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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事展

  

  我又上了大轿车,跟南苑的老人们谈论拆迁等社会问题,他们不知道我的底细,拿我当自己的同类,非常友好,有说不完的话。它跟王朔老师说的那段话恰恰相反:“现在和那些朋友偶尔也见得着,意思完全不一样,话也对不上了。”我感觉自己和这些老南苑人融为了一体,就像是露珠回到了大河,在丰富多彩中向前奔去。功名、金钱、美女都是那么的荒唐,这纯朴的友情胜过一切。

  我一向看不起小市民,写文章骂他们:吹牛皮踩咕人是精神生活,占小便宜不办事是外交政策。对他们活得还挺美感到不可思议。此时此刻我才真正的理解他们。这些普通人活得非常充实,也很踏实,他们永远不会提心吊胆。

  进入了小康以后,一个人是否幸福,取决于他是否心想事成;一个人是否能得到友情,取决于他们是否有共鸣。

  人类的思想境界就像是一栋摩天大楼,又像是一座大山,说它像楼,是因为每一层都住满了人,说它像山,是因为境界越高,人数越少。

  高了不好,因为尧尧者易折;高处不胜寒。矮了也不错,因为在平路上走的人永远不会担心摔下来,他们活得踏实;在平路上走得人很多,他们到处都可以得到共鸣,无时不在幸福之中。

  王朔老师说:“(接上一句王老师的话)见了面都挺尊敬的,不知根知底儿,变成了简单的酒肉朋友。”是因为你王朔成仙了,我这个老朋友崇拜你,咱们除了酒肉之外,再无共同之处。王朔老师说:“其实内心都有特别深的感情。我相信这东西存在。”绝对正确!他说,“不知道怎么表示,”“没别的表达渠道,只好是送钱,请吃饭,陪你玩,全用钱表达,”就是因为已经没有了精神层面的共鸣之处。这位文学奇才感到“别扭。”是因为他渴望的是发自心底的共鸣。没办法,您老人家的境界是大仙,满脑子都是天国的高雅;老朋友们的境界还在地上爬呢,他们的抒情诗就是操你大爷,你丫挺的,您说,他敢跟您来这一套吗?您受得了这个吗?《鹿鼎记》中的皇帝跟韦小宝极好,奥妙是什么?还不是韦小宝跟他动手动脚,骂骂咧咧,拿皇帝当做跟自己一样的哥们儿,使皇帝感到特别亲切?

  架子有两种:一种是成就造成的;一种是自己想的。徐老三写书多部,始终不火,客观上就是个老百姓,只要他不自恋,就能作老百姓的抒情诗。

  聊天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面他们需要共同语言;一方面他们又需要见解高明,新鲜。我感觉它跟看书是两回事,也许恰恰相反。徐老三是超级说客,很受欢迎,可写书却始终不火;王朔老师写什么都火爆,少年时代的朋友们却跟他连话也对不上了。

  王朔老师写的《编辑部的故事》很火爆,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可是你这么聊天就不行了,人家会说:孙子,你他妈吹牛B呢,有这么瞎贫、乱斗的编辑吗?

  没有,肯定没有!王朔老师也这么说,可他又说了:我如实的写那些死气沉沉的编辑们,谁看呀?

  昨天有个女人抱怨中国的黑猫警长太死板,说美国的猫和老鼠写得好——猫和老鼠是朋友。第二天我对她说:“我们家的猫特好玩儿,它把受伤的老鼠叼回来,给它舔伤口,叼吃的。”

  她气坏了:“去你妈的,你也太能吹了!那猫和老鼠是天敌!!”

  得,说话不靠谱,云山雾罩,没人理了。

  是啊,聊天有自己的规则——必须得真实。写作的规则也许恰恰相反,因为王朔老师说,“是读者把作家逼成了骗子。”

  我很苦恼:我究竟是应该写实,还是写梦?怎么写点击率才会高呢?

  我真诚地希望读者会告诉我。

  大客车在北四环的一个五星级饭店前停住了,我下车后见老婆孩子在等着我,因为我拿着钱,她们怕沾上苍蝇的嫌疑,不敢过收银台。

  徐老三是流氓,都退休了还是匪性不改,坏水不减,他诚心不给钱,一副臭无赖的样子往里面混。这些收钱的人够君子,没有来追我这只苍蝇。我很满意:看来杨洪林还挺有人味儿的。

  试验成功,我去交钱了。人们发现是一沓子老头票儿,都刮目相看了。收钱的几个人互相看看,心说:这家伙不是穷人,辛亏咱们没追苍蝇。在一旁做保镖的东北大汉认识我,他为我的大方感到自豪,发自内心地叫了一声:“三叔。”

  我交完了份子钱往大厅里走,石博达惊喜地奔来:“老三!你上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我非常感动,可是却笑着说:“我跟你老婆那个重要?”

