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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初雨

  

  临安初雨

  这是一段传奇,也是一曲江湖。

  天青剑。

  他叫任平生。一把天青剑在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寒剑默听君子意,傲视人间笑红尘。

  其实江湖中不都是名声最响的人武功最强,所以武功高强之人并不都是名声响亮。他便是属于后者。

  昆仑山下聚集着各路武林高手,想必上山求剑者不在少数。说是求,求不求得到,则要看自己的手上功夫。

  突然,他竖起耳朵,闭目,长剑一挥,眼前顿时倒下两人,地上未见滴血。想必那两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其实刚才他手中的天青剑,透过明月,反射出巨大的月光,剑光皓比星辉。然后就在他们因光闭目的一刹那,被天青剑穿过喉咙,那么轻,悄无声息!

  他本是不愿杀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话说,英雄有英雄的气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命运有命运的无常。那命运真是待他不薄,自幼父母双亡,流浪街头,四海为家。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命运才给他一点点光辉——被大侠欧阳南宽收为弟子,在五台山学剑。

  五台山的那十二年时光,给过他最多的便是爱,他学到最多的不是剑法,也还是善。所以师傅说他亦慈亦让,柔中带钢的性情,不适合在血风腥雨的江湖中待。

  师父曾对自己说过,一入江湖深似海,回头则是百年身。他想,恐怕自己是难以回头了。

  夕阳西下时,天空昏暗一片,峦峦山峰,巍峨万丈。山里面传来虫鸣鸟叫的声音,任平生却觉得充满宁静。以前总是听江湖上人说小隐于山大隐与世,第一次觉得这山水比那嘈杂的人世要清净多了。

  江湖上传言,铸剑师云笑曾为西域武林盟主,轻功达到可直入云霄之地步,今日求剑,恐怕凶多吉少。

  他要的正是天雪剑,传说为天上白雪与日浴青钢打铸而成,花了云笑三十七年。云家剑庄正是在昆仑山上。

  月光已全透明时,任平生来到了剑庄之外。远远望见了“云家剑庄”四子,散发着一种强类的光芒,直逼眼睛。

  隐隐约约听见打斗声,又像是没有。江湖中的杀戮,平生早已习以为常。他仔细打量着这一场景,仿佛在观赏一场烟火,一瞬间毁灭的凄美。头顶上空到处都是通晓轻功之人在凌空而驭,要么你生,要么我死…..仅过几秒一切又恢复平静,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这便是武林中的最高境界。

  杀人无须偿命,这是江湖中最美丽的一个契约!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来多夺剑的人不在少数,武力高强者比比皆是。可是,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得到那剑。原本平生是想,将天青剑法练到第十成,达到巅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再来夺剑。

  可是,时不待我!他必须尽快得到天雪剑,与自己的天青剑法合璧…明年,隋帝下扬州看琼花,正是刺杀他的唯一契机。

  ‘‘云长老,在下任平生,特来贵庄求剑,还请赐教’’!他斗胆说完一笑。‘‘那就进来送死吧!一群废物’’….庄内传来云笑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那恕晚辈无理了,说完,平生一个青云直步消失了”…云笑没有用剑,赤手空拳的站在屋顶上,地上遍地是尸体。

  凉月,疾风,苍树,寒雨,每个人脸上淌着冰冷的液体,或泪,或雨,或血….

  平生持着长剑在他前方,目光冷峻,“前辈请!”只听见云笑不屑大笑,“年轻人,师傅是谁?年纪轻轻就懂得江湖规矩,不像这一群群窝囊废,有点意思,不过功夫差了,一样给我躺下”“.平生师从欧阳南宽,略懂一点剑法,今日求剑,不曾想与云长老一较高低”…..

  云笑如幻影一般剑法不入,苍茫的雨滴像雪一样呼啸而入。这么多年了,除了师傅他应该算是自己真正的对手,但他又深知,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不愧为西域武林盟主。

  这时,一位穿着青衣女子出现了,想必也是夺剑的。月光下,他看清了她的脸,面若皎月,透出一种风尘气质,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只见那女子不动声色对他说“你我先联手杀掉云笑夺得剑后再杀掉你如何”。完后,不用轻功一个单手上了屋顶,珊若惊鸿,婉若蛟龙,一把长剑直逼云笑。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姑娘功力不深。两人联手打云笑还是不占上风。一会儿,平生便大汗淋漓,那姑娘也咬牙切齿的挥着长剑。“姑娘,他会幻影,剑法无常在他眼里即有常,不要用无名剑法”平生轻轻说道。

  “那怎么办?不打了,不打了”那姑娘说着便停下了剑。“哼,想回去可以,人可以走但性命留下”。云笑的脸庞灰暗一片。…武行切记急火攻心,那女子正在气头上越打越乱,渐渐力不从心了。

  N

  突然,又闯入一位女子。那女子一袭黑衣,与云笑未斗几个回合,夺走了云笑手中的剑,匆匆而逃。望着那姑娘的离去的背影,两人才反应过来。“追,给我追….”

  万般不带走,唯有剑随身!

  韵月楼。

  这里正是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重者朝廷命官,江湖霸主,轻则达官贵人,英雄豪杰。正堂是茶馆,里头是酒楼。

  今天,青娘紧紧在门口等候,脸上漫不经心陪着笑。她听说,待会回来一位人物,一位很特殊的人物,既是江湖中人,又是官府贵官。她想一定要好好招待才对,把这样的大人物伺候好了,自己的韵月楼在江湖上才更吃得开。

  青娘又忙着吩咐中原第一美人红衣待会该怎样招待贵客,好像今晚的韵月楼就为那位神奇的人物开似的。终于,下人报信来那位大人物要出现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此人不同于一般人出场。既没有众夫端轿,也没有官兵护卫,身后只是带了几位下人,举止优雅。

  青娘早上一个劲的对自己说不要怕,可是看到全貌时自己还是吓坏了。因为他竟然是那么年轻,而且长得那么好看。

  他来了后,酒楼的人争先恐后围了过来,带着神秘的色彩打量着他,完全忘却了自己骄傲的身份,或许一切与他相比一切都不值一提。只见他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梳着整齐的发鬓,套在一个精致的蓝玉发冠之中。很聪颖骄傲的书生打扮。那种风仪,根本超越了一切美的概称。

