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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女儿红(第四十七回 回故土兄妹难邂逅 在异乡师生喜相逢)

  川江女儿红 第四十七回 回故土兄妹难邂逅 在异乡师生喜相逢

  要知道岳雪红的近况,先得从小雪的父亲岳云山说起。

  只说那次岳云山赶着马帮从兴隆场回到了永川县城后,找到了史会长,把情况向他作了详细汇报。史会长听后,先骂梦家无事生非,攘成大祸;又骂屈家仗势欺人,悖理违情。哎!你们倒霉,我也倒霉。周易说得好,君子上交不诌,下交不渎。 老辈人又说,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骂完之后,拿了一些钱给岳云山,说:“你先把死人安埋了再说,损失他们实在不付,也只有我们几家平摊了。我不会让你们跑路人吃亏的。”

  岳云山和成元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想,最重要的是为了小雪能有一个平静的生活环境,不想与屈家再争斗下去。见史会长愿意平摊损失,也就同意了。他们先将两个受伤者送进了县一家外科医院治疗,然后隆重地安埋了胡万林,并给他家中赔偿了一些钱。

  这件事前前后后忙碌了十几天,一切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岳云山和成元杰两家人一商量,决定趁这段时间不能外出,去一趟对岸的白沙场,给大哥薛振川葬一个衣冠冢,不能让英雄成为孤魂野鬼。

  过了端阳节第二天,两家人留下了三个人看守房子,岳云山、成元杰、成元秀、小雪、小强、成国虎、成国玉七个人去了白沙场。

  小雪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回自己的出生地去,一切都觉得十分稀奇新鲜,问这问那:“爸妈。舅舅,我那个真正的小双妹妹,我还没有见过呢?还有那些乡亲们我也没有见过,我小时候,我爹我娘常常提到他们的名字,说我们长大后一定要回来拜一拜祖坟,看一看亲友。你看我们真的回来了。”

  成元杰说:“是呀,你爹为人好,无论到了啥子地方,都有好人缘。可惜对人太正直,眼里容得一粒沙子,在道义面前不低头,不让步,所有才遭到那些有钱人的算计、谋害。最令人气愤的是死后不准埋葬、修墓、立碑。兴隆场不让垒坟立碑,我们就在他的家乡白沙场垒坟立碑。让家乡的人们知道薛大哥是英雄。”

  母亲成元秀说:“魂归故里是最好了,云山、元杰,我们把大哥大嫂的坟墓垒大一点吧,生前吃尽了苦,没有住上好房子,到了天堂也可以享一享福嘛。”

  木船约莫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后,靠在了白沙场江边。一行人拿上工具、香烛纸钱来到了凤凰山脚下。

  这里还是十年前小雪全家搬走时的样子,残垣破墙还在,那棵木樨树还在,不过树干枝叶更茂盛了。一行人正在感叹,只见一个穿着西装,头戴鸭舌帽的小伙子从山坡上走了下来,望了望众人,一个人也不认识,又望了望那荒芜的屋基,抓了一把土用手帕包好,然后才一步一个回头地走了。

  岳云山和成元杰都没有想到对面走过的是福娃,对小雪说:“小雪,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叫凤凰屋基,可惜啊,七天不到,你便离开了这里。以前有许多阴阳先生说过,这地方山青水秀,龙脉不错,要出一个大人物。可是,一家人却死的死,亡的亡,结果都那么悲惨,有啥子龙脉嘛。这都是欺人之谈,我是不敢相信的。不过,咱闻香命大,也许有可能你就是他们预言中说的那个大人物。闻香啊!今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闻香哪里知道什么风水龙脉的人,听爸爸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说:“我听我娘讲个这件事,爸爸妈妈。我很笨,当不了啥子大人物,小双可聪明,记性好,反应快,字又写得好。她肯定能当上大人物的。爸爸,不然我们的房子就不叫凤凰屋基了。舅舅,我说得对吧?”

  成国玉一下把话接过去说:“不对,小双不是你……”

  “国玉住口,不许乱说,那是要割舌头的,国虎、小强,你们也听着,以后谁不要再乱讲这件事。”成元杰立马制止里成国玉继续说下去,说:“三哥,我看这地方风水真的不错,是薛大哥搬家搬拐了,现在大难已经过去了,咱小雪二天一定会大有出息的。”

  岳云山感伤地说:“就是不搬家,当时的日子也不好过,小雪也许会饿死的。大哥这个人啥子都好,就是不要别人接济他。当时我曾劝他搬回来,修房屋的钱由我去筹划,他不肯,怕麻烦别人。你看,如果当时要是回来了,哪会是今天这种状况呢?”

