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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研究生:A教授的快乐和痛苦【科学网微信公众号首发】

[博主按:本文是我(马臻)原创,昨(4月26日)晚已应邀发在科学网微信公众号。]

“我每天花大量时间扑在实验室,试图帮助一名博士生做好科研,精力大量消耗。如今,对方半途而废,我无论是挽留还是‘分手’都不快乐。回想起这几年带研究生的种种,有快乐,也有痛苦,我竟无言以对。”在微信朋友圈,A教授有感而发。

到底他快乐在哪里,痛苦在哪里呢?

A教授的快乐1:当科研“监工”

每天,A都会兴冲冲地到实验室当“监工”。

他的眼很尖,他能一眼抓住学生的实验问题。比如有的学生用电子天平称量样品,称量纸大于天平的托盘;有的学生把液体倒到量筒时,右手把1000毫升的容量瓶举得很高。

“读本科时化学实验是怎么教的?”他脱口而出。

忽然想到什么,他又补了几句:“我从不歧视‘双非’高校来的学生,但你到我们这儿,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你上学期周末是不是经常去旅游?我看到你同学发的朋友圈了。”

他的话很直。有一次,一名新生向他报告一个实验点子。听了学生的分析,A觉得这个思路是可行的。然而,过了一阵他听该生说实验点子是被报道过的,他瞪大了眼睛:“吃别人嚼过的馍,有什么意思?你这样即使做了,也发不出文章来。”

遇到这种情况,他甚至会让学生们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在实验室召开“临时组会”。

他从不骂学生,但在“临时组会”上,他似乎把心中积压的一种“气”释放出来。

他不但会说学生做实验不规范、想出的点子没有创新性,还会说他们做科研没有“章法”。有几名学生就曾被他批评——每次只是合成一丁点儿催化剂,以至于做催化反应和后续表征,需要再花大量时间合成好几批催化剂。

“我在乎的不是药品、试剂,而是你们的时间!做实验得动脑子!”他发急了。

每天“巡视”实验室时,他会不时发话——

“你们缺乏什么实验装置,告诉我啊。不能低效率地科研!”

“像你这样第一天制备催化剂,第二天烘干,再花一天测试,为什么不在烘干的时候制新的催化剂?”

“需要做什么表征,赶快想清楚,送样测试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测试结果还没有出来?哪天送的样?得打电话催催,不能一直等着耗着!”

“不同样品的电子显微镜照片,在电脑里要不同的文件夹存放,每个文件夹的命名是催化剂的化学式,而不能用数字代号命名!否则,谁知道哪个是哪个!”

有时候学生科研不顺利,他每天到实验室五次,现场指挥,甚至在假期陪着学生做实验。

“我才不相信实验做不出来!”他撸起袖子狠狠地说。

他总是把形势说得很严峻——系里有多少研究生延期毕业,多少毕业论文送盲审被“枪毙”。他还会“幸灾乐祸”地在微信朋友圈转发一些“今年研究生毕业论文盲审从严”之类的文章,似乎在宣示自己“从严把关”的决心。

而一旦学生获得国家奖学金,他比谁都高兴,满世界宣布“今年我的课题组又有一名研究生获得国家奖学金”!

他的学生在他的指导下能提前发出申请学位所需的论文,并远远赶在截止日期前面开始撰写学位论文,以便投入下一阶段的职业发展之旅。看到学生在学业上从青涩走向成熟,A非常惬意。

“A老师培养的研究生,我相信!”A的一位应届博士生在找工作时听到对方教授这么说。

听了这位博士生的转述,A更高兴了。

A教授的快乐2:当“人生导师

“把自己撕开,把自己劈开!”面对笔者,A的一名研究生夸张地模仿A的话,模仿的时候还透出一种不解甚至嘲笑。

A总是“敲打”课题组学生,说人要知道天高地厚,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有一名学生发表了多篇论文,A却说:“你不要抱怨在我这儿发不出好文章。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了。如果你真的厉害的话,你毕业以后发几篇‘一区’文章给我看看。”

学生不大愿意按照他的意见修改论文,他会微笑着却带着一种“气”说:“让你锻炼科研生存能力,你却不领情。你以后申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别来找我看(修改)本子。”

他还会让学生感到一种压力:“以后你找工作时,同行有可能会向我询问你的表现的。”

这样的话语可能让学生一下子难以接受,但A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为乐事。用他的话说,他的语言风格“就像一拳打在你的脸上,让你猛醒”。

他跟学生谈学业,结果谈着谈着,就扯到“人生哲理”“职场道理”上去了。有时候就像开起无轨电车,一开始说“讲五分钟”,结果讲了一个下午!

