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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剑(五 悲风)

  炮已停歇。炮后的战场格外苍凉,整个大地都仿佛笼罩在苍茫的悲怆之中。

  不远处的小黄花已经不见了,不知是被炮火炸飞了,还是被靴子碾成了泥尘。

  没有人在意小黄花,就如没有人再去关心战死的人一样。所有死去的人所剩下的只有一块墓碑,有的人甚至连墓碑都没有。

  静,寂静。密林中除了燃烧的火,也是一片寂静。

(古榕树下 www.enjoybar.com)

  活着的人谁都不愿说话。

  似乎连星星都不愿看见人世间悲剧,都躲进厚厚的云层里。夜色更是黑暗。

  小刘的呼吸声更重,更急,更粗。说话的声音微如蚊鸣:“连长,我,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兄…弟们。…”

  赵严正抱着的双臂紧了紧,柔声道:“你没有对不起连长,没有对不起兄弟们。”

  他伸出手,拉拉徐庭瑶的衣服,徐庭瑶蹲下身体,凝视着小刘的脸,努力露出一个笑脸:“你会好的,我保证你好起来的。”

  小刘缓缓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不行了,但是,我不…后悔。我只,只想…求一件事。”他抓住徐庭瑶的手,抓的很紧很紧。“答应我…”

  徐庭瑶不知道小刘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沉重地点点头,不管小刘说的是什么,他必将替他办到,这是他对小刘的一个承诺。

  他却想不到小刘提出的是一个不是要求的要求。

  赵严正道:“不管什么事,我们一定替你办到!”

  小刘裂裂嘴,眼晴里闪出一丝希翼的光芒:“不要怪我”。

  “不要怪我”,这是小刘最后的一句话,最后一句遗言和请求,也是他最大的内疚,因为他是一个通讯兵。他认为自己没有尽到责任。

  赵严正再也忍不住,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摇着小刘的身体,道:“不怪你,不怪你,要怪也只怪炮指,若炮指及时火力支援,我们的损失也不会这么大。”

  徐庭瑶久久地望着小刘,问赵严正道:“小刘最后一句是什么?给我记下来。”

  赵严正迟疑了一下,掏出笔,在随身的本子上,借着火光,写下“不要怪我”,四个字。

  徐庭瑶看着四个字,浓黑地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久久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庭瑶喃喃道:“不怪,不怪,不怪你。”火光映照下,只见赵严正在本子里写着什么。徐庭瑶凑过去,却是一首词。徐庭瑶慢慢的读到:“黄沙漫漫席卷地,千里无人,胡笳狂乱,铁蹄震大地。…”

  徐庭瑶因为耳朵不对,没有听小刘诵过,自不知是小刘的作词,问赵严正:“这是谁写的?”

  赵严正写完最后一个字,长吁了口气,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道:“小刘作的词,我把它记下来,我不知道小刘的其他作品,只希望有一天,能把它送到小刘的亲人手上”。

  徐庭瑶看着小刘的遗体,缓缓的点点头道:“每个战士的心里,都有着很多很多的话说,对爸爸妈妈,对兄弟姐妹,对最心爱的人,可是都没有说出来,他们把最深沉的爱献给了这片土地,把最深沉的情献给了祖国的边疆。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哪怕是一句话,我们也要把它传到他亲人的耳里。”

  赵严正划道:“我正是这样想的”。

  夜深,风冷。阵阵的血腥味扑鼻传来,闻之欲呕。

  徐庭瑶好像没有闻到,是他习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味,还是根本闻不到?徐庭瑶道:“习惯了就好了。”

  赵严正苦笑:“习惯了就好了?!”

  徐庭瑶问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赵严正四下看了看,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一根指自己,一根指徐庭瑶。

  徐庭瑶什么话都没说,似是早知这个结果。他问,只是问问而已。人总是存有希望,无论这个希望是大是小,是好是坏。

  步话机还在小刘的身边,徐庭瑶刚把目光射向步话机,赵严正摇摇头,道:“被炸坏了。”

  果见步话机已被咋了个洞,线也被炸断了几截。

  徐庭瑶道:“小刘在通话时被发现,炮弹追着他转炸,老田发现小刘危急,试图保护,可惜双双被炸死。”

  他说完,用枪驻地,站起来,把一口气长长呼出,眉毛一场,道:“该我们俩了。”

  这句话说的似是苍凉,实则豪迈,浑不以生死放在心上。

  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何惧生死?

