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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再重逢(第二章)

  被酒店的叫醒电话吵醒,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射了进来,非常耀眼。魏珺眯缝着眼,看到了裸体的自己被那个陌生的男人拥抱着,猛然清醒,胡乱往身上裹住一件什么衣服就冲进了卫生间。看到镜子里披头散发憔悴不堪的自己,思潮汹涌,不知道该是报以什么态度,拿起淋浴头狠命的冲刷全身,生怕身体上有什么痕迹。

  但却发现那痕迹已如滴虫般钻入她的腹腔她的心脏她的血液,难道要剖膛开肚来冲刷吗?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个冷颤,才感觉到水是冰冷的。

  不想去餐厅,拿出火车上还没有吃完的面包就着凉水啃了几口,等待导游的电话。看见张云祥仍然半寐着,不知是未清醒还是在想什么事情。电话响了,导游已经在大厅门口等候。背上行礼,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走了”,并未正眼看他,便径自离去。

  “你不跟我拥抱一下道个别再走吗?”他一跃而起,仍然赤裸着健壮的身体,想要拥她入怀。

  见状,她绕开他的高度,弯腰奔过,迅速打开门冲向走道。只听见他无奈但却坚定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中传来:“你真绝情,咱们晚上还会再见面的!”

  她仓惶而逃,迅速进入电梯,轻松多了。但闭上眼时,耳际仍在回旋着他洪亮的嗓音:“咱们晚上还会再见面的!”还会再见面吗?不会了。

  只觉得自己很愚昧,这种年纪的女人应对男人应该是很泰然自若的事情,何况是比自己年纪小的男孩,可自己却像个被蒙骗了的纯情少女。摇了摇还很浑沌的头,游说自己只当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一夜情罢了,这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了一种风尚。而她的人生仍然将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芸芸众生。现在要面对的是如何将自己的心情调试到昨晚以前的状态,只当是“酒后失身,不必当真!”

  罢了,罢了,不去多想了,深呼吸深深深呼吸……

  是一个看起来娇小可爱又有颇几分姿色的女导游,长长的头发上散发着浓浓的女人香。日本女人式的礼仪将魏珺迎进了洁白的十三卡座车里,并不是惯常的那种大旅游车和大旅游团。里面已经坐满了来自各个地方的游客,跟她一样的散客,也有只身一人的女人和男人。

  导游笑容可掬,声音清脆的让大家叫她小玉就好,并开始十分周详的介绍云南这个旅游大省和昆明这座城市的基本概况,以及今天的具体行程安排。今天将要驱车前往的是世界级的地质公园石林。魏珺努力地跟随着导游的思路,希望能够获取一些基本知识。

  路断断续续,有些地段在修筑,颠簸得厉害。可能是干旱了很久的关系,飞扬的尘土让车内灰蒙蒙的,跟魏珺此刻的心情一样。道路两旁有很多在南方没有见过的长得像白桦树的树木,树叶泛着银色的光晕,一路的植被都很苍翠。有很小的长得像骡子又像马的动物,被拴在垒得很高的货物车前,有节律的“啼嗒啼嗒”的奔走着,但并不显得吃力。还偶尔有灰色的光洁的跟人体那么大的石头,突兀的林立在种植着向日葵或麦子的庄稼地里,跟昨晚和今早的赤裸的那个人一样。想到这里魏珺的心慌乱无比,只看到小玉的嘴唇在无声的世界里张开又闭合,还有手在空气中画着圆圈。

  凝神屏气,聚拢思绪,深深深呼吸……

  不得不佩服小玉这个聪明的女人,在讲到云南的土特名产时,语气并不像魏珺曾经见过的其他导游那样严肃,毫不忌讳自己是个年轻的女子,穿插一些有浑有素的插科打诨的笑话,从云南十八怪中的“老太太上树比猴快”讲述普洱茶由来,到天麻、三七独一无二的药用功用,再到翡翠、鲜花、雪花银在爱情故事中发挥的巨大效果,让大家都有了一股子想要去探个究竟的好奇与兴奋,好似不是景点之旅,而是抢购之行。而魏珺此行势必要将诸多民族特色的东西,像她以往的智慧一样,融入到她绝对时尚前沿的生活之中。

