尽是奉夸拉客之意。拍完后我问照相师这是什么地方,得到“中韩”的回答后,我走出门来拨通电话。“你在那站牌等着我,我一会儿过去,”电话那头说。我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在公交车上饿得肚子直叫,这一走动倒没饥饿感了。到达站牌后,我给那位王经理打了四五次电话听到的都是先前那句回答。等到天色微黑我又打过去。“我还把你忘了,这样吧,你明天上午再过来。”不等我开口那边迅即挂掉电话,我又拨通后,说道:“王经理,你说你那厂在哪儿我自己打车过…”“怎么回事!你明天上午再过来。”电话那头怒声打断我又一次迅即挂掉电话。

  

  “怎么回事?”我气急间坐上公交车重返劳务,进门喊道。

  

  “怎么回事,”一位穿棕格上衣的男士说道:“别急,坐下慢慢说。”

  

  “不是说好去接我吗怎么没去?”

  

  “他咋说?”棕格男士指了指那矮椅示意我坐下。

  

  “他说让我明天上午再过去。”

  

  “那你明天上午再过去呗!”

  

  “不是说好今天吗?”

  

  这时,那位赵主任拉着我说:“走,咱上外边说去。”出门后,“你跟我们经理客气点儿,别大声大嚷,他让你明天过去你就明天过去啊。”

  

  “明天过去他让我进厂吗?他还要什么无犯罪记录证明,我以前打过架。”

  

  “你有前科,”说着她又把我拉进屋里,对那位棕格男士说,“他有前科。”

  

  “你有前科?”棕格男士说,“上午我问你有没有前科你不是说没有吗?”

  

  “我上午没在这里见过你,也没听到这里的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样吧,我给你另找工作。”

  

  “那我交的那三百块钱呢?”

  

  “什么钱?”

  

  “就是服装被褥免费,害怕拿走,交的那钱!”

  

  “你说服装押金。”

  

  “对。”我说:“怎么办?”

  

  “来,你出来我跟你说,”说着我又被他推到门外,“你说话别用手指,很不礼貌,声音小点儿,我听得见。”

  

  “押金怎么办?”我意识到自己的言行。

  

  “你进来,”他又把我拉进屋里,“你写个退款申请给你退。”

  

  “怎么写?”

  

  “怎么写,不写也行,我再给你找工作,”他笑着说,“这三百块钱权当交个朋友。”

  

  “交朋友?”我双手叠扶在桌面上说道,“让你这么说,交个朋友,钱反正厂子给你退,你现在把钱给我,等厂子退回来再补给你,不也是交朋友吗?”

  

  “怎么?你和我交朋友还得我拿钱?我跟你说,他们请我到大酒店吃饭有的是。”说着两手摊开,“不就二三百块钱吗?我买个裤头都不够。”边说边用双手往外拽内裤,做完这个动作就向里屋走去。

  

  “我和你不一样,”我说,“三百块钱在你是个草,在我是个宝。”

  

  屋里人听到这句话都哄笑起来,棕格男士没听清,忙从里屋走出来,“他说啥?”屋里人乱声杂喊重复那句话。

  

  “你老家什么地方?”他问。

  

  “这不重要,”我回问,“钱这么快打到厂子里了?”

  

  “早打过去了。”

  

  “怎么打的?”

  

  “怎么打的?快递吗!”他笑着说,“你光问没用的。”

  

  “那厂叫什么名?”

  

  “就叫‘保健消费品厂’。”

  

  “‘保健消费品厂’是它生产的东西,总该有个名字吧!”

  

  “那不一定,我给你拿出来看看,”他说着去里屋拿出一笔记本,对我翻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你看这电子厂。船厂有名,这儿,面食厂就没名,有的有,有的没有,不一定。”

  

  “这退款申请交上去,得多长时间能把钱退回来?”我瞧过一眼问道。

  

  “那不一定。”

  

  “还不一定?”

  

  “不一定,它厂子里规定10号结账它不可能那么准吧,得什么时候结账什么时候退。”他将笔记本合上,“一个月之内肯定给你退!”

  

  “百分之百肯定退!”

  

  “你写完退款申请我们给你交上去,厂子里把钱退到我们这来,你来领现金也行,留个帐号我们给你打卡也行。”

  

  “厂子里!”我右手离桌道,“这么说得看厂子里,厂子里要是不退你们就没责任了。”

  

  “厂子里要是不给你退我开车直接带你去找厂子!”