  赵严正仔细的把笔记本藏在怀里,也站起来,胸中豪气涌出。这一刻。他忽然也很想作一首诗,可惜他不是小刘,想了会也没作出来,只索罢了,心中却道:“若是小刘,此刻必会作首诗出来。”

  一声呻吟声传来,隐隐约约,若有若无。赵严正一怔,停住,竖起耳朵仔细辨听。徐庭瑶问道:“什么事?”

  赵严正用手指在地上划道:“有伤者。”

  徐庭瑶问:“在哪里?”

  赵严正指着呻吟声传来的方向:“那边,我去看看。”说完便欲跑过去。

  徐庭瑶看着赵严正指的方向,急道:“站住。”

  赵严正一愕,站在,问:“怎么?”

  徐庭瑶道:“看方向和距离,那不应该是我们的人。”

  赵严正迟疑了一下。道:“可那是伤者,我们不救吗?”

  徐庭瑶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满山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浓浓的吸入一大口,然后道:“这是战场,拼的就是血,就是命。”

  他的语声满是冷酷和痛苦。“战场不只是炮弹和子弹,还有陷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陷阱,专门等人去救,然后也落入救人的人的陷阱。”

  赵严正骇然道:“伤兵也这么可怕?”他脱口而出,却忘了在地上写字。

  徐庭瑶似是知道赵严正的问话,道:“你不信?”他叹了口气:“我有几位战友,很要好的战友,这一次战斗结束,打扫战场,在一个洞里,听见有个越南兵在呻吟和求救,由于洞黑,外面看进去也看不清楚,于是喝令里面的人把武器扔出来,里面的人倒也听话,接二连三的扔出几支枪,最后用汉语断断续续的喊救命。

  一位战士见对方扔出了枪,已为没了危险,出于善心,走进去想扶伤兵出来救治,哪知道,一走进洞,便传来惨叫声。

  原来,那里面有一个陷阱,倒插满了竹子削的极尖锐的竹刀,人一掉下去,竹刀刺穿身体,一时不死,长声惨叫,呻吟。”

  徐庭瑶闭上眼睛。声音颤抖,顿了顿,接着说:“然后泂里扔出了几个手雷,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也没有时间反应,手雷爆炸,离洞口近的几位战友应声倒下。

  这一下激怒了战士们,机枪,冲锋枪,步枪,几乎所有的武器都朝洞里倾泻子弹,接着又调来火焰喷射枪,朝洞里喷火。直到洞里没有任何动静。”

  赵严正听得惊心动魄,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地上划道:“掉入陷阱的战士救上来了吗?”

  徐庭瑶黯然道,“死了。死的还有洞里的20余名越军,其中还有几个挺年轻的女子,几乎被烧成了焦炭。”

  赵严正叹道:“战争!战争,女人何苦要卷入战争?”

  徐庭瑶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慼叹战争的残酷。兵战凶危,自古以来,苦难的总是平民,女人本不该卷入战争,可受苦最重的偏偏就是女人。

  世间的事就这么无情。

  徐庭瑶喝止了赵严正,可是,心里总不忍呻吟的伤兵在寒风中就这么死去,那毕竟也是一条命,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如果能救回一条命,那也算是人性的光辉。

  徐庭瑶慢慢爬过一道沟,爬到一块石头后面,找了个位置。从这个位置看出去,看到的虽不宽,但刚好能见到那呻吟的伤兵。

  徐庭瑶用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仿佛一头狼窥视着猎物。

  伤兵斜躺在一个弹坑上,边上没有遮挡的石头,他的嘴巴一开一合,眼晴微眯,一手在无力的伸在地上,一手屈在身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赵严正爬到徐庭瑶身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怎么样?”