  红衣在站在垂帘外,嘴角浅笑。要说自己这么多年来什么男人没见过,可是还是被他的气质与容貌打动了。青娘呆呆的站在一旁,突然又想起自己是来招待这位贵客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说“李公子上座”。

  只见那人轻轻走上前去就坐,倒也很有礼貌的喝着茶水。旁边人笑着说道:“李公子不愧为慕容府看上的人,果然器宇不凡。”

  “哪里哪里,见笑了”那人轻轻的笑,却也颠倒众生。楼亭月台上是中原第一美人舞红衣在翩翩起舞,一袭红袖,幻若烟火。来韵月楼的人多半是为了她而来。而当晚可以夺得她红牌的人,更是三生有幸与她一夜风流。而且,第二天他的大名可会在江湖上传开….

  那该是多少男人的梦!

  歌舞奏乐之中,红衣------澄妆影于歌扇,红衣香于舞风…..腮边俩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风情…..牟晗春水一笑动人心魄,百媚浮生….第一美人红衣随意一笑,也赚得那群男人神魂颠倒,只是她中意的李公子似乎并不买账,面无多少表情,偶尔很有礼貌的笑一笑。

  那晚,不出意外的李公子夺得红牌。

  绫罗绸缎的房间里,红衣媚颜一笑,见李公子并不是一副很得意的表情,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李临安”“名字好听,人也好看,是我见过长得最俊秀的男人”红衣满意笑了。“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来一夜风流的”临安道。

  “公子,不必羞愧”。红衣细长的手指亲亲刮过他的脸。“姑娘,轻薄了”他的眼眸分明露出一丝邪欲,双手抚在她的下巴上,却又不知停留在何处。红衣见了道“想必公子之前是没有碰触过女人了”说完她的手轻轻从他脖子里滑入胸膛,一寸一寸深入。临安止住了她的手,心在剧烈跳动。

  红衣生气了:“既然不要,那你夺得红牌干什么?”“我不想姑娘落入那群男人手中”“那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这么多年来,红衣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不近女色的男人。他没有说话,手心却在冒汗。红衣终于解开他的衣扣,他也不推辞,身体一丝不挂露在她面前。这世界哪有什么真正君子,君子都是因为没见过真正的美人。

  “风尘之中必是性情中人,公子为何不解风情?”红衣的衣服在他面前一丝丝滑落,她的手指在他的胸脯滑过….风情万种。“姑娘….”他还是上前吻了她的唇了,她的身体美得幻若仙子。

  毕竟,男人还是男人,男子本性!

  他的身体第一融入一个女人的血液里,那一刻,他醉了,脸上是所有普通男人都充满着渴望的表情,双手那般用力在她每一寸肌肤滑过……人,生在床上,死在床上,醉生梦死,也在床上。

  那晚,一夜风流,却也他是第一次动情。那晚,花未眠.。

  倾城颜。

  月也详静,风也流连。

  寥落星辰。月光下,他才看清她的脸,生的清秀,年龄不大,盈盈十九,含娇细雨,微风振萧,生的一副淡雅如仙的模样。单纯列素齿,翠彩发峨嵋,美得极致。眉心一点朱砂,淡唇间漾着轻欢浅笑。终于,任平生和那女子踏着月光下山了。下山时她步履轻盈,珊珊作响。身轻如燕,却也弱柳扶风。

  一路上两人沉闷着,终于那女子闲不住了;“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任平生面无色彩,月下依然是一副失望的表情:“任平生”。“任平生?听起来蛮不错,对了你说为什么刚才又闯入一位女子,把我们快要夺得的宝剑抢了去……”倾城回头看去,才发现任平生已经走出好远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荒山野外的扔下我一弱女子不管!”见他不搭理,又道“姑娘我可是除了中原第一美人红衣和姐姐外,也算是排到了第三,不过红衣是个舞姬,和我比不得,所以按道理我也算是排到了第二。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仍平生没有搭理她,一袭黑衣,仍风吹起。

  “我叫落倾城,落家二小姐,不论是官府,还是江湖中人,都要让我爹爹三分,我和慕容府的大小姐可是拜把子姐妹,慕容初雨你总听说过吧!江湖中谁不认识她,对了,姑娘我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倾城一个劲的叨絮着。

  他终于说话了“你认识初雨?”“对啊,怕了吧。”那男子没有说话,月光下眼眸似笑非笑的。“为何要来夺剑?”平生不懂为何她连轻功都不深,只是晓得一点剑法而已,竟然敢只身来剑庄夺剑。

  “因为好玩啊,打打杀杀,多有趣啊,”她笑了,“那你呢?为何?”“明年,隋帝下扬州看琼花,我必须拿到天雪剑与我的天青剑合璧,才有把握杀掉他。”他目光锐利,望着苍天,不苟言笑。她听完后不再笑了“呵呵,杀隋帝,凭你?把握?有几分?”“七分,三分天命,三分人势,一分勇气!”“既然没有十足把握,那为什么你还要去?“你知道吗?人生那么短,有些事我必须义无反顾的去赌,即使输掉的是整个人生!姑娘生在贵府,想必是不知这天下,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的。”

  “你的功夫能在江湖中排上第几?”她又问。“功夫多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心,装得住天下的心”他道。

  透过月光,倾城细细打量了他,窄窄鼻梁,挺拔卓立。那双乌黑细长剑眉下的眼睛,如月光般详静,闪着明亮的光芒,眼眸似笑非笑的,带着不可捉摸的冷漠。她仿佛是第一次看清他的全貌。竟然比李临安还要长的好看几分。

  “刚才那位女子功夫与你相比,如何?“与你相般”他说话似乎永远也不会有一丝多余的语气。“我们两人合伙都未必是云笑的对手,她一人只身可以轻易夺去天雪剑,与我相般?笑话!”落姑娘不解。“那女子夺剑,不出意料应当是云笑让她。