  

  “那你现在带我去找厂子不是很好吗?”

  

  “现在!我没时间,我一离开这儿得少挣两三千块钱。”

  

  “小伙子,吃这个,”那位赵主任放在我面前桌上一个果冻,“我给你拿纸,你写申请,”她分完果冻找来纸笔“写吧。”

  

  “怎么写?”

  

  棕格男士说了个十之八九,我便坐下写道:

  

  退款申请

  

  我于2011年4月11日欲通过邦耀劳务进入贵公司(青岛保健消费品厂)工作,因有前科未能如愿。今日已预交服装

  

  押金300元,望至下月底全部退还,谢谢。

  

  “这样写行吗?”我签上姓名日期后,问道,“300块钱还用大写吗?”

  

  棕格男士又让我在姓名。日期。数目上按手印,我照做后,问:“这样百分之百肯定退吗?”

  

  “我们不是劳务,”那位赵主任看后说道。

  

  “那是什么?”

  

  “邦耀就业安置,”她说,“你在网上能查到我们。”

  

  “你把发票给我,我用订书机订上,一块儿送到厂子里。”棕格男士说道。

  

  “还要发票?”

  

  “对。”

  

  “那还不是发票,只是张收据。”自从我进门后一直坐在我对面的一位握着笔不知写什么的男士拿走我面前的果冻塞进自己嘴里,“我要把它给你,我来领钱的时候有什么凭据?”

  

  “我们要是不认识你早就不认识你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说道。

  

  “把收据给你也行,你得再给我立个凭据。”

  

  “什么凭据?”棕格男士说道。

  

  “你明天再来把钱给你,”对面的男士气声说道。

  

  “这位大哥说话算数,我明天来真给我吗?”听到这么一句话我忙问。

  

  “你明天来哩再说,”他低头嘀咕道,“吵得我算账都算不清楚。”

  

  我两手离桌扫了一眼屋里,看着剩下的人像全是他们自己人,想要再说什么。“你明天来哩再说,”那位赵主任堵我道。

  

  我只好向外走去带严门后走向公交站牌,“你刚才也在劳务来吧?”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说。

  

  “你是不是也被骗了?”另一脸黑男孩看到我只笑不语问,“我也被骗了。”

  

  “你也被骗了?”我听后又惊又喜,“你是怎么回事?”

  

  “找不着工作上我们厂来干吧,”首先与我说话的那个男孩说。

  

  “你们都交钱了吗?”我问。

  

  “没有,就他自己,”那男孩指着脸黑男孩,“来我们厂干吧,到时候吃个饭就行。”

  

  “你交了多少?”

  

  “你呢?”

  

  “我四百。”

  

  “七百,还查体,”脸黑男孩晃了晃手中的纸张,“还有保险。”

  

  “查体那是医院,管他要不着数,”我摸出手机,“你留个号码,咱明天上劳动局。”

  

  “什么号码?”

  

  “电话号码!”

  

  “他给你发票了吗?”记完号码后我问。

  

  “没有,给就好了。”

  

  “我好歹还要了个,”说着我就掏出那张收据。

  

  “没有用,这个不管用。”

  

  “有这个比什么都没有强。”

  

  “车来了,”这时我才注意他们一行五人,“你去劳动局找仲裁,仲裁一去就要出来了,”他们纷纷上车离去,“有事打电话。”

  

  第二天,我首先到劳动局,见到一位中年男士向其道明情况,“我先交上一百块钱报名费,查完体又让…”“又交哩多少?”“三百。”“有发票吗?”我将那张收据递给他,“这是白条没用我们管哩他们,他们可以去告我们。”他指着那张收据,“这上面得有法院的公章那就好办了,你去法院盖个公章。”“那需要什么程序?”“那不清楚。”“法院怎么走?”讲明路线后我就走向法院。法院空阔的大厅里只在门旁有位穿制服的女士,“您好,找哪位?”“您好,我跟劳务出了点问题,劳动局告诉我来法院咨询咨询。”“法院没有咨询,你去找律师吧。”我只得退出法院,往回走时在劳动局附近碰上个律师所,走进去打过招呼后,与一位女律师简短说明情况,又递上那张收据。“劳动局让你去法院起诉,看来他也不管,为这么三百块钱打官司也不值,时间跨度太大。”“我昨天晚上在网上查那个‘保健消费品厂’没查着。”“肯定查不着,怎么会有那么个厂!他不是说让你今天去吗,你跟他说‘我带录音笔了你要不给我,我给你捅到报社和网上去’。”“那不成威胁他了吗?”“那算什么威胁,你又不是说你给我我杀你全家。”过了一会儿,女律师说道:“说带录音笔闹翻了也不好,你就说发到网上去,去试试。”“谢谢,”无甚疑问后我便走出门外。

  

  “先在沙发上坐会儿,”走进那家劳务,一位面熟的男士与我寒暄。

  

  “事儿怎么办?”我问。

  

  “等等。”

  

  “这边来坐吧,”昨天那位黄衣男士坐在办公桌后,送走一位求职者说。

  

  “昨天那事儿怎么解决?”