  徐庭瑶把望远镜递给赵严正,让出位置给赵严正,道:“很有趣。”

  “很有趣?”赵严正不懂,这个伤兵很有趣?他举起望远镜,仔细地看着那个伤兵。伤兵确实已经受伤,血从肩头流下,染红了衣服,由于失血过多的原因,使其失去了力量,躺在地上,无助的呻吟。

  这实在没有有趣的地方。

  赵严正滑下,对徐庭瑶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确实是伤兵。

  徐庭瑶笑了,冷笑:“他伤在哪里?”

  赵严正一怔道:“肩窝偏下。”

  徐庭瑶道:“他受的什么伤?”

  赵严正道:“好象是枪伤。”

  徐庭瑶道:“肩窝偏下受伤,会使他倒地不起吗?”

  赵严正道:“不会,他可以动。”

  徐庭瑶道:“他动了吗?”

  赵严正道:“没有”。

  徐庭瑶道:“他为什么不动?能动而不动,为什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在引诱人去救他!”

  赵严正皱起眉:“可是他受伤了,如果要偷袭的话,肯定不放便,那么,必须还有另一个狙击手,这个狙击手才是致命的杀手。”

  两人一个问,一个用手比划回答。问题的真想似乎将要揭破。

  徐庭瑶笑了。

  赵严正忽道:“还有个问题,在战场上,用这种方式去诱杀敌人,自己也必死无疑,显然得不偿失,如果是他们自己人去救,岂不穿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徐庭瑶道:“不会有越南人去救的,对他们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去救重伤员,无疑会把自己的命送在狙击手的枪下,在他们看来,虽然我们损失严重,但还是不敢冒这样的险,所以,…”

  “所以,他们要的是俘虏!”这无疑是正确的结论。

  战场一片寂静,甚至连风都摒住了声音。只有痛苦的呻吟声传来,这实在不能不让人生起一丝怜惜之心。

  罪本非他,而在于庙堂之人。能救人一命,

  岂非功德一件?

  赵严正轻笑道:“听起来伤得还真不轻。”他这句话刚说完,嘴巴忽然合不拢来,只见一条人影猫着腰迅速向伤兵移动。

  赵严正差点要喊了起来,徐庭瑶眼疾手快,一手捂住赵严正的嘴,另一只手把枪搁在地上,眼睛四下观望,寻找隐藏的阻击手。

  伤兵似是感觉到有人向他靠近,呻吟得更重了,那痛苦的呻吟,也似乎变成了厉鬼的呼唤。

  赵严正用望远镜搜索着每一寸土地,树木,山石。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没有危险,又似乎都是张着血盆大嘴的陷阱。

  赵严正缓缓摇了摇头,心变得沉重起来。细密的汗珠从额头迸出,滴落在手臂上。

  那猫着腰的身影离伤兵越来越近,伤兵又呻吟了两下,那身影忽然停下,似乎在想要不要直奔过去。

  赵严正松了口气,心里直喊:“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可是,身影停了一下,又开始走过去。似乎根本没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靠近。

  徐庭瑶停止搜索。把枪口对准伤兵,决意先击毙这个诱饵,再寻找狙击手。一一如果真有狙击手的话。

  那身影已经来到了伤兵的身边,他蹲下身子,一手去扶伤兵的手臂。他的这一蹲,却正好挡住了徐庭瑶的枪口。

  徐庭瑶一惊,赵严正急道:“怎么办?”他脱口而出,忘了徐庭瑶听不见他的话。

  赵严正没等徐庭瑶回答,身子一翻,已翻出掩体。几乎同时,一颗子弹射在石上,擦起一溜火光,没入土中。

  身影刚搭上伤兵的手臂,伤兵忽的动了。他的身下忽然伸出一根乌黑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后面。

  伤兵的另一只手,突然多了柄黑黝黝的匕首。就算是火光映照,明月如辉,也绝不会有任何反光。这正是暗杀的利器。

  身影大吃一惊,脑海里蓦地闪过两个可怕的字:“陷阱。”