  江湖路。

  一路上,始终是倾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他依然笑而不语。一袭黑衣,身躯禀禀,相貌堂堂,钢强有力,空气中只剩下男人的气息。

  见她依然跟在身后,终于问道:“我要去找回天雪剑,姑娘何处去?”“我可以帮你找到天青剑,反正在府上也显得无聊”她笑道。“不用了”他黑黑的发丝在微风的扶动下,不住飞扬着,时而又抚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那你要去哪?”“扬州”“那我们同路耶”倾城兴奋说道,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刚才一场昏天暗地的打斗,再加上冰冷的寒时雨。他后背的旧伤还是发做了,靠在树上不能动弹。倾城见了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别吓我啊!”“落姑娘还是先走吧!现在恐怕是不能和姑娘同行了”“那怎么行,姑娘我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呢!”倾城眼睛一亮;“要不,我背你吧!”岂是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没有声音了,才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落姑娘咬了咬牙,将他上身衣服脱掉,然后撕成布,绑在他背部伤口处,自己可是第一次做这种粗鲁的活儿。月光下,她看清了他的脸,长的那般好看,不带一点瑕疵。他的胸脯横阔,分明有一股万夫难敌之气宇。她轻轻笑了。

  这时,听到了飞奔而来的马蹄声。落姑娘断定是云笑的人追杀来了,赶忙把他拖进一颗大树后。她持着把长剑,在道上等候。发现一匹马缓缓向她走来,马背上躺着一位女子,穿着红色的长袍。

  “怎么会是你,红衣?”’“我终于逃出来了,终于。”她疲惫笑了,完后倒在了马背上,她实在是太累了,在路上骑着乘风已经三天三夜了.“完了,一个还闲不够,又来一个!”她骂道。

  如果说,倾城问自己,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真正意识上踏入江湖的,那么答案一定是在此刻起!

  江湖路,血雨稠,一步踏上莫回头!

  在这荒野小路,连顆星星也找不见。夜晚,倾城躺在树旁,她是真的累了。身边的红衣睡的像要窒息了一样,一天到晚没有一点动静,如果不是还有乘风,那自己真的要累死,估计那匹马也快要受不了了。平生多半都是昏迷不醒,只有在追杀的人快要找来后,才说道:西南方,五百米外,三个人…..

  几乎每一次,他都说的很准。

  每每这时,倾城总是会很惊奇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可以听风的声音”….几天后,红衣终于彻底醒了过来。醒了后,红衣很得意般的讲述她的风流韵事,倾城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别讲你那些破事,说点正经必要的”

  “正经?和男人快活就是正经事。必要?世人做的事,有几件事必要的?生或死,悲或喜,老天爷眼里恐怕也不必要,不过是人自己想要而已!”她叹了口气:“唉!可惜啊,最后一次风流是和一位叫李临安的公子。”“你说什么?李临安?怎么会呢?”倾城顿时变色。“对!就是他,长得很俊秀的一位。而且,我逃出来就是因为他。我觉得凭自己的姿色,怎么可以和那群恶心的男人睡,起码也要李公子那样的人物。”

  “哎!我早就看出来,李临安不是什么好东西,亏了我姐姐一片痴心。”倾城气愤大叫。半路,又碰到一群武林高手,他们手里拿着刀,面无表情般的站在前方。一位长满胡须的男子说:“舞红衣,青娘出黄金万两,特地要我来取你性命。”红衣大笑:“都这么久了,我还是这么值钱呢。”那人不耐烦大喊“少说废话,快来受死。”

  此时,平生还是昏迷不醒。倾城拿着平生的剑冲了过去,没几个回合倾城被一男子挟住。胡须男大笑着,黑色的胡渣靠向她的脸,锋利的剑在她的脖子上轻挂着。

  “不要”红衣哭着说。“哎呦,中原第一美人,还会哭呢!倾城在一旁看着哭了。“要不,你把衣服脱了,今晚我们来。爷不贪心,只要你人,不要你心”“好,只要你不伤害他们”红衣脱下衣服的那一刻,倾城在一旁忍不住大哭,“对不起,是我没用,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来连累你,要你来保护我”

  那片天空那么寂寥,像血染过一样,飞鸟掠过的背影成了彩云的流年。

  红色的舞衣飘过,又飘落,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来的时候,那般迷人。她的玉肌妙肤一丝不挂的露在他们面前,那群男人目光顿时呆滞,流着口水….

  终于,就在此刻,任平生醒了过来。长剑一挥,那群人顿时成了剑下魂。

  倾城问:“青娘到底派了多少人来杀你?”“越多越好。越多,说明我还有价值。”

  终于,平生也会主动和她们说话了。他问的最多的是;”初雨怎么样了。后来倾城才知道他与姐姐是同门师兄妹。

  倾城问他:“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慕容初雨?”“江湖中人,何谈儿女情长!”“那你可以退出江湖啊!像我这样多好,半个江湖人,可入,可出。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姐?”倾城笑问。只见平生笑而不语,欲言又止。“哦哦,我知道了,你喜欢我姐对不对?”平生安静看着她,没有说话。“放心吧!此事除了天地外只有你我知,我替你保密,绝对不告诉我姐。”倾城忘了告诉他了,慕容姑娘曾经对她的李公子说过:一生只爱一次,一次只爱一人,一人只爱一生。

  在月下,三人看着天,通常都是红衣与倾城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平生在一旁笑而不语。红衣问他:“你功夫这么厉害,是怎么炼成的?”平生想了想:“江湖上,最凄美的便是一代武林至尊倒地,我无数次告诉自己,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这种凄美。所以我付出了很多代价,时光,快乐,甚至是姓命。”

  “那你觉得值得吗?要是我早就不入什么江湖了!”“其实哪有什么值与不值,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平生叹了口气。“那我要学到你那般,要用多少年?”倾城问。“没有风雨,是长不出参天大树的!从下我父母双亡,跟随师父长大的”……

  “和我说说,你和我姐的故事吧!”“那时候,我十七岁,初雨才十六。我是男孩子里面最用功的一个,恰巧她也是做刻苦的一个,所以我们常常被师傅夸…..