  

  “你把发票给我,我把它和退款申请订在一块送到厂里,一个月之内给你返回来。”

  

  “百分之百肯定返吗?”

  

  “百分之百肯定返。”

  

  “昨天我问你们这句话你们打哈哈,今天就这么肯定了,”我从矮椅上站起来,“那你们怎么送?”

  

  “开车送,”黄衣男士说,“坐下说坐下说。”

  

  “那我可以一块去吗?”

  

  “可以。”

  

  “什么时间?”

  

  “等我们的车有时间了。”

  

  “那我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间,”他说,“你进的那厂是什么厂来?”

  

  “‘保健消费品厂’”我连说两遍他都没听清,他便让我写在纸上,看后他说,“什么地方?”

  

  “东韩。”

  

  “那是‘洪运"。”

  

  “‘洪运",”我问“昨天我问你们什么厂,你们就说是‘保健消费品厂’,今天就成‘洪运’了。”

  

  “‘洪运’。”

  

  “哪两个字你给我写清楚,”我看后,“我按你说的做,怎么让我相信你。”

  

  “我想现在不认识你早就不认识你了,你出去爱干啥干啥去!”

  

  “话是这么说,你怎么让我相信你。”

  

  “我想现在不认识你就不认识你了,你听明白了吗?”

  

  “话我明白,你得让我相信你。”

  

  “你明白就行,按我说的做。”

  

  “我有空再来。”

  

  2011。4。12完稿

  

  后记:

  

  “劳务属蜗牛的,”这时我已通过另一家中介进入一电子厂工作,“押金说好一个月给退,拖了两个月。”今天下午,中介老板来工厂退还押金,我领到钱回车间坐定后与同事们聊道。

  

  “是双元路那个劳务吗?”旁边一刚上班的新员工抬起头来问。

  

  “对,”我回答,“先是100块钱押金,再是65块钱体检;最后,再给你个档案袋,收你25块钱档案费钱,是不是?”

  

  “是,是…”新员工说,“怎么那押金给拖了两个月?”

  

  “我4月20号进厂,今天6月21号,”这时生产组长走过,我说,“边干边说,我已经够幸运了,比我早来一个月的,没等到现在就不干了。”

  

  “那他们没去要要试试?”

  

  “试了,”我说,“当时我们七八个人去找姓鲁的,他说‘劳务等几天来人给你们退,’我们就说‘劳务让我们干满一个月拿着收据到厂里财务领。’他就说‘那是劳务收你们的,跟厂里没关系,我尽量催他们。’这不催哩俩月才来。”姓鲁的是这家工厂的一名经理,“他们拿着收据去双元路找劳务,劳务那里人就说‘老板不在’给打发了,钱没要出来把条儿撕掉跑了。”我要跟他讲了一段亲身经历:我在黄岛找工作时也是通过劳务,第一家要这钱要那钱我们没去,第二家什么费用都不收,但是在辞职时动手脚,最后一个月我干到15号,才给我打了400多,他们正常上班全勤1800多,我打电话问他,他说‘公司人员流失严重,辞职人员只发基本工资。’放屁,那400块钱还是催他打的,要不也泡汤了。

  

  “这些中介…”新员工生气地说,“我认识一个伙计,他去中介找工作,中介让他去物流押车,收哩押金跟他说干满一个月给退。把他送去物流,物流就说‘先干活儿,干一个月再上车’。”

  

  “干啥活儿?”

