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的春天(1)
文/飘过回归线
三个月前的一个傍晚，我刚刚上了qq，就有人要加我，我同意，并把她放入好友之列。平时，我是不常玩qq的，总觉得没什么事情，不想耗时间说那些“吃了吗喝了吗干啥呢你好吗”等等不痛不痒的话，只是有事情时通过qq给亲朋好友说一声，打个招呼，仅此而已。所以，一般我是拒加陌生朋友的。今天，不知怎么的，就同意了。
“你好，你要收养女孩子吗？”来人开门见山。
我吓了一跳，这才仔细去看新朋友的名字：太阳风。
“没有啊，你怎么想要加我？”我问。
“在吧里有你的留言。我以为你要收养孩子。”太阳风说。
我有过吗？我迅速地在记忆里盘点了一下。呀，是不是还是在去年国庆期间我关注过一个帖子留下的？那次，我无意间看到一个要送养一岁女孩儿的帖子，母亲是未婚妈妈，身在异乡，一个人独自抚养孩子，不能工作，生活十分困难。不得已，要将孩子送养他人抚养，以解脱自己的困境，同时，也给孩子寻找一个正常的、安定的成长环境。那个未婚妈妈是个高学历，文字功底特别深厚，且有不少对人生的深刻感悟，总之，这些文字直逼人心，令人唏嘘。我被深深地打动着，跟了不少贴，主要是劝她坚强起来，能不送孩子尽量不要送，否则，是她一生的痛。只要咬一咬牙，任何困难都会过去的。这个妈妈很感激我的同情和开导，但她的一句话却至今让我心里沉重：大姐，但凡有一丁点出路我也不会送走孩子的，如果这个月底孩子还没有送出，我们母女就要流落街头，我现在住在朋友家里，朋友下个月结婚要用房子的……，之后，突然没有了这个妈妈的消息，是送出孩子了吧？还是得到好心人的帮助暂时摆脱困境了？不得而知，我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她祝福。
大概是和这位妈妈交流时我在网上留下qq号码的吧，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而这次，又是怎样一个悲情故事呢？我这个人最见不得伤感的事，于是，我和太阳风聊了起来。
“你哪里？”
“贵州。”
“你呢？”
“山西。”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是我朋友捡到的孩子，十岁了，女孩，送养。”
“捡到时多大？”
“刚出生。”
“养十年了，送人，舍得吗？”
“舍不得能怎么办啊，朋友有三个孩子，超生了，上不了这个孩子的户口。不知道怎么办。还有，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她的身世。因为孩子没有户口，学校不收了。孩子学习好，很乖，很懂事，个子高，喜欢打篮球，长跑，身体很棒。”
“仅仅是因为没户口就送养……对孩子伤害多大呀。”
“朋友也是无奈的呀，她离婚了，还带着三个孩子。”
“孩子现在在哪里？知道要送养她吗？ ”
“因为没户口，孩子不能上学了，现在和我一个遵义市的亲戚在卖牛奶。她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朋友一直瞒着孩子，说她父母在外工作，很快会来接她，她听说父母要来接她可高兴呢，可是，现在，不知道谁愿意做这孩子的父母。”
“你是说孩子平时不称呼你朋友妈妈吗？”
“是的，我朋友告诉孩子说她的妈妈在外面工作，我朋友让孩子叫她阿姨。”
“真是不可思议。”
“朋友，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呀！”太阳风听我说这件事不可思议，立刻着急起来。
因为还要校对从单位带回家里的报纸小样，我和太阳风告别，说，明天再聊。
第二天，我总是想着这件事。一个农村女人，收养了一个孩子，还不让孩子称呼自己“妈妈”，十年过去了，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能吗？我这样的想来想去，想去想来。中午回家，还专门搜寻了太阳风的过往发言。在她的空间里，我看到不少询问收养事宜的跟帖。有北京的、有河南的，还有广西的，等等。
晚上，再上qq。
“在呀？”太阳风很快就和我打招呼了
“嗯，刚上来。你为孩子找父母的事情怎么样了？有目标了吗？”
“还没有。前些日子聊了几个，可是，每一个都是聊着聊着就玩失踪。”
“主要是孩子大了，人们的顾虑多，何况是网络。”
“是啊。可我们不是骗人的呀!我们是农村的，很老实。”
“你们要求收养人充当孩子的亲生父母，这个，很难的。”
“其实也不难，家人不要提就行了 ”
“可能吗，那么大的孩子了，哄得了吗？孩子难道不会问父母，这么多年你们怎么一直没有看过我，连个电话也没打过，收养人怎么回答？”
“就说工作忙，没时间看她。”
“这么大的孩子了，会相信吗？”
“我觉得能行的，不要把一个小孩想的那么复杂。”
“孩子真可怜呀。”
“是啊。”
然后，太阳风告诉我，这个孩子叫小雪。是她朋友在山上干农活时捡到的，当时这个女人已经是两个男孩的妈妈。家里人都反对她收养这个孩子，但这个善良的女人不忍心再把这个刚出生的可怜的小生命再送出去，硬是顶着家庭的压力留下了孩子，只是，她答应家里人让这个女孩称自己为“阿姨”。后来，这个阿姨又生了一个女孩，小女孩现在两岁了。去年，阿姨和丈夫离婚了，平日里吃喝嫖赌的丈夫根本不管自己的三个孩子。加上小雪共四个孩子，成了阿姨沉重的负担。小雪一直没有上户，她只读了三年书，学校就不收她了。小雪今年本应该升四年级的。