  “唉,事情已经过去了,后悔有啥子用哟,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吧!千不该,万不该,大哥不该走这么远。不过人没有错死的。希望二天小雪她们的日子过好一点我们就满足了。”成元秀说罢,拉着小雪的手朝后山走去。

  人们来到了后山坡,来到了薛家的祖坟前。大家惊异地发现,这里已埋了一座新坟,用石板立了一块碑。上面用红字刻着:慈父薛氏振川之墓。右边刻着:“吾父英雄,一身正气,为国忧民,万古流芳。左边立款为:立碑人:孝子薛明亮,孝女薛明兰、薛明圆、薛明红,民国二十年旧历五月初五立。

  这是谁树立的碑呢?众人正在纳闷,这时上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来人自称姓李,叫李二哥,李二嫂。李二哥问道:“你们是薛家的啥子人?”

  岳云山说:“薛振川是我俩的盟兄,因惨死异乡,无尸运回,今日专程来给他造一个衣冠冢,可不知是谁又提前在此修造了一个坟墓?”

  李二哥指着新坟说:“这是他儿子福娃薛明亮造的,端阳节刻的字,今天才立好。不过,这已是第二座了,你看那边还有一座,是他女儿去年回来修筑的,你们过去看看。”

  大家顺着李二哥的手势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果然有一高大的坟墓,已长出了一片浅浅的淡黄色的青草。众人来到坟墓前,见石碑上面的内容除了右边的文字不一样,基本相同。右边的文字是这样的:吾父一生,光明磊落。舍己救人,胜过观音。

  成元秀惊异说:“薛大哥的女儿就在这里,因以前她人小,我们不愿过早地将她暴露,所以虽只有一江之隔,但从来没有带她来过。”

  李二嫂也感到惊奇,说:“这就怪了。造坟时我们都参加了的。那女孩也像你一般,我们一直认为是三妹闻香回来了。”她拉着小雪的手,看了看,说:“就是你嘛,当时,你还叮嘱我要好好替你看好坟墓,不要让牛羊踩塌了,特别要防止那些坏人来掘坟,还给了我几年的香火钱哩。”

  小雪忙解释说“李二娘,真的不是我,我是第一次回老家来自从我娘和爹处了事后。就是爸爸妈妈把我抚养大的。”

  “你叫啥子名字?”李二嫂不相信又问道。

  “小雪!”

  “小雪!还有啥子名字呢?”

  “岳雪红!”

  “不对,应该叫余雪红。”

  这时蔡文秀赶来了,说:“李二嫂,你搞错了,垒这坟的是薛大哥的四女儿小双。是薛大哥收养的义女。哟,她真的跟薛三妹长得差不多哩,真像一个妈生的一样。”

  “哟,奇怪,你是咋个晓得的?” 李二嫂惊奇地问蔡文秀。

  蔡文秀说:“你咋个不晓得,你问你男人,他都晓得了。”

  李二嫂问李二哥:“你晓得了怎么不告诉我,啥子意思?”

  李二哥说:“你说话象个打卦婆似的,我连嘴都插不上,怎么给你讲。”

  李二嫂说:“那你平时为啥子不告诉我?”

  李二哥说:“还不是为了薛大哥坟的安全着想,晓得的人越少越好。”

  李二嫂生气了,说:“噫哎,两口子都要隐瞒嗦,你也太那个了,你看薛大哥生前对吴三姐多好。”她转身对小雪说,”小雪,你爸爸妈妈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可好了,可惜好人命不长。他们在外面出了事,我们很久了才晓得,大家都非常伤心,又很想念他们。现在他们有后人在,我们也放心了,也高兴了。小雪,二天你长大了就搬回来住嘛。这到底是你的出生的地方呀。”

  小雪说:“乡亲们对我家这么好,二天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望众乡亲们的。”

  李二嫂闪着泪花说:“你们既然来了,也该给你娘修一座坟。她生前对我们可好了。她出的那点事,薛家的祖先都会原谅她的。”

  蔡文秀说:“福娃来修坟的时候,我劝过他,他说母亲在兴隆场有坟,况且母亲已嫁给屈家,下了堂,害怕薛家的祖先不收她。他这娃儿呀,人不大,思想还很封建。不管咋个说,他们没有正式拜堂,就不该算屈家的人。哎,要晓得你们要来,我们应该把福娃留下来呀,你们大家都说一说他,他一定会要听你们的劝的。”

  小雪惊喜地问道:“我福娃哥还在呀?他现在在哪里?”

  蔡玉秀说:“就是刚下山去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呀,穿一身的西装,戴一副墨眼镜,可帅气了。”

  岳云山也惊奇起来,说:“刚才我们老屋基旁边是碰上一个年轻人,原来他就是福娃?怎么不像呢?不久前我才见过他呀,哪里是哪个样子?不像呀。元杰,像不像?”

  “不像,不像,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成元杰也这样说:“我们见过的福娃,不像这个样子。”

  小雪惊讶地问:“啊,爸爸你们见过我福娃哥哥,啥子时候,我怎么没有听你们讲过呢?”