  

  “扛麻袋,”旁边另一位同事接道,“把你累跑了,钱就不给你了,骗人的。”

  

  “你咋知道?”我问。

  

  “我在那里边干过,”这位同事已进厂一月,“黑中介,骗你钱,还不给你工作,要给就让你去扛麻袋。”

  

  “就‘扛麻袋’这一个工作?”我追问。

  

  “也是骗你的,”他说,“跟里边人说好了,有啥活儿都让你们干,把你们累跑了押金就不退了,想着法儿撵你们走。”

  

  “那你们还怎么骗钱?”我接着问。

  

  “先交押金,然后工作服钱,工作证钱,再然后让你去开无犯罪记录证明,这个就说只有我们能给你开,因为我们跟公安局有关系,最后,再你你们给我们点好处,买个烟买个水果啥的。”

  

  “那去的人就这么听话?”我继续问。

  

  “看人,”他回答。“看上去挺精神的,50就行,看上去傻里吧唧的,500,700。”他又讲了一个西北某省的求职者被骗1000块钱的笑话。

  

  “你们就那么没同情心?”

  

  “也有同情心。”他笑道,“有一次我们骗了一个小孩,他哭着去找我们‘我爸爸有重病怎么的,’我们就给他找了一个不累的活儿。”

  

  “钱给人家退了吗?”

  

  “我们收的钱从来不退。”

  

  “就没什么例外?”

  

  “倒有个例外,”他说,“有一次我们收了一个人700块钱,他叫警察去了。警察在的时候他管我们要那200块钱押金,我们给他了,警察走了,他再管我们要那500块钱别的钱,我们主管就说‘警察在这的时候你怎么不要,不给!’等一会儿他说‘谢谢。’我们主管就说‘不客气。’哈哈…”

  

  “那你怎么去干那个工作?”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说,“我上他们那找工作,他们让我们去体检,之后有个人在半路上把我自个儿叫回来领到沙发上坐下对我说‘你别去了,你就在这里看,看上一个星期你就啥都会了’。”

  

  “看什么?”

  

  “看怎么骗人嘛!”他答道,“那时候他们缺人,就把我给留下了。”

  

  “你在那儿干了多长时间?”

  

  “两个月,”他说,“在那儿干太自由了,有人来就骗,没人来就睡觉、玩电脑、打扑克,在那儿干两个多月胖了二十多斤。”

  

  “那你怎么不干了?”

  

  “不挣钱,也危险。”

  

  “有人去找麻烦?”

  

  他又讲起一段故事:有两个东北某省的中年人被我们骗了,第一次他们拿着刀去找我们,被我们打跑了;第二次他们叫了七八个人把我们约到酒店,谈了一会儿没谈成,他们亮出刀来,我们就报警了,警察把他们带走了;第三次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有人撬门把我们的员工档案偷走了。

  

  “偷你们员工档案干嘛?”

  

  “上面被我们骗的人家庭住址、电话号码都有,害怕他们联合起来找我们,吓得我们一个多星期没上班。”

  

  “第一次你们怎么把他们打跑的?”

  

  “我们甩棍、棒球棍什么都有,他们就两个人,我们这儿七八个人,吓就把他们吓跑了。”

  

  “那第二次他们去了七八个人,你们多少人?”

  

  “十五六个,”他说,“劳务之间都有联系,一有事一打电话就十五六个二十来个。”

  

  “你们带刀了吗?”

  

  “想带,没带,”他说,“我们中有个人干过协警,怀疑他们带刀,携带管制刀具违法。”

  

  “警察把他们带走了,那你们呢?”

  

  “老板去的,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说,“还有人带人去砸医院,被院长带人把他们砸跑了。”

  

  “砸医院?”我问,“你们让他们去体检,你们还拿提成?”

  

  “拿。”

  

  “多少?”

  

  “一半。”

  

  “那工商局劳动局就不去查你们?”

  

  “查,”他回答,“我们在工商局还有注册。”

  

  “那你们怎么解决?”

  

  “老板上,”他说,“不关我们事。”

  

  “说实话,这种事我也碰上过,”我略思后说,“我碰上个伙计从中介出来拿张纸,上面写着什么保险,你们还给入保险?”

  

  “入,”他说,“不花钱。”

  

  “这么说,你们跟保险公司也有关系。”

  

  “有,一个业务员,”他想了想,“那张纸五块钱。”

  

  “那就没什么记者去报道?”

  

  “有,”他说,“有次去了个记者暗访,报道出来说‘哪儿有个什么公司,找工作入保险很廉价,什么什么的,根本就是骗人,还拍了照片,还照着了我的脚呢!”

  

  “那你们怎么处理?”

  

  “老板送了他2000块钱就不报道了。”

  

  “2000块钱就把记者摆平了?”

  

  “先是5000,让他给领导,结果他独吞了,又送了2000。”

  

  2011。6。22增补  

  2011。7。3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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