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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伤情(三十四)

  号令接连而下,告示新旧并存,城内赵国人搞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一夜之间悉数剿灭皇宫之人,原来的赵国人皆不敢留,遂携家带口往城外跑。邺城周围的中原人士得知武德王此令,皆纷纷赶往邺城而来。出城之赵国人与进城之中原人士拥堵在各个城门口,混乱不堪。

  各城门守护之将纷纷向冉闵禀报此情,冉闵闻听大怒,愤然道:“赵国羯人皆不愿为我所用,放走他们,便是纵虎归山,他日必来与我为敌。传我号令,斩一个羯胡首级送到金明门,赏银十两;十个首级,官升三级。”

  号令一出,邺城之内中原兵士及百姓,簇拥着走上街头,见到羯胡之人便杀,也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连那些高鼻长须的汉人,也被当作羯人斩杀。

  三日之内,邺城变成了屠杀场,死伤之人何止数万!

  尘飞扬几次欲劝阻冉闵,皆无果。尘飞扬仰天长叹,不禁潸然泪下。

  匡心仪身为羌人,对冉闵之令极为不满,如今看到夫君伤心,便道:“飞扬,咱们离开这杀戮之地吧,还是回黑虎寨为上,在那里独居一隅,不受这世间纷争之烦恼。”

  尘飞扬轻叹一声,道:“待我向大哥道别。”

  尘飞扬来到武德王府,见了冉闵,说明来意。冉闵大惊,握住尘飞扬的双手,诧异地问道:“二弟,大哥正是用人之际,你怎可离大哥而去?上次二弟劝我对赵国人区别而待,可是,现实情况你也知晓,那些羯赵之人皆弃我而去,他日必将返回与我为敌,今若不杀他们,他们明日必将杀我中原百姓,我们怎可有妇人之仁!自司马氏建立大晋,我华夏子民两千万人,此间战争不断,杀戮不止,我华夏百姓至今所剩仅有几百万人,如此下去,我华夏百姓将亡族灭种。二弟,大哥所做,何错之有?”

  尘飞扬兀自发愣,忽然问道:“心仪也是胡人,却该如何待她?”

  冉闵哈哈大笑:“那是我的弟媳,本是自家人,岂可同日而语?二弟,你且回府好好想想,大哥说的对也不对。咱们兄弟誓同生死,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请二弟莫要再言离去。”

  兄弟二人正在交谈,大司马李农有事来见冉闵。

  众人落座,李农含笑说道:“王爷,邺城内乱已止,羯赵之人尽皆诛灭,华夏百姓积怨已久,痛快地出了一口恶气。如今百姓都跃跃欲试,皆同仇敌忾,欲斩尽海内蛮夷。王爷当顺应民意,自立为帝,建立冉氏政权,率领民众一举歼灭新兴王石祗,铲除羯赵余孽。然后联合大晋,共同北进歼灭蛮夷所建诸多小国。待北方安定,再与司马氏决战于中原,便可一统天下。”

  冉闵兴奋地站起,哈哈大笑道:“大司马所言正中我意,近日择期我便称帝,然后重整国度,放粮安民,征兵待战。”

  冉闵和李农相视大笑,尘飞扬尴尬地笑笑,兀自想着心事。

  次日,官兵发布告示,开仓放粮,让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冉闵将尘飞扬请入府中,兴奋地对尘飞扬道:“二弟,我欲称帝改号,大封文武,二弟当封为王。”

  尘飞扬赶紧抱拳道:“大哥万万不可!前有大汉‘七王之乱’,今有大晋诸王之乱,皆因分封诸王,割据天下。那些王爷,第一辈都难保有异心,到了二辈、三辈,必定生乱。请大哥三思!”

  冉闵沉思不语,默默点头。

  五日后,冉闵于琨华殿称帝,该国号为魏,当世之人皆称其为冉魏。

  冉闵大封文武百官,李农为太师,尘飞扬为大将军,苏亥为骠骑将军,余者大小将士,根据功劳才能,各有所封,皆大欢喜。

  冉闵欲封白螳螂、匡心仪官职,二人皆表示不愿受此约束,冉闵遂封白螳螂为二品护殿将军,可自由出行,不必禀报;封匡心仪为一品夫人,魏国之内,来去自如。

  冉闵称帝,震惊天下,北方诸国皆不安,彼此之间皆欲化敌为友,共同应对冉闵,相商灭魏良策。

  白螳螂与一眼清不愿待在都城,二人辞别魏帝冉闵和大将军尘飞扬,离开邺城,向北走来。

  这日,二人顺着漳河谷地边走边聊,沿途多低山丘陵,树木葱郁,时有飞鸟走兽出没,一路惬意悠然。

  远远走来两人,看其打扮,似江南人士,一眼清凝神观望,须臾,对白螳螂道:“哥哥,前面二人在谈论武侯墓之事,他们好像要去玄天观寻找诸葛后人。”

  白螳螂一惊,嘱咐道:“兄弟,你仔细观看,看他们还说些什么。”