“唉，亲疏有别呀，她为何不送出自己最小的孩子。”我感叹。但是，这话一说出去，我就后悔了。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我对小雪的阿姨是不应该责备的。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有多么高尚的思想境界，这个含辛茹苦的女人已经活的够不容易了，我怎么还能这样苛求她？我为自己刚才的失言而懊悔。
“我朋友也没办法，她也有苦衷的呀。”太阳风说。
什么苦衷，太阳风没有和我说。
就这样，我们每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太阳风每天告诉我她给小雪找父母的进展情况，我也劝她别着急，毕竟是从网络上给孩子找父母，一定要小心，小心受骗。也希望太阳风冷静地为孩子把关，不要只注重收养人的经济状况，还要找一个有爱心、有宽容心的人家，这样，孩子才能够很好的融入新的家庭。太阳风同意我的观点，对我的关心表示感谢。
我忙碌的生活里渐渐地有了一份牵挂。
但和家里人说起这件事时，他们都持怀疑态度，说网上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你就敢肯定这个太阳风不是人贩子？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我一次次地认认真真地阅读了我和太阳风的聊天记录，也没有发现多少可疑之处，就是太阳风说到和一些收养人聊着聊着就不见了时，使用了一个词叫做“玩失踪”，每次读到这个词语时，我总是觉得它散发出一种很老道的感觉。除此之外，再没别的。
我决定继续和她聊下去，一直关注这个事情的发展。
“小雪的阿姨现在干啥工作，送养孩子的事情都是你全权负责呀？”我问。
“朋友离婚后带着最小的孩子出去打工了，在镇宁那边挖煤，她没有时间为孩子找妈妈，就委托我了。”
“你是干啥工作的？”
“也在打工。”
“打工也是在工作呀。”
“我给别人种菜。”
“哦。不错呀，我们这儿现在种菜很赚钱的。”
“种菜挺辛苦吧？”
“还好，不是每天种菜，有时也有休息日的。”
“你们送养孩子需要补偿吗？”我问了一句很关键的话。
“朋友说只要对孩子好，能给孩子上户口，让孩子有学上就行。不用补偿。”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不像是人贩子。
“和你交流很轻松，你文化不低呀，什么学历？”继续问。
“哪里，初中还没有毕业。”
“朋友，你是在怀疑我吧？我是小雪阿姨的朋友，也是结拜姐妹，以前和我朋友住的不远，和小雪很有感情的。朋友有困难了，我必须帮助她。”太阳风突然这样对我说。
“哦，我没有怀疑你。”打下这几个字后，我的脸就发起烧来。
种菜的……玩失踪……，很长时间，我在找着两个词组的关联。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纯粹是大惊小怪。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风始终没有为小雪找到合适的收养父母。她很着急。我为她分析原因：主要是孩子太大，收养人担心和孩子难以培养感情。何况，充当孩子的亲身父母，要说多少谎话呀，如履薄冰似的，弄不好会适得其反，前功尽弃。可是，太阳风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她说，没办法。这麽多年，小雪一直在想念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这么小的孩子，哪能承受得了希望破灭的打击。
想想也是，一个孩子积攒了十年的梦想，顷刻间粉碎，巨大的希望变成巨大的失望，不敢想象。
我也十分的惆怅起来。
因为外出开会，有几天我没有上网。回到家里后，我迫不及待地上了qq。在外面，我每天都惦记着太阳风送养小雪的事呢。家里人看着我急急忙忙的样子，都说我上网成瘾了。
“你好，在吗？”
“朋友，在不在？”
“我亲戚说这几天孩子很烦躁，每天不好好吃饭，晚上老是哭。”
“孩子打电话一个劲儿地问我妈妈怎么还不来接她，她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哭了。”
……
空间里，尽是太阳风的留言，她每天寻找着我，和我倾诉。
我立刻联系了她。
“你能给小雪打个电话吗？安慰安慰她。”太阳风一上来就请求我帮她。她说小雪每天都盼望着妈妈来接她，茶饭不思的。
我的心立刻沉重起来：“我打电话合适吗？我说什么？突然间一个陌生人打电话，小雪会不会起疑心？孩子肯定是很敏感的。”
“没事的，你就说是孩子阿姨的朋友。她阿姨叫王芳。”太阳风央求我。
“你能发一张小雪的照片给我吗？”我想了想说。
“好的，我这里只有她小时候的照片。我打电话让她发一张她现在的照片。”
“孩子会使用手机？”我有些疑惑。
“我用过的旧手机给了她，小孩子学的快着呢。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我告诉了她我的手机号。