  岳云山说:“我们前次到兴隆场去,在半路上碰到了巴山虎,他们请我们去参加你福娃哥的婚礼,看见了你福娃哥哥。……”还没有说完,便咳嗽起来。

  小雪惊喜地问:“我福娃哥结婚了,我嫂子是谁?”

  舅舅成元杰说:“屈家八小姐,我们原来准备返回时带回岳桥坝的,可返回时,巴大侠却告诉我们,福娃和八小姐都失踪了。我们怕你伤心,就没有告诉你。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他我们也放心了许多。小雪,我……”

  小雪却不等舅舅说完,便快步跑下山追赶哥哥福娃去了。当她追到江边,福娃已坐船走了。她大声喊道:“哥哥,我的哥哥哇,你快回来呀!我是你妹妹闻香呀!呜——”

  回答她的却是江水拍岸的响声,水鸟哀鸣的叫声,江天满卷的风声。还有那远方飘来的纤夫高昂悲苦的歌声。

  川江江上哟南风起,船行上游哟好费力。

  水中旋涡哟卷浪花,船压千斤哎吃水沉。

  脚板走出两尺深哟,肩上的纤绳压死人。

  为了婆娘和儿女哟,挺起腰杆噻莫松劲。

  …………

  成国玉、小强追了过来,把小雪劝了回去。小雪边走边哭:“我哥哥为啥子不认了我嘛!”

  成国玉说:“哪里是你哥哥不认你嘛,你们分手时,你才六七岁,几年过去了,人长大了,就不认识了。再说,你哥哥如今长成大人了,你也没有认出他来嘛,”

  “怕啥子嘛?二天还有时间再去找嘛,”小强把小雪拉了回去:“就是找不上,我还不是你哥哥吗?一样的是亲哥哥!”

  小雪这才没有哭了,回到坟地,人们已找来了几套纸剪的寿衣,还有一套补丁重补丁非常破烂的,以前曾是吴月珍穿过的,后又送给了乡亲们的夹衣夹裤,一起埋进了坟墓,这坟墓就在薛振川的坟墓旁边。在吴月珍的坟墓旁边,又垒起了一个稍为小一点的坟墓,是薛明兰的。薛家老坟山后来因为薛吴二人的故事,渐渐地被后人喊作了归故坟。归故坟便成了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新地名。

  当天,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几座新坟全垒好了,立石碑的事就交给李二哥去完成。

  由于晚上风大浪高,小木船无法航行,只好住在蔡文秀家。乡亲们把家里最好的酒菜都端来了,大家围坐一起,又摆起了以前许多难忘的往事。当说到小雪出生时的情景时,乡亲们至今还记忆犹新,都说小雪将来一定会大有出息。

  小雪害怕乡亲们的话又会引起哥哥小强的嫉妒、不满,赶忙申辩自己远不如哥哥小强聪明、厉害,还夸赞自己现在的生活如何好。

  人们又把话题转向了客人身上,夸小雪的福气好,碰上了胜似亲身的好爸爸、好妈妈、好舅舅、好哥哥、好姐姐,小强听了,心头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第二天,一行人辞别了众乡邻,经过一天的旅程,回到了岳桥坝。

  又过了几天,史会长到岳桥坝来了。他去找了梦屈两家人,均无结果,为了不伤害马帮的利益,只好自己掏钱又买了几匹好马添补不足。并同时又给马帮联系了一笔大生意,运送一批军火到云南去。为了安全,路上派了一个连的精兵护送。从泸州出发,经毕节、威宁、会泽最后到康定交货。这是几省军阀联合干的一宗大买卖。这种生意风险大挣钱却多。岳云山和成元杰经过反复考虑,最后同意去了。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重新整顿了人马,驮上了军火,在军人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向目的地开进。

  因为路上太危险,岳云山这次没有叫国龙去,让他在家教国虎、小强、小雪练习武功。

  因为成国龙的武功不是十分出色,小雪这段时间学来的功夫已远远超过了他,所以学得懒懒散散的。她成天就在想着哥哥福娃和妹妹小双。妹妹小双真好,滴水之恩作涌泉相报了。她现在跟着余师长生活得怎么样呢?我应该去找找她,看一看她的近况如何?

  为此,她在课堂念书时,也常常走神,挨了朱先生不少的训斥。她说要改正,可是过不了几天,这毛病又犯了。朱先生单独问过她几次,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再问成国玉和小强,他们回答说,小雪自从白沙场回来后就是这个样子,做什么事情都是懒散散的,无精打采的,成天处于沉思之中。

  终于有一天,朱先生知道了小雪走神的原因,他在批改学生文章时,发现了小雪写在文章后面的文章,文章还立了标题:

  哥哥妹妹你们在哪里?