  那几个月,应该是倾城开心的时光,连夜晚做的梦都是江湖梦!后来,红衣一个人去了江南,她说要重新开始。说完保重,各自上路。

  禅时雨。

  倾城回府的时候,看见宋景年早在那儿等着自己。景年一看到是她,立马扑了过来:“倾城,这些日子你都到哪儿去了?连封信也不寄给我。我派人找遍了,都没有你的消息。”

  “好啦,好啦,一个大男人的,话这么多!”不料景年紧紧抱住自己,喜极而泣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到哪去都要告诉我。”

  本来,倾城是想要在他面前大势炫耀,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入的了得了江湖,说自己看了多少风景….可是,这些她都没有,只是轻轻拍拍他肩膀:“傻瓜,怎么会呢!”不知为什么,倾城这次稀里糊涂的就哭了。

  今日,临安城下了一场雨,连绵不绝。慕容府里,人儿往来不息。雨停后,天空一片余辉,不像残阳万里,倒是有了彩虹,很好看的样子。

  慕容初雨刚准备去后花园的时候,便听到了落姑娘的声音,笑嘻嘻道;”姐姐,天气这么好,我陪你去后院走走。慕容初听完后笑了:“你说你啊,还是这么不懂事,连出远门都不告诉我一声。”

  落姑娘道:“姐姐,你可别这样说,长不大多好啊!”她说完后笑了,两眉间一点朱砂韵华无比。长得也算得上倾国倾城

  后花园里,栽满了芳草奇树,可是倾城偏偏最喜欢里面最普通的一棵。现在正是桃花盛开时节,风吹过的时候,花谢满天。她们倒也看得入神,转眼落姑娘又望着天空发呆,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花园倒也是美丽,奇石流水,极其逼真的巍峨假山…..

  石令人古,水令人远。园林水石,最不可无。一峰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湖万里。

  “傻孩子,想什么呢?”初雨笑问。“姐姐,你说我爹爹为什么给我取名为倾城呢?”她问。“因为你爹爹想让你生的亭亭玉立啊!”初雨用手轻轻拂过她眉间的刘海。“可我自己还是生得没有姐姐漂亮,倒是那个杨景年取笑这个名字我爹爹取错了。”倾城一脸委屈的看着她。“杨景年瞎说什么呢,待得空时姐姐帮你教训他。”初雨笑着说。

  其实倾城才盈盈十九的样子,慕容姑娘也就娟娟二三,都生得绝代色,丽佳人。唯一的区别是,慕容姑娘比她多了一点才女淑情,倾城无论怎么看脸上的挂着一幅稚气。“小姐,我们回屋吧!公子怕是要回来了!”身旁一位丫鬟说道。“再待会吧!”初雨轻轻说道:“你又忘了,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姐姐便行了”,初雨身旁是一位叫做藏雪的的姑娘,五年前被她所救,因父母双亡,待在慕容府做丫鬟。

  初雨倒也不把她当丫鬟,总是以姐妹相称。“对了,姐姐,你和李公子怎么样了?”倾城笑着道:“什么时候请我和杯喜酒呢。”“还能怎样呢,有些事缘分未到,强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初雨说道此处,语气分明有一些失落。“可不能这样说,伯父都将整个偌大的慕容府交给他了,你们成,都是早晚的事!”倾城说完后,初雨的脸上分明有了一点笑容。

  两人来了兴致,落倾城干脆不回去了,今晚就住在慕容府里。夜晚的时候,两人出来赏月,李临安也陪着出来了。月下的风,缓缓醉人。倾城又看得入迷,傻傻问道:“你说,爱情是什么呢?”问得旁边的两人手足无措。又痴痴笑道:“爱情是不是就像你们这样,相濡以沫,夫唱妇随,多好啊!”

  倾城坎坷不安的说:“姐,李临安以后你可要看紧点。”“发生什么事了?”“姐姐,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临安去过韵月楼了,你想男人去哪干什么?不就是寻欢做乐吗?”“临安,你身上有女人香!”“哦,是不小心碰了丫鬟们的胭脂雪。”临安笑了,那么落寞。初雪望着天空时,还是仍不住哭了

  初雨听完轻轻撇过去看他,他仍是那副平淡的表情,既不冷也不热,让人看了很不是滋味。

  倾城又问道:“你们说,杨景年到底怎样?他那么那么喜欢我,可是我不讨厌他却也谈不上喜欢。爹爹和我说过他与我都是那种与世无争无拘无束的人,这样说来,我们倒也是蛮般配的。如果再过两年,不出意外我就要嫁给他了,可是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二天,任平生来慕容府看望初雪。当慕容初雪一眼看到门外阔别多年的任平生时,呆呆的说不话来。她看着他,他除了长出许多胡子外,还是和十年前认识的师兄一样,身穿淡棕色上衣,头戴一片毡巾,身躯禀禀,相貌堂堂。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他,话语轩昂,吐千丈凌云之气的样子。

  平生设想过很多种寒暄的表达,可是,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剑如初兮君如故!”终于她笑着说。

  “我都老了,一别六年,人不如故!”“哪里,除了人老了外什么都没有变。”午饭的时候,临安,倾城,甚至连景年也来了。倾城两人吃饭时有自顾自打了起来,喝着酒。

  谈笑风生。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灯!

  任平生的笑,如她记忆中山上学剑一般,刻骨铭心:只要初雨喜欢,平生虽从小不爱笑,却愿为姑娘展眉。

  今天,平生第一次见到了倾城多次向他提及的宋景年。生的风流韵致,细碎的长发盖住了他光洁的额头,睫毛像垂帘般密密长出。更显得纯净,和倾城一般,有着孩子才有的稚气。又抹有一丝温柔,气质中有一种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自从倾城拜平生为师后,景年也学起了剑法。“以后,你得喊我师姐!”倾城得意笑了。“凭什么?我比你长一岁。”“我先拜的师,师弟!”