一会儿之后，手机接收到小雪的照片。照片不是很清晰，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小雪是个模样清秀的孩子。她圆脸，短发，穿一件紫色的衣服，双手合在一起，安静地微笑着。我顷刻间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亲近感。哎，这么小的孩子不能上学，外出打工养活自己，她的亲生父母真是作孽呀。
“我觉得还是给她发短信吧。今天先让我想想怎么和她说话，说些什么，我明天发短信给她好吗？”我决定答应太阳风。
“好。她刚才还问我照片要发给谁呢。”
“这几天你过去多安慰一下孩子，告诉她，妈妈肯定回来接她的。”我又嘱咐太阳风。
“哎，我离她很远的。”她在叹气。
很远，在哪里？我没问。
这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一个劲儿地想明天怎么给这个小女孩打电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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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送养孩子需要补偿吗？”我问了一句很关键的话。
“朋友说只要对孩子好，能给孩子上户口，让孩子有学上就行。不用补偿。”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不像是人贩子。
“和你交流很轻松，你文化不低呀，什么学历？”继续问。
“哪里，初中还没有毕业。”
“朋友，你是在怀疑我吧？我是小雪阿姨的朋友，也是结拜姐妹，以前和我朋友住的不远，和小雪很有感情的。朋友有困难了，我必须帮助她。”太阳风突然这样对我说。
“哦，我没有怀疑你。”打下这几个字后，我的脸就发起烧来。
种菜的……玩失踪……，很长时间，我在找着两个词组的关联。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纯粹是大惊小怪。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风始终没有为小雪找到合适的收养父母。她很着急。我为她分析原因：主要是孩子太大，收养人担心和孩子难以培养感情。何况，充当孩子的亲身父母，要说多少谎话呀，如履薄冰似的，弄不好会适得其反，前功尽弃。可是，太阳风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她说，没办法。这麽多年，小雪一直在想念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这么小的孩子，哪能承受得了希望破灭的打击。
想想也是，一个孩子积攒了十年的梦想，顷刻间粉碎，巨大的希望变成巨大的失望，不敢想象。
我也十分的惆怅起来。
因为外出开会，有几天我没有上网。回到家里后，我迫不及待地上了qq。在外面，我每天都惦记着太阳风送养小雪的事呢。家里人看着我急急忙忙的样子，都说我上网成瘾了。
“你好，在吗？”
“朋友，在不在？”
“我亲戚说这几天孩子很烦躁，每天不好好吃饭，晚上老是哭。”
“孩子打电话一个劲儿地问我妈妈怎么还不来接她，她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哭了。”
……
空间里，尽是太阳风的留言，她每天寻找着我，和我倾诉。
我立刻联系了她。
“你能给小雪打个电话吗？安慰安慰她。”太阳风一上来就请求我帮她。她说小雪每天都盼望着妈妈来接她，茶饭不思的。
我的心立刻沉重起来：“我打电话合适吗？我说什么？突然间一个陌生人打电话，小雪会不会起疑心？孩子肯定是很敏感的。”
“没事的，你就说是孩子阿姨的朋友。她阿姨叫王芳。”太阳风央求我。
“你能发一张小雪的照片给我吗？”我想了想说。
“好的，我这里只有她小时候的照片。我打电话让她发一张她现在的照片。”
“孩子会使用手机？”我有些疑惑。
“我用过的旧手机给了她，小孩子学的快着呢。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我告诉了她我的手机号。
一会儿之后，手机接收到小雪的照片。照片不是很清晰，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小雪是个模样清秀的孩子。她圆脸，短发，穿一件紫色的衣服，双手合在一起，安静地微笑着。我顷刻间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亲近感。哎，这么小的孩子不能上学，外出打工养活自己，她的亲生父母真是作孽呀。
“我觉得还是给她发短信吧。今天先让我想想怎么和她说话，说些什么，我明天发短信给她好吗？”我决定答应太阳风。
“好。她刚才还问我照片要发给谁呢。”
“这几天你过去多安慰一下孩子，告诉她，妈妈肯定回来接她的。”我又嘱咐太阳风。
“哎，我离她很远的。”她在叹气。
很远，在哪里？我没问。
这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一个劲儿地想明天怎么给这个小女孩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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