  这次回老家白沙场收获真不少,爸爸、舅舅出钱给父亲、母亲、姐姐重新筑了新坟,让他们的孤魂回到了祖先的身边,我心中万分感谢我爸爸、妈妈、舅舅、舅母,他们把自己流血流汗挣来的钱毫不吝啬地用在了朋友身上,不是亲人,赛过亲人。我为我生父生母能有这样好的生死兄弟感到无比的自豪。

  在这次归故中,我还知道了福娃哥哥和小双妹妹的下落,真使我欣喜若狂,长夜难眠。我恨不得立即生出双翅,马上飞去见他们。这么多年了,我们兄妹该团聚了,我们要在一起过快乐幸福的日子。大姐虽然不在了,我们三兄妹还是可以撑起一个家的,薛家的血脉还是应该传承下去的。可是,我现在不能走,我走了,我爸爸怎么办?我妈妈怎么办?他们会着急死的。还有我舅舅、舅妈一样会痛苦万分的。他们待我比亲女儿还亲,其实,我现在已经就是岳家的一员了。我和小强哥虽然爱吵爱闹,但我心中还是十分喜欢他的。别看他平时总争强好胜,处处要超过我,我若真离开了他,他会比谁都伤心难受的。还有国龙、国虎、国玉、成四四个表兄表姐表弟,他们待我亲如兄弟姐妹,我真的不想离开他们。别人说,寄人篱下是十分痛苦的事,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幸福自由。我太爱我爸爸、妈妈、哥哥了。

  再说,去找哥哥、妹妹,是要花费许多钱的,我还没有长大,哪里有钱,花爸爸、妈妈的钱我是决不考虑的。爸爸挣钱太不容易了,几乎是用鲜血和生命去换钱。哎,一边想去找到哥哥、妹妹,一边却舍不得离开我爸爸、妈妈,我好为难呀!

  朱伯开先生看完文章,心中万般感动,一个才八九岁的小女孩,竟这般明大义,懂道理,真是难得。他决定找岳云山深谈一次,好好培养这株幼苗。可他去了两次岳桥坝,都没有碰上岳云山,只好把此事告诉了成元秀。

  成元秀听后,说:“是呀,我乖女儿真的好懂事,我发现自从她从白沙场老家回来后,变得成熟多了,有点小大人的感觉。不过,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把福娃和小双找到的。余师长的家也不远,她爸爸回来后,叫他马上去打听。小雪他们学文化的事就只有请老先生多费心了。我是个睁眼瞎,一个字都不认识,帮助不了她啊。”

  朱伯开说:“这个是自然,我会下功夫去教他们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出人头地呀,学生有出息了,老师也高兴呀,将来我还指望着沾他们的光哩。好,我回去了。”

  朱伯开先生走了,成元秀对舅妈温万素说:“不晓得云山元杰他们啥子时候能回来,回来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叫他们去打听小双的下落,接来一起住,大哥大嫂的儿女就是我们的亲儿女。”

  当小强听妈妈说了妹妹心中为什么苦闷的原因时,生怕妹妹真的要走,竟气得一天没有好好吃饭,还不断向妹妹赔礼道歉。直到妹妹向他保证再不离开家时,他的病才一下子好了。

  父亲岳云山回来后,听说了此事,卸完货后,立即去了余剑棠师长的老家余家河坝余家公馆,询问小双的情况去了。

  不用打听,妹妹小双的的确确是回过四川一趟。

  原来,余剑棠的母亲因偶感风寒后便病重加身,不能起床了,成天念着要见三儿子余剑棠一面,人已处于昏迷状态了,仍然不停地嚅动着嘴唇,似乎还在喊着儿子的名字,总落不下这口气。

  几个儿子无法,只好到泸州去连拍了三封加急电报,余剑棠因工作太忙本不想回家,可接连收上三封电报后,知道情况严重,只好请了假,带上妻子和女儿乘坐轮船,经过五天五夜的奔波,终于赶回了家乡。可母亲却在两天前艰难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至死还睁着闭不拢,而且身体不僵硬,好像还未完全死去。

  余剑棠老远就看见家门口立着的丧幡,和尚的锣鼓敲得一声比一声哀痛。他丢下行李,就朝灵堂跑去,见母亲的遗体还停在木板上,未入敛。等着他回来,他失声大喊着:“娘,不孝之儿回来了!娘,你安心走吧!”