  宋景年与倾城在慕容府后花园练剑时。平生在一旁笑看着。此时正是桃花盛开时节,繁花朵朵,满园春色。

  倾城穿着一袭青色纱衣,在桃木之间,挥剑起舞,花儿落了一片,风起时,她在花丛中,宛若天使。景年在柳树上笑看着她,吹着玉箫,笛音缓缓,那般美好…..桃花影落天青剑,碧海潮水按玉箫。

  “倾城,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一算命的,你猜他说什么?”“怎么说?”“他说,人掌心有四纹,功名,姻缘….如果两个人的姻缘线一样长的话,那说明他们是前世夫妻!你的给我看看。”“真的,你没骗我吧!”“哇!我们是一样长的”“那又怎样?都说了是前世夫妻,今生是什么,谁知道呢?”

  你在我生命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即使我在你眼里,没有那么么重要。

  “师傅,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平生转念一想,这孩子肯定有什么心事,便答应了:“好啊!”

  今夜,昏昏灯火话平生。

  “师父,你说倾城是不是很讨厌我?”景年语言又止。“这件事,你的亲自去问落姑娘。”平生笑了,倒是很喜欢这个傻里傻起的孩子。“每次,我们总是吵架,她狠狠打我的时候,我也会还手,可是他一喊疼,我就会立马停手,然后每次都活该被她揍!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倾城”说完,他呵呵笑了。平生谈了口气:“倾城那姑娘太任性了,有时候应该管束一下!”

  “任大哥,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女孩子打一个男孩,那就代表着她很喜欢那个男孩,所以你被倾城揍应该很幸福吧!”他说着说着便又想起了在五台山学剑的那段时光,那时候,也会有一个女孩像倾城一样打着自己。

  “其实,有时候也蛮羡慕姐姐和临安两人的,相濡以沫,夫唱妇随。”真的是前世佛缘吗?这句话倾城也曾在初雨面前讲过。平生不语,只是轻轻笑了。“任大哥,这些话我可只对你一人说过,你不要告诉倾城啊!”说完,又像一个幼稚的孩子般抱住平生,可以看出这徒弟很喜欢自己的师父!“恩,会的,睡吧!”他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以前呢,临安告诉我他喜欢侠义女子,于是十七岁的我便去了五台山拜师学剑,一学便是六年。后来,我又听他说,不喜欢女子舞刀弄枪的,我便又搁置了苦练六年的武功。我是不是很傻?”平生笑而不语。

  平生见她脖子上依然佩戴着那枚玉佩,又想起曾经的一些事来。

  五年前。

  “平生,明日我就要下山去了,就可以见到我的临安了”“临安,有这么好么?”他问。“当然有啊”“那你还会不会回来?”“应该会吧!有机会就来看师父和你”“你陪我去看流萤吧!”“好啊”“哇!流萤好漂亮啊”“师妹,这是我的家传玉佩,送给你!”“那怎么行呢,怎么贵重!”“收下吧,听师兄的”“那好吧!恩?不过就当我替你保管好了,以后再相见,还与你”“一言为定!”

  这块玉佩叫雨生。初雨的雨,平生的生,是他自己给取名字。

  “你还带着它啊!他笑了。“那当然了,师兄的玉佩。记得吗?你说过的一言为定”“你还是替我保管吧!”他笑了。“好啊”她也笑了。

  有些东西,本无痕迹,所谓梦似江月心水,来和去,实在也是虚。

  临安,再也不是那个少年了。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远。

  公元六零九年。任平生接到密报,此时距炀帝到扬州观琼花还有七天。

  一日,去说服中原盟主霸天出面相助。

  二日,到塞北请仇剑仙出山。

  三日,前往运河慎密布置观火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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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城问:“姐姐,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任平生了,怎么办?”“姐姐看出来了”初雨笑了。“可是,景年该怎么办?他对我那么好!”她快要急哭了。“初雨笑着,怜惜道:“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在乎别人眼光的。你就告诉姐姐,两人你到底更喜欢谁?”“都喜欢?我不知道啊”…

  “任平生,我喜欢上你了!”倾城向他大喊道。平生没有说话,仍自顾自的练剑。任平生,你知道吗?

  江湖那么深,我只希望有一个人和我一起走,一起看。

  “任平生,你回答我,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倾城刚喊完,恰巧被刚进来的景年听到了。那一天,那个顽皮的少年倔强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立马转身跑了出去。终于,他像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这应该是他成人以后第一次流泪吧!夜晚,去找了一堆狐朋狗友,把酒凌歌,醉了一宿。

  唉!浮萍半生几回眸,几多哀伤几多愁。

  临安第一次走进初雨的闺房里。七尺宽的沉香木床悬着檀香罗帐,帐上遍秀明月长花。榻上设着青云抱木枕。风起稍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镜中貌,月下影,隔帘形,睡初醒。想必初雨在镜中看到他了,双瞳剪水,眉波动情。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潇洒的美少年,举殇白眼望青天那般明澈,姣如玉树临风那般好看。只是现在身后的他,物是人非了。

  此时,初雪准备卸妆系发,听到临安在后面道:“我来”便停了手中的活儿。镜子里面,她的少年轻轻为她取下玉簪花,又俯下头轻轻吻了她的发梢,她闭上眼睛。“你寂寞吗?”他问。“一个人身边没有人,就容易空虚。但一个人心里面没有人,才会寂寞”月下她,单衫杏子红,耳中月明珠,不是粉黛,也那么姿容秀美。眼神中分明透露出一种繁迷贵气。

  他紧紧抱住自己,那么不舍。她啪这是一个梦,一个太过真实的梦。梦总是在醒的前一刻破碎。如果这是一个梦,那就让自己永远也不要触碰它,永远也不要醒来。

  他轻轻的吻了吻他的脸,她的唇…..今晚,花未眠。

  江湖上,各路英雄豪杰,都为天雪剑的去向闹得沸沸扬扬。平生也多番在江湖上打听,也未听说有何奇女子携剑笑江湖。只是在府中,总觉得那日蒙面女子的身影好像在哪儿见过,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了。