  可是,已经迟了。他搭住伤兵的手,被那伤兵反手一扣,扣住了自己的手腕,在这生死关头,他一个翻滚,滚出一尺,让开了匕首。那情急之下,力量竟比平常要大的多。

  伤兵猝不及防,被那人一拉,坐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伤兵虽是诱饵,伤却是真的,不论大伤小伤,伤口只要裂开,谁都会疼的直冒冷汗。

  伤兵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这一拉,把他的伤口拉裂了,血浸湿了衣衫。

  阻击手就藏在伤兵的身下,利用他的身体作掩护,因为没有人会去怀疑受伤的人,人总是会同情弱者的。

  可是,他也没有料到,伤者总是伤者,伤者的力气是不能和正常人相比的,更何况是坐起来的人。

  所以,他也被摔倒的人压在了身上。他即惊且怒,用力一推,推开伤兵,反手一记耳光,直打的伤兵的脑袋嗡嗡作响。

  伤兵不由自主,松开扣住的手,去抚红肿的脸颊,可是,他的手这么一动,立刻让他痛的哼了出来。

  那身影一脱伤兵的掌握,竟没有逃跑,反而回身一扑,去抢匕首。

  匕首在伤兵的手上,他举起手,一刀扎向那身影,那身影让开刀刃,已抓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回转尖刃,刺向伤兵的心胸。

  这本是救人的手,现在却要变成杀人的手。

  忽然,一枝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额头,一张难看的脸狞笑从伤兵的下面钻出来。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你可以杀他,但你也活不了。”

  “那你呢?你就活得了吗?”赵严正在他的后面冷冷地说。

  狙击手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还有一枝栬正对着我的眉心。我一开枪,他死,我也死。”他接着道:“可是,你知道有多少枝阻击枪正对着他吗?”

  赵严正冷冷道:“我不需要知道,我的命只有一条,谁拿去都无所谓。”

  阻击手道:“好,我杀的人已够了,从我踏上这一行,我从没想过活着,对我来说,活着就是为了死。”

  赵严正道:“你本就该死。”

  阻击手道:“我该死,这世上的人全都该死。”

  那身影双手握住匕首,抵住伤兵的胸口,匕尖刺破了伤兵的皮肤,血粒从刀尖下慢慢变大,伤兵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眼晴充满了恐惧,张大嘴,大口大口的急喘着。

  那身影没有再用力,毕竟有枝枪正指着他额头。

  阻击手也没有开枪。

  虽说谁都不怕死,可是谁都不愿死。

  风渐大,愈冷,夜更深。

  稀落的星星也藏进了云层中。阻击手的双手已开始发麻,仿佛千百根针在刺他的手臂,又酸,又痛,又麻。汗水湿透了衣衫。扣住板机的食指不住跳动。可是他必须忍住,因为,他的后面,还有枝枪坻着,还有枝枪对着他的眉心。

  同样,又有多少枝阻击枪对着赵严正和徐庭瑶呢?又有多少炮口对着这里呢?

  他们,忽然成了这里的焦点。

  战争无情,人无情,但在无情之中又藏着人性的情。

  伤兵渐渐忍受不住死亡的恐惧,尤其是等待死亡。一一受伤的人的意志总是最弱的。他喘着粗气,忽的嘶声道:“让我去死吧!”

  抬手抓住那人的手,使劲向下压。

  那人吃了一惊,锋利的匕首无声的刺入伤兵的心胸。伤兵吐了口气,无神的眼晴茫然地看着夜空,使劲说出一句赵严正听不懂的越南话。

  这是赵严正后来一直想要知道的话,那句话究竟是什么话?

  后来,赵严正终于搞清这句话的意思: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打仗?

  无疑,这是很深刻的话。

  有人说,这是国家利益,高于任何道义。

  有人说,因为正义。

  有人说,为了人类的自由。

  可是,这里面又有多少正当的理由?纵有三分冠冕堂皇的话,只怕还有二分是虚假的。

  赵严正的面色变了,急喊:“快闪开!”