  “那能一样吗?!朋友是手足!”

  我笑了:“你幸亏说了半截话,嫂子在后边呢,你要是敢说老婆是衣服,她准抽你的大嘴巴。”

  他也笑了:“我看见她了,所以才不敢说那一半儿。”

  说笑归说笑,他用力拽着我,死活不叫我走了。感激!我流泪了。喃喃地说:“徐老三心高气傲,诡计多端,有什么可交的呢?”

  “你仗义啊!那年我看你的黑背好,就不知天高地厚的管你要,你连想都不想,就给我了。养了一个多月我才知道,那只狗很值钱。”他掉泪了,呜咽着说,“老三仗义啊!我媳妇儿也这么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遏制了自己好一会儿才说:“今天咱们兄弟喝它个一醉方休!!!”

  我又开始耍滑头了:“过两天,你去我那儿,坐在葡萄架下面喝,看看兄弟的别墅和你弟妹的厨艺。”

  “我肯定要去!今天你也必须得喝!!否则就是看不起我!”

  我狡猾地说:“如果只有你我二人,你这么说绝对是100分。可现在是几百人,就该另当他论了。因为我们是来给二哥捧场的,不能喝多了给他丢人……”

  “这倒是。”

  “因为我要借这个机会尽情地品尝兄弟姐妹们那纯洁的友谊!”

  “应该,应该!”

  几秒之后,他有上当受骗的感觉了:“徐老三……”他觉着不妥,停住了,随即改口说,“你是大律师,专业的颠倒黑白,我就是个傻B,只能叫你耍了。”他又一次紧紧地抓住我,哀求说,“今天就坐在我身边!行吧?”

  我呜咽着说:“行!这是必须的!!”

  石博达坐在我的左侧,他是兄长,中国人讲究先左后右嘛。

  我的右侧是假和尚,这个人很有风格。他穿着暗红色的汗衫,像是和尚的袈裟;他背着一个文革时期的军挎,书包盖子上用红线绣着为人民服务,叫人想笑,又刮目相看。别人都认为他是个古董,我却很敬重他,因为经验告诉我:各色之人必有奇才。这是有科学道理的:各色就必然被人们嘲笑,能从容不迫地坚持各色,就得有强大的实力做心理支柱。

  徐老三的怪论是否有理,这个人是否实力不小,他应该是干什么的呢?我给你几个参考:1.佛教协会的头目。2.画家,兼做绘画的买卖。

  您先猜着,后文中我再顺其自然地介绍他的身份。

  假和尚的右侧也是一个怪人:他57岁上下,昂首挺胸,中等身材,略瘦,一言不发,彬彬有礼。他是干什么的,到新郎敬酒时我才惊愕的得知。真人不露相啊!

  他是干什么的,我给您几个参考:1.科学家。2.物理学教授。3.作家。4.心理学家。

  再往右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胖老太,这个人很有风格:她胖却很有力量;她饱经沧桑却充满着活力。

  我正要看下一个人,老太太站起来了,她犹犹豫豫地看着四周喃喃自语:“我谁也不认识,还是换个地方吧。”

  咱是林子的朋友,得帮着他张罗。我急忙站起来说:“老姐姐不要见外,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这就是缘分!这就是朋友!!您自我介绍一下,我们的友谊就开始了。”

  “我就是老南苑西菜市场的售货员。”

  我一拍脑门儿:“诶呦,老姐姐,你看我熟悉吗?!”

  “面熟。”

  “我就是北庄子的徐老三,我们家天天到您那儿去买菜呀!”

  老太太立刻激动起来,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在毛泽东时代卖菜的情形,我不住地说那时候的各种菜价,我们仿佛回到了40年前,她的年轻时代,我的少年时代。我不禁脱口而出:“宝归悦失去的好东西,你会觉得更加珍贵,一旦重新拥有,你会觉得时光倒退!茫然中,你会如醉如痴!似在仙境中——腾飞!!”

  我是学生时代就小有名气的诗人,我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十万字的抒情诗,结果人们都说看不懂。气得我给烧了。此时的老太并不认为徐老三在转诗,也没有丝毫的听不懂。相反,她认为我恰到好处地抒发了她的心情。我的诗歌把她推向了幸福的巅峰,她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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