  庄秀玲拉着小双,边哭边跑,来到灵堂,一下子扑了上去,失声恸哭,引起好多亲戚乡友们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小双因受到婆婆的偏爱,才在余家有了亲孙女的地位与感受,哭得特别伤心悲哀。

  说也奇怪,余老太太的双眼在这个时候却自动地闭上了,身体也渐渐的僵硬了。人们说:余老太太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死了。见此情景,亲友们哭得更伤心了。

  道场做了七天,赶来吊丧的人不低于五六千人。做大夜那一天,整整坐了八百桌。因为余剑棠为政清廉,家中无多少积蓄。这做大夜之费用都是当地几个要好的绅粮借给的。屈长鑫也来了,要送五百石谷子,一万块钱给他。余剑棠岂能要他的东西?大夜过后,就让人又原封不动地送回四牌坊去了。

  安埋了母亲之后,又将家中的事儿作了妥善安排,准备回南京去上班履职。

  临走前,他又陪小双去了一趟吴家咀,给母亲吴月珍挂了坟,又细问了唐九公,甘五晏三嫂等人,他们仍不晓得福娃、闻香的下落。

  又见吴家咀现在已变成了一座寺庙,那个屈家的五爷,成了寺庙的住持,成天守着珍姑仙子的神像过日子。小双也不好指责他,向母亲吴月珍的塑像行了九个大礼,才哭着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路过四牌坊时,她看见了害死母亲的仇人屈长鑫,恨不得冲上去一刀杀了他,可恨自己人太小,没有那份力气。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长大了一定去读武官学校,学一身本事,然后再返回四牌坊来报仇雪恨,亲手杀死这个万恶的魔鬼。

  回南京的路上,小火轮在白沙场出了事故。小双以前曾听父母哥姐讲过,薛家的老家就在白沙场附近的凤凰山下,于是和父母下船去打听,果然问着了。想到父亲被雨坛寺的和尚害死后,至今还没有一座坟墓。于是向义父义母讲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义父义母的一直赞许与有力的支持。找到当地乡亲们帮忙,在薛家的祖坟山上为父亲薛振川修造了一座很大的衣冠冢。

  小双回到南京后,成天想着练就功夫。父亲怕她年纪小,吃不了这份苦,一直不敢答应。现在见女儿回了一趟老家后,对练功夫之事更感兴趣,一天之内不晓得要念多少遍。

  母亲庄秀玲见女儿吃饭不香,睡觉不宁,身体一天天消瘦了,劝丈夫赶快答应:“唉!剑棠呀,你就满足女儿的愿望吧,我看她这段时间连饭都吃不下去,人一天天在消瘦,叫人心痛啊!”

  余剑棠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说服女儿,只好答应了。先把她送到城里的一家德武学校去念书,一边学习文化,一边练习武术。这所学校原来是一位同盟会老军人办的私立学校,以学武功为主,后来新修了校园,聘请了一些水平很高的文化老师,增加了许多新的文化内容,也上国文、算术、史地、音乐,武术课主要是练拳术、刀术、枪击。报名学习者日益增多,便改成了国立中学,附设小学班。是个男女混读学校,不过女生很少,一千余学生中,女生只有二百多名。

  小双进入这所学校时,读高小一年级。武术课老师姓陈,叫陈锋,三十余岁,是北方人,据说是陈家拳的后人。他刀枪棍棒样样精通,拳脚特别厉害,空手能敌十几个人。小双简直佩服得不得了。国文教师姓郑,并兼史地课,因为他到上海办事去了,小双并未见上他,只是听算术课老师华中芳介绍的。华老师把陈老师夸赞了一番,又把郑老师夸赞了一番。似乎对郑老师还有一份更特别的好感。

  第三天上午,上国文课,郑老师回来了,同学们都很高兴,因为他的课上得生动活泼,容易引发学生们的学习积极性。

  小双看着这位郑老师,身穿一件灰色中山服,戴一副银色的宽边眼镜,人很高也很瘦,像个颇有知识的学者。再仔细看,不觉大吃一惊,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一紧张,连起立都忘了,同桌的卢晓霞拉了她一下,说:“哎,起立了!”小双才赶忙站起来。

  郑老师招呼大家坐下后,开始讲话:“同学们,因为上海的报社主编找我有事,我耽搁了大家几天课,我在这里表示歉意,对不起同学们。课可以补回来,但我们之间的感情由此可能要疏生一些。大家说,对不对?”

  学生们齐声回答道:“不对!”

  “为什么?”

  “因为你办的事情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我们会更喜欢你的。”

  “同学们真好,我感谢大家!对,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可是要把这有限的生命活得有意义 ,就应该多为别人着想。为啥子要为别人着想?有的人就想不通,生命是属于我的,为啥子要替别人着想呢?这不是一个大傻瓜吗?再说替别人着想,又要花去自己的精力,财力,甚至生命,那真是划不来的事。如此说来,人就应该不为别人着想才对哟!”

  “不对!”小双忽地站了起来,坚决地说。

  老师问:“你说说为什么不对?”

  余雪红说:“我爹常说,熟视无睹六月寒,舍己救人三九暖。为别人办事虽然要吃一些亏,但吃这个亏是能够换来别人的同情,支持和帮助的。如果每个人都处处想着自己,其实这个世界就不能成立,他也不能在这个世界中生存。所以,人应该时时处处多为别人着想,而少为自己着想。为别人着想的人,是品格高尚的人,让人们永远赞美,怀念的人。”

  “这位新同学说得真好,见解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余雪红!”