  这几月,平生在后花园里苦练剑法,未得双剑合璧终是难达十成。一日,景年在府中赏月,奏笛之时。一处白光扫过他的眼。原来是一把剑,在丛中,亮比星辉,巨大的光芒闪烁他的眼。“天雪剑”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这所院子是临安的住处,竟然在杂草丛生的地方找到天雪剑的踪迹。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是谁?”“临安兄,我在这里发现了天雪剑”“是吗?”“为何天雪剑在你手里?”“我一江湖朋友相送!”“是谁?我可以立马让人去查!”“景年,你若是喜欢宝剑送与你便是了”“我要它有何用?只是大哥花费了那么多心血找它,我相送与他好了”

  命运总是无常的。景年死了。

  他在慕容府睡了一觉就再也没有醒来,可是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景年,你骗我的对吧!你醒醒啊!当时,倾城连哭得勇气的也没有了,不说话,轻轻流泪。一个人关进房里三天,站在窗前,长望明月。

  终于,她出来了,却再也不是那个嬉笑的倾城了。“这件事,就算穷尽一生,我也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目光突然转向藏雪:“云藏雪,不要让我查出是你干的,不然要你死无全尸”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诬陷人。”“你不过只是一个在街头捡来的丫鬟,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放肆”倾城抽出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啪“李临安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落倾城,你是不是疯了!”

  “果然是一对奸夫淫妇。李临安,景年的死,若是让我查出与你有关,定让你不得安生”倾城一路跑了出去,一路上眼泪似雨般,洒满天!平生走了过来“倾城,我们冷静点!”"呵,是不是连你也来笑话我“她笑了,每次她很悲伤绝望的时候,都会这么笑。

  她又回想起一些事来,

  三年前,她问“景年,我不嫁给你了,好不好?”那个少年生气答道:“不行,我就是要娶你。”

  三年后,她再问。那个少年在她面前笑着说:“好,只要你愿意,高兴,什么都好。”然后她看见那个少年偷偷哭了。

  是不是,三年时光,人就会变,她的少年变得成熟了,她的少年长大了。

  可是,人有时候,不是不爱,是因为太爱,所以才放开。想想那些,想想那些与景年有关的岁月时光,想想那些如英雄般的史诗忽一下就断章了,想想那些美丽的梦在此刻即将要破碎了,想想那个少年那般纵容自己,都会哭的。

  她想,如果当初景年狠了狠心要娶,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要重新翻章了,是不是一切都变了呢…..说不定自己也为人妻了,相夫教子,相濡以沫了呢!这般该有多好啊!想着想着便笑了,笑完又接着哭。

  “想什么呢?”红衣看着望着天空发呆的倾城,“没什么”说完,便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却依然强笑着。“其实,你还是很在乎的,对吧!”红衣拍了拍她肩膀,轻轻笑着,风吹过的时候,带走了她的泪。终于,倾城扑在她怀里大哭,那么那么难过,心伤.“红衣,你知道吗?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不是爹爹,最疼我的不是爹爹,是宋景年。

  所以这一辈子,我欠得最多的不是爹爹还是景年…..我总是喜欢到外面去玩去赌,欠下了很多很多钱…..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欠下最大的债不是钱,是他的情…..我甚至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没有让他亲过一次,可是他还是那么喜欢,纵容我….你说,景年是不是特欠扁,我是不是特欠扁……”

  可是,我知道,人生从来就不会有如果。如果有,倾尽全部,我也要买下。

  人生,没有过错,只有错过!

  那时,你我初相识,一个年少,一个无知。

  今昔,你我天地别,一个人世,一个天堂。

  “又想景年了,是吗?”初雪问道。“恩,”她点点头。然后初雪就在她身旁安静坐下,也不说话,只是这样陪着她。这样的时光一定有很多次了吧!说来也可笑,以前总是倾城往慕容府跑,现在却成了自己每天呆在落府。人生,真的是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吗?

  有时候,总嫌人生太长,此恨绵绵无绝期。有时候,又怪它太短,一眨眼就物是人非了。

  倾城又想起了自己曾和景年去过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了,那儿花儿遍地,蜓飞蝶舞,景年采了一大束花给自己,那个地方真的好漂亮……今后再也不会遇见了吧!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谁与共?

  炀帝有令,游船所到之处,地方官府世家皆需派重兵保护。临安这几日正为这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他知道,此次若有散失,满门皆斩。而江湖上有众多英雄对此虎视眈眈。

  初雨走进她的房间。

  “你喜欢临安,对吗?”藏雪抬头望着她,眼神不再那般清纯了。

  “还记得七年前,你带我回慕容府吗?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临安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那般爱他。其实,除了临安,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可是偏偏除了他不可以!”

  “小时候,自己自己总是一股闯劲,以为天地间什么都可以不怕。那时,师父告诉我,一切都有定数,当时我听了只是笑,不以为然。可是现在才看清,一切天注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么多年来,我懂了一个道理:人生的名字叫寂寞,人世的名字叫苍凉。人生在世,除了寂寞,便是苍凉。”

  “藏雪,其实,五年前我就发现你不是普通的人!当我发现你,一个人徒手杀掉了三个武林高手,我便知道你不同凡类。”她笑了“守得了天下,却留不住一人心。江湖上算我赢了,江湖外我是彻底输了。”

  你既然已成了传奇,那么我,也只是一个看故事的人了。

  “只是,平生,你,真的无情吗?”她喝着酒,与他碰杯,醉了,痴痴笑道:“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像两个人在喝酒,我干杯,你随意。”平生没有说话,她接着说:“不过,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虽怒时而笑,即视而有情。

  倾城问她:“初雨,若有来生,你愿化作何物?”初雨想了想:“花蝶虫鱼,飞禽走兽”倘若真的有来生,也只愿化作这些了,誓不为人。

  是什么时候起?初雨发现人不如故的呢!是在看到他搂着藏雪的腰的那个风花雪夜?还是在倾城告诉自己他去了韵月楼的时候?还是在在闻到了他身上有女人香的那一刻…..可是,为什么自己仍愿卑微的活在他的世界里,卑微的接受他赠的一场又一场空欢喜…..今天,临安又去了自己闺房…..她没有推辞。