他老拿职场的那一套说事儿,什么“细节影响成败”“做什么就要像做什么的样子”“换位思考”“落到实处”。

学生不服从他的工作安排,他坚定地说:“你以后到工作岗位上,领导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如果你现在不理解,那么你以后会理解的。”

他总是说,做科研光靠勤奋是不行的,要work smart(聪明地工作),多听导师意见,还要抗压能力强。“人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家人、恋人负责,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选择读了研究生,就要把书读好。遇到一丁点大的挫折就‘炸’了,就退却了,将来到社会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学生遇到困难时,他更是花大量时间提供支持。如果学生有科研的困难,他就陪着学生做实验、分析数据、使出浑身的力气改论文;如果学生有心理的困惑,他会和学生一次一次地聊,甚至把学生的恋人也叫过来一起谈。

他常说,遇到问题要“面对它,解决它,放下它”,不要不接电话、不回电话,而要勇敢面对、攻坚克难。

在有些人的眼里,A这样和学生谈人生完全没有必要,“研究生都是成年人了嘛,思维已经定型了”。还有的看客先给别人套一个“人生导师”的帽子,然后一棍子打下来。

可是,A不依不饶地在微信朋友圈“发声”:“近日(2019年2月26日),教育部发通知了——‘通知指出,导师是培养质量第一责任人,要把培养人放到第一位,既要做学术训导人,指导和激发研究生的科学精神和原始创新能力,更要做人生领路人,言传身教引导研究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他不需要学生给他颁发奖状证明他的这些教诲有用,也不指望因为花了很多时间育人而得到校方的奖励。用他的话说,“课题组开在这儿,我就是这样的人”。 

A教授的痛苦:恨铁不成钢

带研究生有快乐,也有痛苦。

本文开头展示的A教授在微信朋友圈的发言,其实隐隐透出他的无奈——如今,科研和生活环境没有那么纯粹,有些研究生或是心活、事儿多,或是缺乏职业精神和诚信。另一方面,师生矛盾多发,社会舆论一面倒地批判导师。即便导师在带研究生过程中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或者纠纷,为了避免学生出现极端行为,为了避免触动“涉校舆情”,导师也有苦说不出,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有鉴于此,接下去本文不准备披露他人隐私,只想泛泛而谈科教界一般情况和一般经验。这可供无数“A教授们”和“同学们”参考——如何使得师生相处的经历更加快乐些,使研究生们的前途更明朗些。

1) 有些研究生做科研不努力,这是大忌。但也有些研究生不是“懒”,而是“不会混”——做科研缺乏“章法”,眉毛胡子一把抓,钻牛角尖;不按照导师的指导意见做实验。“不会混”的结果,一是自己不能及时得到科研成果,二是导师不满意。无论对于学生还是导师,这真可谓两败俱伤。

2) 很多学生人不坏,只是有缺点和弱点。每个人都有缺点和弱点,关键是学生要在在校期间尽量弥补,这样到社会上去以后不至于影响自己的可持续发展。比如,有的学生体质不好,有的学生有心理障碍,有的学生情商低,还有的学生不懂得做人道理或者礼仪,那么就要在读研期间加以改进,使自己以更好的面貌走向职场。

3) 要和导师商量读研期间以及毕业后的规划,以便通盘考虑、整体规划。不要瞒着导师另搞一套(比如复习托福、GRE),否则,有可能最后“两头不着杠”。笔者就遇到过难熬的日子——有些组员另搞一套,一方面科研没有进展,另一方面职业发展的事情一下子也没有眉目。这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光的流逝。

4) 遇到师生矛盾,需要彼此真诚沟通。你要问问导师:要如何做,才能让导师满意或者没那么不开心?为了正常毕业,需要什么样的计划安排?什么时候要达到什么进展程度?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千万不能任性——不接电话、不回电话,以为世界会围绕着自己转。

5) 考研的时候也要想清楚。读研究生不是说你交了学费,你就可以“来去自由”的。你的加盟,挤占了别人受教育的机会,也用去了导师宝贵的招生名额。你的表现不佳或者中途离去,可能会影响你原先所在学校、院系、课题组的声誉,也会影响导师课题组的科研进程、安排,浪费已经投入的资金。进组后,导师在资金、仪器设备、指导时间、毕业保障等方面有commitment(承诺),那么你对导师、对自己,也要有commitment。

6) 人生要有规划,每一个阶段都要有阶段性行动和收获,不要找到工作以后想考研,考上研究生后却想着还是工作好。虽然说只要努力,一切都还不晚,但晃来晃去没有一个主线,最终会一事无成。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师生之间的不愉快最终会过去,会被遗忘。但我们科教界有必要了解和分享——怎样使师生相处的经历更愉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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