  一个半小时,大家跟着小玉又唱又笑,无不开心。魏珺一扫出门时的灰色心情,决心不负此行。

  远远地看见很多怪石林立的巨大院落,这便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大小石林的所在地了。虽说时下正是淡季,可排成长龙进入的人还是不少。随行的一对年轻夫妇试图跟魏珺攀谈,希望大家能够相互协作拍照,魏珺一阵欣喜,毫不犹豫的应允。

  为了这次旅行,她可是花了巨资购买DV和大容量的存储卡的,希望能够多拍些好照片。而其他人也不约而同自行组织了相互协作的团队,默契自不必说。其中有三个女孩,一大一小,说是姐妹,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年纪相仿的德国女孩。小玉一边讲解,稍大的女孩用德语一边翻译,稍小的女孩用英语补充。

  入得门内,远远望去,一幅幅由岩石组成的森林图画,如原子弹爆炸后形成的蘑菇状烟云,十分独特。盘根错节的生长着或高或低的树和腾,各色的花香扑面而来,惊煞人的景观,如同进入了一个非凡的灵异世界,让大家兴奋不已。

  小玉开始讲解到:“这里,在N个世纪以前,曾经是海底的腹地,地势最低洼的地方,在一次次的海底运动之后,许多动物逐渐消亡,而这些动物的尸骸逐渐向海底的最低洼的地方垂直聚拢,就形成了奇形怪状的各色化石。”

  “而当地壳再次发生造山运动时,将这里托出海平面,海水也逐渐流失到地势更为低洼的地方,就形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片独特的‘天下第一奇观’地理风貌。”

  她的这种说法似乎有待考证,据史料中记载这些岩石仅仅是沉积的许多厚重的石灰岩,但她的这一说法更赋予了这片“森林”一种独特的气息,似承载着众多海底动物的灵魂,让魏珺很喜欢。

  小玉带领大家沿着小径来到一处开阔地,巨大岩石上高悬的“石林”二字,让这里成为了这片景观的标志性建筑,还有很多对联和石拓,据说经历了数朝数代达官显贵的反复雕琢,才形成今天这样意蕴悠长的一幕的。

  抬眼向石拓的左上方望去,远远的,亭台楼榭来自天庭般,在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以一条浅窄的溪流维系人间。这大约的确是通往天庭的下届入口吧,让人无限期待这天上的好色美景。

  而四周环抱的群石群林,忽而狭促得只留下让侧身而过的缝隙,忽而平整宽阔如让人倘佯的海。各色的景观,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凡间世界里的各色人生,以及各色人生里深深浅浅的爱情,深深浅浅的爱情里的他的温暖的大手抚摸脊背、柔软而狂热的唇的亲吻、进入体内抚平所有的燥动的狂野和平静……

  “十三军团的同胞十三军团的同胞……”小玉直视着魏珺大声呼喊,让大家跟她到下一个景点,因为这个散团总共只有十三个人,小玉调皮的把他统称为“十三军团”。被刚才的念头和小玉的大声惊出一身冷汗来,情绪一下又跌入沮丧中,不知道该自责还是责骂,再无心拍照,懒散的跟在后面,想避开刚才的那对年轻夫妇。

  不知道怎的,她居然不仅没有嫌恶那个人,反而觉得他进入她的体内抚平了她的躁动,狂野居然能让躁动入睡了,安然入睡。只能深深的嫌恶起自己来。

  小玉意识到刚才对魏珺的无礼,指着前面的那座观景台让大家上去,说在那个弧形大石头下面等大家,放慢脚步跟魏珺并行,关切的搭讪起来。魏珺只得礼貌的报以淡淡的一丝笑,暗中不得不承认小玉的通达。

  仍然是幽幽的小径,通到一处寂静的山谷,对面并排杵立着两快异常高大笔直的巨石,感觉有上海的金茂大厦那么高,也许只是魏珺的幻觉吧。而因为阴天的关系,两块巨石的中间是十分幽暗的天空。

