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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到老

Pre face :希望喜欢文学既翻译的好友将此篇译好。

A 

    殷家浩叫我色女,我称他色男,提到爱情会异口同声地说“恶心不你!” 的一男一女,常做的事就是经常游荡在不同的BBS上,装成陌路人相互吹捧,私底下偶尔相互取笑。

  我一直把我和殷家浩的关系定位为蓝颜知已。所谓蓝颜知已,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就是男密友,就是那种比一般朋友更进一层关系,但又不可能发展成爱人的男友。高兴的时候,殷家浩叫我小楚楚,我叫他playboy。

  我还记得我们相识那天的情景,那是我刚到北京的第一个冬天,天下着雪 ,我患了很严重的感冒,一个人去医院检查,人在异乡的凄凉使我的心情变得异常的糟糕。  

    从急诊室出来,我在医院的院子里蹲下来玩雪,裹了雪球到处乱掷,因为一时失手,手中的大雪球扔向了一个低头走路的男子,准确无误的滑进了他的后颈。

  看着他因气愤而差点变绿的脸,我突然间很不舒服,用沙哑的声音反对着他吼:“怎么了?扔着你又怎么了?谁让你往那儿站了,没长眼睛啊?”

  他一定没有想到我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嘴巴张成O形愣在那里。就这样,我们居然成了朋友。

    之后的每一年冬天,尽管天空只是飘着丁点小雪花,殷家浩都会不解恨的拉着我去打雪仗,仿佛是要报当年的一球之仇,每每他会烊装咬牙切齿的怒视我: 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霸道的没心没肺的小妖女。

B

   殷家浩说话很有自己的特点,喜欢夸张的书面词语,帮了别人一个小忙就能手舞足蹈,你看,我很伟大吧?我很善良吧?如果听到有人没见过《大话西游》 时表现出来的表情就是,好像呆在地球上不知道人是长什么样子似的。殷家浩是个很张扬的家伙。我也是。于是我们两个家伙就成了一个团伙。不谈爱情与单身男人做蓝颜知已实在是件不可多得的快心之事,我们就像是两个光洁的玻璃球,用各自的光泽照亮彼此越来越枯燥无味的生活。

  我们经常在他的酒吧里大声说话大口喝酒。

  我是个高极的无业游民,靠写爱情故事为生,殷家浩因为一个雪球而成了我在陌生城市里最坚实的后盾,他帮我客观分析男人的本性,给我出谋划策,比如与男朋友相处时要注意些什么问题,情人节应该送男朋友一些什么礼物最好等等。有时候他也会帮我改故事,指出哪一个故事的结局老套了,哪些地方又出现情节不合。

C

  我们坐在“酒吧里谈论进来的某个神情落寂的人,想像他们的故事,和繁华背后的寂寞灵魂。衣着时髦的端着高脚酒杯坐在热闹却灰暗的地方,像风景一样被人欣赏,他们的眼神是无所顾忌的,那些十指和双唇上涂着深冷的颜色的女子,常常会让人觉得神秘。看他们热闹着,落寞着。不是陪衬也不会是主角, 只是一个路人,暂时停留。

  在酒吧里写字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但是我想,若不是因为殷家浩,我大概也找不出任何雅兴,我每天跟着殷家浩蹭饭,他乐意做我的长期饭票。

  那天我们就坐在临门的最后一张桌子旁,很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嫌疑。 当那个吐着烟圈的男人走进来时,我俩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绊了个趔趄,但绝对不是因为帅的缘故,是因为他也跟我一样用哪个牌子的笔记本,并且在我经常坐的那个窗口 位置打开来写字。殷家浩说:“赌一把吧,他一定会像你一样叫一份什么也不加的咖啡。老规矩,谁赌输了就亲谁一口。”

  最后,我的吻重重的落在殷家浩的脸上。得意的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一圈 一圈荡漾开来。毫不怀疑,殷家浩有着非同常人的洞察力。无聊的夏天,我们就靠这样的游戏来打发彼此闷热而漫长的午后。

  我经历过不少爱情瞬间剧,他不介意做我和别的男人的第三者,回来后来不忘恭维几句,哎呀呀,那个什么来着的,只那眼神都够你爱的了。

D

  一家出版社约我写一部半自传的长篇,殷家浩知道后毫不含糊的举双手赞成,说如果是自传体的话,那他就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员。