  佛说,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女人真是很傻的动物。

  江湖风云莫测。

  这边是一任平生为首的江湖刺客,那头是一李临安为首的朝廷命官。近日,平生在江湖上说服了不少英雄好汉,连师父欧阳南宽都会出山。而且杭州当地仅有的四大世家,就有宋、落两家表示听任两由之。

  藏雪到云家剑庄的时候,已是深夜。她站在门外,想好话待会该怎么说。又抬头望了眼云家剑庄四字,她才想起这是自夺剑后第一次回家。

  寒暄过后,终于说明来意。“爹爹,女儿恳请你出山!”…….“傻孩子,爹已经老了,再说,江湖之外之事,我一概不理。”“爹,只有你出山,才有可能救的了临安。你曾为西域武林盟主,只要你出山,定会有人来捧场!”“不行”“爹,我给你跪下了”从天暗到天明,这是她绝望的旅途。

  已经三天了,一女子在剑庄门口跪着。“唉!你说你怎么就怎么倔呢!小时后爹让你跪你都不肯,现在倒好,自己给跪上了。”“爹,你若不肯,女儿便永世不起。”“唉”

  慕容府。月下,一老一壮在对谈诗酒。

  桌面上是一壶茶,一壶酒,两只茶杯。只听见临安道:“江湖中,我遇到过很多事。同样,也处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物。那些人,江湖中称为朋友。我却只当两壶酒水来品,一种是水一种是酒。有些人,像杯水,越喝越淡;有些人,如杯酒,越品越香。”

  “那你知道酒该怎样喝吗?”云笑问。只见他笑而不语。

  “酒和水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越喝越暖,一个越喝越寒。”他端起杯酒“酒真正的味道,要在醉后才能体会到。所以,喝酒时,应当放下一切包袱,压制所有的欲望,打开心….只有当你的意识也醉了时,酒真正味道才会出现。”

  “舞红衣,我需要你”倾城找来红衣。“对不起,若是以前我定当相助,现在不行了”红衣无能为力的笑了。“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的吗?”“落倾城,你给我闭嘴。不要以为你死了男人,就可以在我面前放纵!”红衣骂道。“红衣,此生呢,我没有求过人,这是第一次。”倾城在她面前跪下了,流着泪:“我求求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只有你,才可以媚惑群雄,颠倒众生!”

  “好!我答应。那你要我怎么做?”她咬了咬牙,不让自己眼泪流出,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这般守身如玉了。“你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像在韵月楼那样,那般蛊惑男人即可。其余的,都交给我们”“我们有几成把握?”“这个,你不用管,无论成败,你都毫发无损!”“我是说,那你们呢?”她眨了眨眼睛,强笑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永远不相信眼泪。江湖永远比你想象的要深。谁说过呢?

  终于,一切开始了。所有的江湖恩怨在此刻或明或灭。

  这一战,江湖上的多少能人大家都见识了。反正,所有曾经隐退的江湖前辈,纷纷出山了。人再多,再杂,无非就分成两派,一路是为替天行道的江湖儿女,一路是为天子卖命的朝廷命官。不管到哪,都离不开江湖。

  云笑在江边,身后万水千山看似平静,实为江湖万里,随处埋藏着各地武林高手。该要是造就多少场离别啊!

  江上,风雨大作,真是天公不作美。只见几艘巨型游船在水中漂荡着,江上遍处客舟点点,灯火通明。皇船里面,歌舞升平,奏乐繁音,舞女成群。旁边文臣武将也在旗下作拥美女,淫息浮荡。佣人见了垂涎三尺,只恨未生帝王家。

  夜,昏天暗地,雨,越下越大….那些潜在水中的江湖四大刺客也开始纷纷上船了,那些乔装打扮了的江湖英雄开始动手了….终于,第一滴血从他的天青剑下流出。“杀”船上一片混战….

  宫女伺人闻了却又不敢做声,只是两腿在发抖,胆战心惊。他们的帝王依然在醉生梦死,琼花未见,却遇到一倾国美人儿!那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一笑百媚浮生。凤插头上凤,柳叶眉儿销魂伊。让所有的男人倾倒。听,她在笑,听,外面的雨在哭….

  船外,雨水中,他挥着长剑,无声滑过多少滴血泪。生,片刻,即是死!天空哀雁成群,雨水中只剩下那么寂寥的背影。江湖四大刺客闯进皇船…..

  悲歌里,甚至是昨夜天空下哭过的舞红衣,她的笑在帝王身下显得那么仓皇…..江里流的是血泪,汇成滚滚长河,集成悲歌。那倒下一片片的,曾经是多少英雄豪杰?

  然后,天地间一切都安静了。船上只剩星星点点人儿。谁说,经过时光淘洗后留下来的要么是最好的,要么是最强的….所幸的是,他们都没有被时光的巨浪卷走。

  终于,帝王清醒了。雨也停了,一切忽一下安静了,静的连风拂过的忧伤都可以听见。是该发生什么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若没有天雪剑,整个江湖都是安静的。看岁月变化,潮涨潮夕。最后,尘归尘,土作土,生归生,死作死。这般多善。可是命运是不会这般的。

  见惯了里面的刀光剑影,血染江湖。江湖里自古血风腥雨,可是也未见过这般互相残杀。曾经相依为命的人,今天也要各为其主了,这就是残酷的命运。王的护驾,只剩下李临安和藏雪了。

  什么武器最无情?天雪剑,断魂刀,玉箫…..什么最致命。不是那些,是情。藏雪倒下了,临安受伤了,满身都是血。

  “杀“!一群人涌了过去。

  忽,她出现了。一袭白衣,长发拂起。没有说话,没有笑,只是重新拿起一度被搁置了六年的冰雪剑,在雨中,是不是同样也可以向当年一样,削发如泥?她在他面前,剑起,舞衣,然后身体每一处都在流血,临安,我好累,我好想停下来,可是不可以。