  小玉说这就是我国四大名著《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的拍摄现场,白骨精就是在这两块巨石中间被孙悟空一棒打死坠落成一堆白骨的。儿时看见过的那个白骨精的脸即刻浮在两块巨石中间,一个狰狞的恶魔,让人感觉脊背冰冷,打了个冷颤,赶紧赶往下一个景点。

  逛完许多的景点,已经是一点钟了,小玉带大家来到一个农家饭庄。戏谑道:“大家要去唱歌的快点唱,别憋着不唱待会打湿了车上的椅子哦。”

  众人知道是有典故罢,故意不吱声等待小玉讲解下文。

  “云南很多地区管上厕所叫唱歌,大家说有诗意吧?”

  众人唏嘘,尽情“各唱一支歌”,洗手吃饭罢。

  驱车沿原路返回,来到一处商品展示集散地--七彩云南,品茶、赏乐。

  “普洱,是云南省南部的一个县,是茶叶加工集散地;业洱茶产于云南省南部西双版纳自治州和澜沧江沿岸各县,多经普洱运销各地。在古代茶马古道那一段历史中,有一帮人马试图将业洱茶运往远隔数万里之遥的西方。但岂料一路雨沱路阻,山体滑坡频频发生,人马劳顿。但历经千辛万苦的几年之后,普洱人以万分顽强的毅力到达神圣的西方,只是辛苦搬运的青茶已经变成了黑茶,让人痛心疾首。但万般无奈的普洱人仍不气累,将茶冲泡给约定好的买方品评,却不曾想液体金黄,醇厚爽口。经几日连续饮用,发现有通肠润胃之功效,深得西方人的喜爱,随即大卖。普洱茶即因此而得名。”

  “而普洱人亦根据路途中的原理,经过杀青、揉捻、干燥、后熟等工序,进行精制,装入模型内压制成各种沱茶、饼茶、方茶、砖茶等。据现代科学的分析,普洱茶含量多酚丰富,多种微量元素和维生素,不仅有解渴、除烦去腻、明目、清心、暖胃、提神、消食、散寒、解毒等作用,还可减肥、消瘦、健体、强身和防治一些疑难慢性病”。所以普洱茶在国内外市场声誉日渐高涨,热销美国、日本、马来西亚、新加坡、英国、法国、荷兰、德国等五十多个国家和港澳地区。”

  普洱茶散发着袅袅轻烟,氤氲着仙女一般的身着民族服装的云南女生,淡淡雅雅柔声道来,没有丝毫的造作与推销之嫌,但众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多款形状、年限不同的茶,准备赠予亲友。

  已经是三点多钟了,去往一个玉器加工厂。

  “但凡是云南的女人,都有一样必不可少的配饰,那就是翡翠手镯,通常都是由定亲的南方家赠予的,不过小玉手上的这只可是妈妈买的,也就是说单身男士还有机会的哦。”小玉俏皮的冲大家眨了眨眼

  “嘘……”有男士吹响了嘹亮的哨声。

  “天然翡翠中含有大量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长期佩戴在腕部,与经脉经常性摩擦,能促进血液循环让人体吸收翡翠中的微量矿物质,增强心脏机能。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以医学作为根据,云南全省心脏病患者不足3‰,比其他任何地区低出上百个百分点。本地医院生意最不红火的也就是心脏科室,在心脏科室的医生也是最穷的医生。”

  进入到买场,讲解员带着耳脉在圆形舞台的中央向更多的游客讲解着。

  “翡翠首饰美丽典雅,深深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是一种来自玉文化深处的柔和气息,是一种历史的沉淀、美丽的追求,别有韵味。那么深邃晶莹、含蓄神秘、雍容华贵的翡翠饰品,则以其驱邪护身、吉祥富贵之寓意,而成为时尚界永不褪色的潮流,成为国人永恒的魅力。翡翠产于缅甸,颜色有黄色、绿色、紫色和白色等多种颜色,玉质晶莹剔透,色泽明亮祥和,光彩照人。明代以后翡翠才传入我国,但清朝是翡翠风行中国的鼎盛时期,从那时起形成了珠宝饰品与玉器雕刻两个类别,前者指饰品,后者指观赏品。由于清朝皇室的重视,推动了全国性的翡翠工艺的发展,现在翡翠已进入寻常百姓家。”