  冬天再来的时候他不再拉着我出去玩雪,尽管雪下得很大。殷家浩每天坐在酒吧里,放无印良品的叫《陪你一起老》的歌: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每天都能够看到你的笑,少了个依靠,伤心没有人来抱……那些歌词我听得都快背下来了,有些淡淡的伤感。

  我没有太多空闲去管有些异常的他。我的小说以日进万字的速度进行着, 却一直都没有想好结局,我催着殷家浩,天天不厌其烦的让他和我一起设想。这次殷家浩却不知怎么搞的,变着法子试图搪塞我,就是不给一点意见。

  “干脆这样,写你在别的男人身上绕了一个又一个大圈之后,最终还是踏回原地来爱上了我。”他把懒腰伸到一半的时候停在半空,突发奇想。

  “恶心不你,这么老套的结局你都想得出来。”我不屑的看着他。

  天气就这么渐渐的转暖,春天不约而至。不久后的一天,殷家浩突然说要去美国玩一趟,让我给他照管酒吧,我问什么时候能回来,他笑着说,要么很快,要么永远消失。

  殷家浩去了好几天都没有给我消息,我想他大约是在美国玩得得意忘形了。

  

E

   2003年的4月1日,接到殷家浩从美国打来的国际长途:“色女,我在你小说中的结局我已经替你想好了,我10分钟之后进手术室,如果晚上没给你电话,你将面临并不擅长的悲剧。但如果我下来了,我希望你用我上次提供给你的结局,因为那是我一直以来所想要的。”我笑起来,我知道是愚人节,我说殷家浩,都什么年代了,别再玩这种老土的游戏。恶心不你!我还没缓过神来,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打开电脑给殷家浩发邮件,我说色男,你居然敢这样愚弄我,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后来,无论我怎样疯狂地打殷家浩的手机。里面的声音总在机械而没有味道地重复: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一年的春天和每一年都一样,到处鲜花盛放,小区的花墙上开满了粉白的蔷薇。棉絮一样的杨花像一大团一大团的云朵漂浮在空中,树上的玉兰花香溢满了整条人行道,酒吧每天都笼罩在花香中。反正,满世界都是一片生命的颜色。

  

    我开始若有若无地想念起殷家浩,我想要是他回来看到从来不拘小节的我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一定会笑得直不起腰来,然后对我说,小楚楚,恶心不你。

F

     我一直在等,可我的电话从此没再响过。

  几天之后,一个戴眼镜的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找到我,我讨厌极了这个赘肉横生的家伙。他从包里掏出一些东西之后对我说:“我是殷家浩先生的律师,他委托我如果今天接不到他的电话,务必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

  我接过来看,大大的“遗嘱”两个字剌疼了我的眼睛。上面还有一封信:“小楚楚,当你看到这个东东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你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还记得在医院里遇到你的那一天吗?医生对我下了死亡令,爱和快乐能够让我活这么久,我想我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你陪伴着的三年时光算是赚来的,我快乐是因为心有所属,喜欢冬天,那是因为下雪的时候路面很滑,可以牵着你的手,一路笑着走过去,给你温暖。你不能流泪,你应该是快乐的,如果我不离开就让你每天都高兴的话,我情愿留在世上,但是你知道的,这些事情,并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不像你写故事那样,可以任由你操纵安排。

  

     我最后的愿望就是,你能找一个爱你疼你的人,天天牵着你的小手去逛马路,下雪的时候你们去打雪仗,一个又一个的冬天,直到永远。还有,迁就我一回,在你的自传里面我一直都想做主角,你答应我好吗?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的笑。”

  我在自己的胸膛里听见了怦然破碎的声响,这个愚人节一点也不好玩……  

G

    那部轰动整个城市的小说由悲转喜,最终,殷家浩成了我的亲密爱人,出版社一下子跟我签了三个书稿。可是我不快乐,非常不快乐。

  

    没有人再骂我色女,没有人再叫我小楚楚,没有人再跟我打雪仗……我很寂寞。我对酒吧里的员工说,老板舍不得美国纸醉金迷的生活,不想回来了。我依然坐在以前爱坐的那个位置上,看来来往往的过客,对着电脑显示屏发呆,反复听品冠的《陪你一起老》。我依然不动声色的生活着,一成不变。只是当《陪你一起老》的歌声在夜晚和着酒吧里暖昧的灯光慢慢飘起来的时候,我听着听着,就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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