  “余雪红,你是四川人?”

  “嗯!”

  “你是泸县那边的人?还有一个名字叫薛明红,小名叫小双,对吧?”郑老师惊喜地说道。

  “你,你是郑老师?我认出来了,你就是郑天翔老师!”小双兴奋地喊道,冲上了讲台,紧紧地抱着郑天翔,大声地恸哭起来。

  “小双,你怎么到南京来了?”郑天翔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又替小双擦去了泪水,问道。

  小双仍抽泣着回答:“我当时去找过你,任校长对我说,警察局要抓你坐牢杀头,你只身逃走了。没人给我伸冤,我又去找余师长伸冤,是他收养了我。我才来到了南京。郑叔叔,郑老师,我家的冤至今未伸,我家的仇至今未报,屈长鑫那害人虫还在世间上活得逍遥自在,还在继续为非作歹呀!”

  郑天翔说:“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青山在,就有烈柴烧,你们家的事,十里冲的事,我已五改其稿,交给了上海《民众报》,很快就要刊登出来。到时候会有许多大律师、大法官为这件事仗义执言的。”他又转向全班同学说:“同学们,这就是我向你们常提起的那位七岁女童,独行百里,舍死忘生状告恶霸劣绅的薛小双,如今改名叫余雪红。”

  同学们忽地一下站了起来,鼓起掌来,热烈欢迎这位大家早已熟悉的新同学。

  这一堂课本计划讲孟郊的《游子吟》,通过母爱,从而提示人类之间的共性——爱。可是由于余雪红的出现,课程却改变了。郑老师见同学们情绪热烈,便借机给同学们出了一个作文题名叫《报答父母恩》,副标题为从小双为父母伸冤告状说起——

  放学后,余雪红又听郑老师详细谈了他来南京的经过。

  原来,郑天翔从学校逃出来后,不敢走大道,专找小路走,走了两天两夜来到川江边,搭一小船过了江,准备到赤水找同学夏之节,一起到重庆去。可是到了赤水,夏之节已在半年前去了重庆。他只好又往重庆赶。到了重庆,按照任光赞校长的指点,去找他的朋友杨尚述。可是到了莲花池一打听,吓出了一身冷汗。任校长的朋友杨尚述前不久已被刘湘的手下逮去残忍地杀害了,这次大屠杀前后死伤数千人。这就是中共党史上著名的重庆三三一惨案。重庆那种真理横生,正义风行的新局面再也看不见了,能看见的到处是大批军警抓人的情景和恐怖的杀人场面。

  郑天翔找不到落脚之处,也不敢就留,只好又买了船票顺水东行,往武汉而去。

  船到三峡时,人们都被两岸的风光陶醉着,而郑天翔却一个人独站船弦,看着那打着赤脚,光着脊背的纤夫们奋勇拉纤的悲壮情景,听着那震撼心灵的纤夫号子。再想想自己的处境,不由得一种悲怆、孤独的情感从心底涌起,随口吟了一首唐诗来:

  日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

  我家水曲路,遥隔楚云端。

  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

  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刚吟完,忽听得背后有人也吟了另一首唐诗,那声音却粗犷、激越,催人奋进: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郑天翔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伟岸男子站在身后,他打量了一阵站在面前的人,约有三十余岁,穿一身短衣,蓄着平头短发,戴一副宽大的金边眼镜,脸上显示出一副刚毅、执着的神色。他说话声音宏亮,富有感召力,给人一种奋进的力量。

  此人朝他莞尔一笑,不待他开口,自己倒先说话了:“这位贤弟,想必是在四川无路可走,想要闯出大三峡去寻找新的世界吧!”

  郑天翔见他快人快语,不觉心中一喜,赶忙答道:“仁兄洞察秋毫,一眼就能察出我心中的郁闷之事,看来不是一位平凡之人。请问仁兄贵姓尊名!”

  那人呵呵笑道:“愚兄蠢长几岁,本也是一凡夫俗子,免贵去尊,直呼童努便是。”

  “啊!你就是童努先生!”郑天翔更加惊喜了。

  “难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经常听我们校长说起仁兄。”

  “你校长是哪一位?”

  “任光赞。”

  “哦,他可是我的中学老师。转眼又是几年不见他了。他身体可好?”

  “身体结实,思想开朗,工作兢兢业业,好人一个。”

  童努回忆道:“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论年纪早该退职休息了,可他却仍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真令我佩服不已呀。哎,既是老先生尊爱人才,你为啥子要离川出走呢?”