  “颜色是评价翡翠优劣极为重要的一个因素。绿色是翡翠的灵魂,翠绿的颜色在中国成为翡翠的代名词,翡翠还有红、黄、紫、白、黑、灰、蓝之分,一块同时并存有多种色彩的翡翠,极为难得。目前市场上将翡翠分为三个等级:A货、B货、C货。在这里友情提示大家,宁可买A货中的最差的也不要买B货或者C货,相信大家在途中时导游都给你们讲述过天然翡翠的百般好处,但很多不法商家为了追求利益,将成色质地不是那么好的B货或C货用浓硫酸进行处理,使其色泽如同A货般,但翡翠毛孔中残留的硫酸相信大家知道有什么样危害。还有一些色泽看起来很好的,但其实是他们将色素用电击的方式注入其中,对人体虽无大碍,但矿物质含量并不像天然翡翠那般,高昂的价格相信大家都会有上当受骗的感受。我们这里秉承100%真货,包退包换,请大家放心购买!”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都“啧啧”然,一路对于玉器的知识真是增长了不少。又不约而同疯狂抢购。

  但正在魏珺心生惬意品评挑选之时,短信的声音响起,是张云祥。

  宝贝,在哪里了?大概几点钟到昆明?早点回晚上一起吃饭,还要把去大理的票给你!

  呵呵,不知道,导游会给我的吧。

  导游也要回来从我这里拿票的啊,给你安排的比较好的铺位。

  呵呵,不了,由导游安排跟大家一样就好!

  魏珺连续用“呵呵”两字作为发语词,自己也不知道是善意的还是嘲讽的。良久,才见答复:“你什么意思啊,不想见我了?要是实在不想见就算了。”愤愤的。

  魏珺不知如何作答,未回复。

  又过了良久,电话响起,又是张云祥。犹豫了半天,接起时已断线。

  片刻,导游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旁若无人的讲了好半天,声音有些大,似乎情绪有些激动。阴沉着脸,朝魏珺这边看了一眼。

  还要继续前往下一个点,也就是今天的最后一个点。众人都开始喟叹怎么第一天有这么多的购物点,还有这么多天,恐怕是会透支不少吧。但魏珺却发现自己还两手空空,暗自窃喜。

  “我们将要到达的下一个景点,是昆明最大的中药材市场。云南的药材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详……最有名的莫过于天麻和三七,天麻呃三七……”

  语气有些停顿,朝窗外凝视着,深深呼了一口气,像烟圈一样吐出,提大了一些音量:“云南省已成为世界上拥有中草药资源最富集地区,所拥有的中草药资源达6559种,居全国首位。最有名的一种药云南白药中的主要成分就是三七,三七的枝分三枝,叶为七片,故称三七。但三七生长的地域性很强,只有云南的文山州才是三七的原产地和主产地,生产性栽培三七已有近500年的历史,经中国农学会特产经济专业委员会认定:文山县、砚山县分别为中国三七之乡。近年来,国内许多省区以及国外部分地区曾作过引种试验,但三七的生长发育不理想,产量和质量更无法与原产地相比,不具栽培的经济价值。广西人引进三七之后叫做说为的‘田七’,而四川人引进之后又叫做所谓的‘川七’。三七治疗冠心病效果显著,并具有强心、活血、促进血液循环等多钟功效,是预防和治疗心血管方面疾病的保健药品。毫不夸张的说,三七是能治一切血症的良药。”

  按照小玉先前的开朗,应该是很有激情很调皮的讲述这一段的,但却一反常态,讲得无比沉重。

  许久,又有气无力的补充了一句:“待会就请大家多挑选一些带回去!嘿……”