  一眼清低声道:“哥哥,那两人一个姓谢,一个姓祖,谢为兄,祖为弟。”

  白螳螂二人远远跟着前面两人,在前面二十余丈处,那两人往北拐弯,顺着谷地而去。

  走出十多里路,在一个山石处,前面二人向左一拐,不见了踪影。

  白螳螂二人迅速走到山石处,前面没人,忽听山石上面有响动,二人往上一看,只见刚才那二人轻轻跃下山石,一前一后拦住了白螳螂和一眼清。

  前面之人身长七尺八,面白如玉,宽肩膀,细腰身,剑眉虎目,双眸子烁烁放光。后面之人身长八尺,黑面短须,豹头环眼,有张飞、典韦之威。

  黑面之人冷笑道:“你二人因何尾随我们兄弟?快快报上你们的姓名!”

  白螳螂拱手道:“两位英雄,明人不做暗事,我们方才听得你们二人谈论武侯墓之事,因此跟上,一探究竟。”

  那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暗自吃惊,心想:我们所谈之事,他们是如何听到的?

  白螳螂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你们是不是感到奇怪?我们如何能听得到你们的谈话?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有特异功能,只要一运功,便可听到三里之内所有人的谈话,人称我‘顺风耳’,我的功力收放自如,想听谁谈话就听谁谈话,不想听的可以滤掉。”

  那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信半疑。

  一眼清神情严肃,憋住不敢笑出来。

  白螳螂继续道:“你们二人一个姓谢,一个姓祖,是也不是?”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对白螳螂道:“正是!敢问英雄你是何人?”

  白螳螂站定,大声说道:“我乃声威遍布大晋蛮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湖侠盗白螳螂,二位英雄可曾听说?”

  那二人哈哈大笑,黑面大汉止住笑声,回道:“我只听说过江湖上有一号是‘江湖神偷’白螳螂,倒没听说过‘江湖侠盗’白螳螂。”

  白螳螂嘿嘿笑道:“江湖中那些鸡鸣狗盗之人妒忌我的才能,又敬我三分,便称我‘神偷’;江湖中的侠义道,赞成我盗亦有道,便称我‘侠盗’。”

  一眼清对大哥的巧辩暗挑大指,他也暗自赞同大哥的说法。

  那二人收住笑容,想了想,又拱手道:“白兄所言却也有些道理,我兄弟二人也倒从未听说过白兄偷盗寻常百姓之物,如此说来,是我兄弟二人虚听妄言,得罪了!”

  白螳螂笑道:“不知不怪!敢问二位英雄尊号,来自何处?”

  白面人道:“我兄弟二人在江湖中也有一号,并称‘大晋双雄’,在下谢东山,这位是我的兄弟祖道重。”

  白螳螂惊道:“原来是太常谢裒和镇西将军祖逖之后,今日幸会二位英雄,白某有礼了。”

  谢东山和祖道重忙抱拳还礼,尊称白螳螂为兄。

  白螳螂向谢东山和祖道重介绍了一眼清杨知己,四人重新礼过,一同向北武当走去。

  邺城之内,有一青衣男子携一紫衣女子行走在大街之上,径直走向大将军府,此二人正是风萧萧和叶飘零。

  府前守卫之人拦住二人,询问二人到此何事。

  风萧萧笑道:“请向大将军尘飞扬传话,就说他的弟弟来了。”

  守卫之人赶紧跑进去请示,须臾,只听里面哈哈大笑着有人喊道:“弟弟,快快请进!”尘飞扬边说边迎了出来,他一眼看到风萧萧,上前将其抱住,亲热不已。

  风萧萧把叶飘零介绍给尘飞扬,道:“这是我的结义兄弟!”

  尘飞扬看是一位女子,甚是奇怪,风萧萧哈哈笑道:“哥哥,一会儿我详细说与你听。”

  匡心仪挺着大肚子来到前厅,尘飞扬笑道:“你的嫂嫂有喜了,明年你就有小侄子了。”风萧萧哈哈大笑,祝贺哥哥双喜临门。一喜荣升大将军,二喜后继有人。

  匡心仪微笑着上下打量叶飘零,把她带到内室讲话去了。

  风萧萧欣喜地告诉尘飞扬:“哥哥,我终于打听到爷爷的下落了!”

  尘飞扬一把握住风萧萧的双手,激动地问道:“爷爷身在何处?”

  风萧萧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然后言道:“哥哥,那乌云道长便是新兴王石祗的护国军师,如今在北武当玄天观周围埋伏下了大量军队,具体数量不清。依我看,他是想利用咱的爷爷作诱饵,将天下英雄吸引到玄天观,然后一网打尽,从而为新兴王未来一统天下打下基础,扫除障碍。”

  尘飞扬暗自替爷爷担心,恨恨地说道:“好歹毒!你此次来这里,便是要把此消息告知大哥吧?然后大哥便可将计就计,把新兴王的大军消灭在北武当。”

  风萧萧笑道:“正是此意!”

  尘飞扬道:“如此咱们即刻去见大哥,大哥多次念叨于你,对你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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