  风那么凄凉,雨那么哀伤。我不怕输,我怕的是即使赢了,我的世界也没有你。

  即使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旁,为敌于整个世界。

  烟雨。微风。她轻轻闭上眼睛,眼眸如辉,都是遗风在醉人。

  恨,爱。一把长剑刺入,一切都化成了灰。她睁开眼睛。哭了。

  她面前是任平生。她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了,然后忍不住哭。

  所有的都该结局了吧!那些曾经前方百计设定好的结局,轻易的被更改了。

  欧阳南宽护送帝王离开,他说。初雨,此刻我不是在帮你。

  我只是为了苍生,他们再也经不起战火了。

  天空放晴,江湖万里。

  只是,那堆重新站起来的人儿中,没有了平生。

  只是,云外,依旧青山。

  人烟散尽后,临安在雨中,忽又想起古人写的一首词来。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唤的白马啸西风。而今听雨苍穹下,却不知早生华发。烟雨岸阔故人行,悲欢离合总无情!

  “其实,我已经嫁人了。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他既不会武功,也不像你们贵府出生。可是,他很好,待我比我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都要温柔。有空过来喝杯喜酒,我走了,你们保重!”红衣用力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她的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用衣袖无声拭过眼边泪,即使自己是那么那么的恨他们,却依然轻轻的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走出慕容府。这么多年了,红衣还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哭。

  原来,我真正的愿望,只是找一个爱我的我爱的人在自己身旁。可是连我都知道,那只是愿望……可是如果两者中我得到了一个,那该也足够了。所以,我嫁给了一个很平凡很平凡的男人,他肯定不会知道,他成了我愿望里面的某一个。

  “红衣,对不起。”落倾城追出去抱住她,眼泪也大颗大颗往下掉,哭得那么心伤,“如果你早些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我一定一定不会。”红衣终于有些动容,笑了:“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这些?”倾城抬起头,满脸忧伤。

  “反正我欠你们那么多,算是我还的,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了”红衣的容颜在风月之下,那般楚楚动人。“好好活着,保护好自己,只有你我才甘当天下第二。还有,得空时我一定去喝天下第一美人的喜酒。”说完,倾城呵呵笑了,又忍不住哭,红衣在一旁轻轻笑了,那么释然。“好,一言为定,后会有期。”终于她和她的乘风飞奔而去,卷起万丈尘沙,倾城在明月之下静静目送着。

  其实,我们都知道,有时候有些人此生我们在也不会遇见相见,无缘,无份,或是世事繁杂,遗忘了太多。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是我们依然固执地愿意在花前月下,沧海桑田面前,许一句:“后会有期”!并不是人口是心非,而是往后无法料及的物是人非,让时光都遗忘了曾经那些美好虔诚的愿了。

  世界都是一片沧桑,风云变幻。世事如棋子,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原以为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可以登上泰山之巅!”藏雪笑了,笑得那般落寞“可是不曾想到竟还有这么多人!”“曾经我也以为,除了我便再也没有人可以在天际翱翔。”初雪似笑非笑。她的檀香系于清纱上衣,风吹过的时候,暗香袭人。

  倾城终于飞了上来,还是老样子,一个劲的叨叨絮絮:“姑娘我虽飞得慢了些,但轻功稳啊,不像你们,飞得那么高,小心摔伤啊!”初雨笑了:“倾城说的是。”

  倾城,我知道其实你并不是快乐的,对吗?我常常看见你一个人呆在一个角落里哭,你再也不会任性了,不会在我们面前放肆的哭泣了。倾城,这些佯装的微笑是用深夜多少滴眼泪换来的,你疼么?所以,当我看见你笑得时候,我会忍不住哭,好吧!

  在泰山之巅望着嘈杂凡世,一切伤与痛都显得不那么重了。曾经,她问师兄。你说,天空是什么?

  ———天空是孤单的心。它太大,可以容下一切。有时候,却一切都容不下。

  “天际翱翔,好吗?”她问。“好啊,好久没有在天空下展翅高飞了”藏雪望着天空,眼神是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扬州客船上那么难你都挺了过来,那么难你都选择活下去,为什么,此刻你为什么会这么傻?”倾城抱着奄奄一息的初雪,地上是血,一片片鲜红的血。初雪笑了了,眼泪却一滴一滴流了出来,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在倾城面前哭吧!又苍白笑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依然那么迷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倾城。她动了动唇像在说什么,却又听不清。“临安”她是在喊临安的名字,藏雪也哭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临安来!”

  她终于安静的睡下了,终是没有见到最后一眼她的李公子。临安。我们的故事,誓言,还有美好…..已经支零破碎。那么,爱呢?

  倾城。对不起,我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当我看到天空成群的鸟儿成双成对的那一刻,我便没有勇气了,对不起。

  人生,是不是就像一场梦一样。做过了,也就忘记了…..

  倾城哭了!

  那些,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他们都不在了….江湖上终究没有她的传奇,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何处……也许,或生,或死。或虽生尤死。

  隋,十一年。临安城下了第一场雨,那雨,就像当年初雨第一次遇见李临安一样,雨中夹杂着些许雪花,那么轻柔,就像蒲公英飘落整片天空,寂寞了那片云,那片海。绵绵细雨中仿佛夹杂着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味道,那样的气息,恍如隔世却又像是昨夜做过的一场梦。

  藏雪与李临安大婚之日,天空飘落下来冰冷而又凄美的寒时雨,那些,像雪花,又像一场来不及道别眼泪,一片一片落满他的额头。

  正是良辰好景,却奈何天。临安抬头望天空仰望,那么虔诚,眼眸那么亮。他仿佛听见了,初雨在他耳旁轻轻笑道,临安,你看下雪了…..只听见藏雪在说,临安,你怎么哭了呢!

  又是一阵烟雨,只听见有人唱:临安初雨雨朦胧,青楼明月月澄空,万世屏风浮华尽,空剩传奇任君颂。

  下雨的时候,每一缕风花雪月都有着江湖散尽的气息。这段传奇很江湖,只是谁知道,这段江湖成了谁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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