  迟了,一切都迟了,刀一刺入伤兵的身体,阻击手也扣下了板机。带血的子弹穿过身体,没入土中。

  赵严正毕竟还是没有救下他的命。这件事从此成为赵严正一生的憾事。

  赵严正的枪发出了怒火,连串子弹射进阻击手的身子。

  徐庭瑶的枪也响了,离赵严正二十米的地方,一人应声滚倒。

  这里果然不止一个阻击手。

  赵严正和身急朴,扑在地上,一个打滚,滚出尺许。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枪声响起,整个战场悄悄的。

  徐庭瑶和赵严正预想中的激战没有响起。赵严正趴在地上良久,良久。他不敢开口说话,就算他想与徐庭瑶说,徐庭瑶也听不见。赵严正只有爬,慢慢的,小心的爬。

  但他一动,剧烈的疼痛从背上传来,只痛的他眼前发黑。

  赵严正毕竟还是中了一枪,幸好,这一枪并没有致命。

  徐庭瑶见赵严正只动了一下,就不再移动,头垂在地上。徐庭瑶又惊又急,试探着捡起一粒石子,轻轻扔到赵严正的前面。

  赵严正没有反应。

  徐庭瑶的心往下一沉,再也顾不上别的,生也好,死也罢。手一撑,向赵严正跑去。说是跑,也只是跌跌撞撞,走的快一点而已。他绝不能让赵严正就这么死了,他还年轻,年轻人应该比他活的更久些。

  子弹射在赵严正的后背,从前胸穿出,离他的心脏相距一寸。辛好相距一寸,死神离赵严正远了些距离。在远处裂着嘴徘徊。

  没有药品,也没有纱布,长久的激战,早消耗了这些。徐庭瑶坐在地上,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一具一具,当他的目光扫过跑来救治的那人的尸体,阴暗的目光亮了起来,救护员的身上必定带着这些。

  徐庭瑶爬过去,他的身上有一个挎包,挎包里果然有纱布和一些药品,徐庭瑶把纱布拿在手里,想了想,又把纱布塞回挎包。径直去解包带。

  包带斜背肩头,当包带从颈部拿出时,一块吊牌从颈部露出。

  徐庭瑶疑神去看,牌上写着三个字:阮玉雄。这显然不是中国人的名字,阮是越南的大姓,极其普通。

  名字本不奇怪,奇怪的是,明知是越南人,还一声不吭地杀死了越南人,最后自己死了也没说一句话。

  徐庭瑶凝视着那张年轻的脸,这张和那些倒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年轻人一样,都充满了向往和热情。只可惜,所有的向往和热情都凝住在最后一刻。

  徐庭瑶叹了口气。轻轻也放下他的头,转身从垮包里取出药品和纱布。

  赵严正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简直和阮玉雄的脸一样。徐庭瑶的心颤抖起来,他一定要救活赵严正,一定。无论任何情况,他要把赵严正活着带下战场。

  挎包里还有一支吗啡和止血药,徐庭瑶几乎把剩下的药都倒在了赵严正的伤口上,用纱布紧紧缠住。但吗啡没有用,又把它放回包里,徐庭瑶要留着它等到最关键的时候才用。

  这最后一支吗啡成了最后的宝。

  援军,援军什么时候会来?

  徐庭瑶已是阵地上唯一能动的人。

  徐庭瑶缓缓扫了一眼战场,这里将会是他最后的归宿,他忽然笑了。抓住赵严正的衣领,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赵严正往后爬,他要和赵严正一起回自己的阵地。用自己最后的能力去保护赵严正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徐庭瑶听不见,但他感觉的到,他把脸贴在地上,大地的震颤激起了徐庭瑶的责任,他抬头看看阵地,又看看昏迷的赵严正,咬咬牙,放下赵严正,吃力的拖过一具尸体,把僵硬的手和脚搁在赵严正的身上,他现在只能这么做。

  阵地就在眼前不远,可徐庭瑶每走一步都仿佛在爬万丈绝壁。一寸一寸,一寸一寸,当终于站在已被填平的战壕上,举起枪时,一连串的呼喝已传来:“人呢?人呢?”

  徐庭瑶把枪对准钻出的人,模模糊糊影子仿佛不少,他扣下了板机,然后,他的人也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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