  从丹田直至肺腑,并不是笑,一声长长的“嘿”,全然道出了此刻小玉沉重的心情。并无带领大家之意,愣愣的坐在那里,飘忽地凝视着前方。十分感慰小玉先前给大家带来的快乐,大家各自下车,自由活动。但魏珺也愣愣的坐在那里,离小玉很近的位置。良久,小玉回过头,对着魏珺笑了一笑,道不出的苦涩,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下车去了。

  一夜的雨疏风骤,加上一天车马的劳顿,魏珺已是疲惫不堪,并未下车,闭上眼小憩片刻。

  温润的水珠滴落在双峰凹陷处,轻轻的吮吸;脸颊深埋枕间,脊背被抚摸的温暖;双手贴在粗糙的双颊,传递给心脏的酥痒;弯曲双腿,滑过脚背的丝丝轻柔;在夜的最深处,雄性的呢喃,雌性的呓语;光滑的青蛇进入下体的瞬间,正在盛开的人间天上一朵永不凋谢的白莲花,还有百花齐放的绚烂……

  “嘭”,关门的声音,花朵还未绽放,就被这声响吹打去了,惊扰了一场让魏珺心口小鹿乱窜的梦。人员已经就绪,准备驱车半小时回昆明市中心吃晚饭。

  “魏小姐,不好意思,今天不能让您跟我们共进晚餐了,我们接到指令,要送你去另外的一个地方,公司对您有特别安排。”小玉的语气十分冰冷,还夹带着几分恼怒。

  “啊,不用了,就跟大家一样吃一点就好了。”

  “这是我们老总的安排。”讪讪的眼神,不容人分辨。

  车在一个金壁辉煌的饭店门口停了下来,看见张云祥在大堂的黑色沙发上坐着,沙发柔软得让他陷了进去。小玉下车,进去跟他交谈了半天,双方看起来并不和善,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又看见张云祥递给她一匝火车票。小玉愤愤的回来,对魏珺很不友好的说:“魏小姐,不好意思,请您下车!”

  这让魏珺很是恼火,按照当地的习俗,到达各个地区必须根据各个民族的称谓来称呼男人或者女人,在昆明好似是叫阿诗玛,很明显称呼为“小姐”有侮辱之嫌。

  “请你放尊重一些,今天您一直让我很敬重您,但请您善始善终!”

  小玉一时窘在那里,嘴巴也张开了一下,然后闭合了。

  僵持了几十妙,小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还是有些生硬的说:“请跟我来!”

  魏珺装作不认识张云祥的样子,怯怯的站在离沙发远远的地方。

  “这是我们的张总,你后面的行程就由他全权负责了!”小玉道。

  “闭上你的嘴,后面的不用你来说!”张云祥态度十分恶劣,几近咆哮。

  小玉转身走开,魏珺对着她的背影礼貌的道谢。

  魏珺对张云祥的这种态度感到十分的厌恶,并不开腔,只是警惕的看着对方。看小玉已经上车,对方的表情突然热烈起来,关切的问想吃什么。这看起来很复杂,让人搞不懂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随他上了酒店二楼的餐厅,舒曼熟悉的《梦幻曲》,静静的在康乃馨和杯沿间流淌,让白日喧嚣动态的一切都宁静了下来。经典的西餐,修长的手指优雅的舞动刀叉,像钢琴师般灵动。窗外已经灯火阑珊,闪耀着霓虹的斑斓。

  但这一刻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对方的电话响起,有些冷漠的应答。魏珺忽然从窗外看到,小玉边打电话边歇斯底里的对着这边挥舞着右手。

  “去找你的女人吧,别让她难过,我只是过眼云烟。”

  “说什么?我跟她性格不合,早都分手了,她还来纠缠!”嘴角歪歪的笑着,又轻描淡写得如同讲述别人的故事般。

  “我待会去大理的票呢?”。

  “慌什么,难道你怕我不给你啊。一天这么劳累,给你在上面开了间房,先洗个澡再送你上火车,不然明天一下车就接着要去景点,会脏得像要饭的一样的。你的票是十一点多钟的,比较晚,让其他人先走好了。”