  “说来话长,”郑天翔叹了一口气,便把自己的遭遇与目前的处境向童努讲述了一番。

  童努听了,说道:“咱中国现在是虎豹豺狼当道,四川呢?则是魑魅魍魉横行。单纯靠逃匿躲藏是不行的,而应该积极组织民众同他们作坚决的斗争。”

  “斗争?我们也斗争了,十里冲的农民的反暴斗争可以说是一触即发,揭竿而起,怒潮滚滚,势不可挡。可是没坚持一天,就被他们镇压下去了。而且罪名全都栽在了农民兄弟这一边。赔偿、坐牢、杀头,只须他们一句话和一张布告。”

  童努沉默了一下严肃地说:“这叫啥子?这就是政权的威力呀。因为他们掌握了国家机器,军队、警察、监狱、法庭都在他们的手中。要想青天有白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他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继续说道,”把世界重新改造一下。”

  郑天翔听了,心中为之一震,激动地说:“这个我也想过,可我们没有力量呀。”

  “力量有,大得很,那就是广大的工农劳苦大众,前面失败了,后面继续干,总有一天革命会成功的。”

  “可没有人组织呀!”

  “有,这个组织者和领导者就是……”童努见有人靠近他们,便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说吧!”说完,自个儿离去了。

  郑天翔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已激动异常了,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第二天一早,他又来到船弦,等童努来会面。可等了许久,不见童努的踪影。只好挨着船舱去找,仍不见。听有人讲,昨天晚上船上抓走了两个共产党。心想:难道童努他是共产党?被抓走了。这个神秘的人物一直让他怀念终身。

  郑天翔闷闷不乐,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到了武汉,人地生疏,又不敢贸然打听。只好先找旅社住了下来。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恽代英的任职处——武汉军事政治学校。他去一打听,恽代英却在几天前到江西的南昌去了。

  寻人不见,靠友无着。郑天翔眼看着身上的钱快用光了。怎么办?正在着急,幸亏同客栈的一位中年大哥是南京人,见他满腹经纶,无处发挥。便建议他去南京教书。

  那位大哥出盘缠,供伙食,把他带到了南京。先在一个小学教书,看见校长是个专横跋扈的恶棍,一气之下,连薪水都没有要,便离校而去。又进了一个中学,干了半年,最后经朋友介绍才来到德武学校,真正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他一安定下来,便开始整理从四川带出来的资料,要寻找机会为十里冲的广大民众呼吁伸冤叫屈。他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抄了一份材料送到了国民政府最高法院。接案者要他交五十块钱的接案费。郑天翔哪里来五十块钱,无办法,只好又带回了学校。后来,上海来了一位报社的编辑,郑天翔认识了他,便把十里冲血案的事情讲给他听。

  这位编辑非常感兴趣,说:“这样的事情很生动,需要唤醒执政党的良心,更需要唤醒民众的觉悟。”当即便把资料带回去了,后来决定分期刊登在《民众报》上。并要求他反复修改,郑天翔改了五遍之后。主编满意了。最近决定刊登了。

  郑天翔等不及了,要赶回学校去上课。一回来便碰上了离别了四年之久的薛小双,便将告状有望的消息告诉了她。

  余雪红听了兴奋无比,回到家里,高兴地对母亲庄秀玲说:“妈妈,我今天碰上郑老师了。”

  庄秀玲还没有弄明白,问道:“哪一个郑老师?”

  余雪红兴奋的说:“哎,就是替我们伸冤打官司的那位郑老师,他也来到南京了,而且是我们的国文老师,这下,我们一家的冤仇便可以报了,那些恶人该被收拾了。”

  余剑棠也刚从上海回来,说:“他乡遇故旧,异地有知音。雪红,你明天把郑老师请到我们家来耍嘛,我有事同他商谈哩。”

  “好!”余雪红当然高兴,第二天,郑天翔便跟余雪红到了余家。余剑棠没有出门,专门在家等候。二人见面彼此寒暄之后,余剑棠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报纸,说:“我昨天在上海买了一张报纸,上面刊登了咱家乡发生的故事,作者取名曾天香。不知这位作者是不是你?”

  郑天翔没有看报纸,回答道:“是我!我想通过报纸来揭露他们的罪恶,引起社会的公愤,从而激怒人们,让上峰不得不处治欧阳仲勋、屈长鑫这类作恶之人。”

  余剑棠严肃地说:“你的想法是很好,可是照这样的写法是否真能激起社会公愤,激起人们的愤怒?我是个军人,说话就像放大炮,郑老师要多多见谅。”

  郑天翔见余剑棠脸上显出不悦之情。忙拿过报纸展开一看,连自己都惊呆了。上面的大标题触目惊心:十里冲大血案。血字套红,大黑体,的确醒目。下面有三行副标题:叔父强奸侄媳,管家一旁帮忙;女儿为母报仇,长跪县衙门;万民义愤,怒打狗官大色狼。再看形式也作了改变,将(调查报告)变成了(传奇小说),作者也故意女性化,郑天翔变成了曾天香。

  郑天翔还未看完,拍案而起,怒骂道:“这批无耻文人,简直丧心病狂,竟将我的写作意图改得面目全非,实在可恶,实在可恨!我要找他们算账!”

  余剑棠愤慨地说:“赶快去抽出来,不然,越登越离奇,把咱知道底细的人会全气坏的。这些人跟欧阳仲勋、屈长鑫那伙官僚地主一样坏,一样不要廉耻,他们穿的是一条裤子,只是分工不同罢了。官绅拿印把子,军人拿枪杆子,文人拿笔杆子,但都是刀,杀人的刀,一个杀人见血,一个杀人不见血。我们要勇敢地揭露、批判、鞭挞这黑暗、腐朽、没落的社会制度。”

  郑天翔当天便去了上海,把稿子要了回来。同时决定自己自学法律专业,争取作一个为民请命、主持正义的大律师,为人民大众真正讨回公道。

  余雪红进入德武学校之后,刻苦认真学习文化,拼命舍身练习武功,长进非常快,她的口号是:我要吃尽天下苦百炼成钢,学会真本领报仇雪恨!

  后来,南岳军校在南京招生,余雪红先背着父母亲报了名,等军校的人同意了,她才告诉了父母。

  余剑棠知道女儿的心思,也没有责备她,阻拦她,更多的是鼓励她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学习,把本领真正学到手。同时又不厌其烦的把国民党与国军内部的派系斗争详细告诉了她,让她早日了解实情,分清是非,提高警惕,免得受骗上当,走入歧途。

  母亲却舍不得女儿离开,离家时,抱着女儿哭得十分伤心,众人劝了好久,才把她劝住了。

  遗憾的是,如果余雪红晚走半个时辰,就能见日夜思念的福娃哥哥。也许会知道更多家乡的故事,包括远在长江上游的闻香姐姐的消息。但是,有一种信念,有一个意愿,她和哥哥、姐姐是刻骨铭心的一致,那就是为被屈长鑫逼死的妈妈,被雨坛寺杀死的父亲、被区大升烧死的母亲、被欧阳文彬害死的姐姐报仇雪恨。

  和妹妹余雪红一样,姐姐岳雪红同样在家乡拼命练武,同样的信念,同样的意愿,同样的心态,只是由于生活环境不同,俩人的成长路程有所不同罢了。

  光阴似箭,年复一年的春夏秋冬在小雪与小强之间的争争吵吵、打打闹闹,和了又分,分了又和之间持续了很多年。他们之间的故事天天发生着,并将时间飞速地向前推移着。数年后俩人都由儿童变成了少男少女。成为岳桥坝人人论谈个个羡慕的金童玉女。

  进入了少女初期的岳雪红越长越漂亮,身高已长到一米五五了,比妈妈成元秀还高五厘米,比小强矮五厘米,与舅妈一般高,且展现出了一副漂亮的脸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盼生辉、美轮美奂、楚楚动人;一张薄巧的小嘴,唇红齿皓;一个挺直的鼻子,如出水芙蓉;那笑靥腼腆而迷人,那身姿美丽而多彩,那神致敦厚而刚毅,真是千里百里少有的美少女。谁见了都夸赞不已,称叹不止,对她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份怜爱之心。

  生母吴月珍的遗传基因已在她身上开始显露,况且多一份聪明,多一份倔犟,还多了一份武术功夫和文化知识;在某些地方又像她生父薛振川,有强烈的匡助弱小的爱怜之心。但更多的是由于环境的熏陶,她有很强的忍耐力,吃苦性和报复性。父母虽然早逝,但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早已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痕,她现在百般的吃苦,坚韧不拔,勤学苦练,完全是为了能够替冤死的父母报仇雪恨增添无限的力量,像古代的花木兰、穆桂英、秦良玉那样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她没有因为时间飞逝而忘记,相反,武功越练得成熟,她的报仇之心则越强烈。她经常查问父母、姐姐、哥哥等人死亡或失踪的原因。

  父亲岳云山、舅舅成元杰虽然不愿意让她过早地涉世太深,影响正常的生活。但还是不厌其烦地告诫她,提醒她,让她牢牢记住薛家过去的家世与血海深仇。

  这样,在她心目中的四个仇敌的形象越来越鲜明,越来越深刻:第一个是烧死母亲的区大升,第二第三是烧死父亲的广智和尚和张天师,第四个就是害死姐姐的欧阳文彬,这些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默默地发了许多次誓,等长大了首先就要把他们一伙人杀死灭绝,让冤死九泉的父母和姐姐得到宽慰,坏人不能永远残害好人,富人不能永远欺凌穷人。让世道公平,和平,人人平等、友爱。

  要知小雪是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和报仇雪恨的?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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