  魏珺也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他背着她的旅行包上楼,旋转开门。洗漱,整理行李,并不搭讪那人。而那人只是吞云吐雾,静静看着她。

  电视里欧片男女对话的情景,情意绵绵的样子,魏珺定定的看着。

  “唉,看这个,这些都不真实的,我基本上不看。”

  “我就喜欢看这些不真实的,我就喜欢幻想。”

  “那要你做我的女人是不是幻想?”那人过来拉着魏珺的手,也情意绵绵的样子。

  魏珺想要挣脱,却被那人一把带入怀中。

  喃喃道:“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不好……”但嘴唇已经被那人封堵。

  他发出急促的喘息声,气息吹嘘着她的脸颊和脖颈。将她的双手紧捏在她身后,在她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上摩挲着,像无数只细微的小虫子破壳而出,制造着百万级的酥痒。然后这种酥痒螺旋状上升,变成千万级的,最后是亿万级的,直至她眩晕。最后发现那莲花宝塔的塔尖发出刺激的快感,这让她突然清醒了意识,开始挣扎着。而他停下来,继续让小虫子制造亿万级的酥氧;然后又感觉塔尖发出了刺激的快感。

  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挣扎,心口的小鹿上下扑腾逃窜着,却又宁愿被捕捉到,柔软的身体在宽厚的大掌里被揉碎了并融化在野性的胸膛里,但却如同沐浴着霞光那样舒适。而她为了追逐这霞光,抛开厚重的衣衫,猛烈的追赶着。

  在地毯上、沙发上、圆桌上、墙上、卫生间镜子前,逡巡着。

  上着、下着、立着、横着、直着、侧着、卧着、匍匐着,尽数缠绵。

  一次、两次、三次,猛烈冲击着。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嚎叫,冲破云天。

  夜平静得像草原,在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和她起伏不定的呼吸。

  从酒店到火车站有一段长长的路,但张云祥却说要走过去。一路上并不说话,反复唱着一首歌:

  我的灵魂

  曾经是游牧的民族

  移动在旷野的草原上

  漂流在银带的河流上

  永不停歇

  你的灵魂

  是一种情感的容器

  游走人间的千奇百态里

  捕捉世间最神奇的民族

  日复一日

  而我正与某年某月某日

  游走到你神奇的视线里

  我游牧的民族

  从此定格在你的居区里

  也将你深深定格在了我的心底里

  姑且叫它《定格》吧,歌声悠扬,但张云祥传递给魏珺的分明是忧伤。路边店铺都已经打烊,只有路灯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照耀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显几分惆怅。

  在唯一一家便利店旁停下脚步,拍拍魏珺的肩膀说:“什么都还没有给你买呢,买瓶饮料在路上喝吧。”彼此对视,会心的微笑了一下。

  反复吟唱,脚步踏着熟悉的旋律纷飞。

  顺着缓缓的电梯上行,便是侯车大厅了,魏珺坚决不让他再送进去了,故意很冷淡的说:“你走吧,到此为止。”

  因为,在此处,她不知道如何向他道别。

  所有的情愫都凝聚成为席慕容的一首诗,《生别离》:

  请再看

  再看我一眼

  在风中在雨中

  再回头凝视一次

  我今宵的容颜

  请你将此刻

  牢牢地记住只为

  此刻之后一转身

  你我便成为陌路

  悲莫悲兮生别离

  而在他年在

  无法预知地重逢里

  我将再也不能

  再也不能

  如今夜这般的美丽

  没有拥抱,不敢回头,微弱的抽搐了两下,径自踏上缓缓上行的电梯。

  但,终还是忍不住,回头,弯下腰向电梯下方张望的瞬间,看见那人也弯下腰朝电梯上方张望。

  但,估计只能看到魏珺的脚跟。

  洞开着嘴,鼻翼一开一翕,想要放声哭将出来,可人流熙来攘往。

  心中郁结,喟叹:难道一转身,便已成为陌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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