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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助

  一

  这是一个细雨绵绵的秋日清晨,某所大学的食堂里面,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柜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品。这不是吃饭的时候,所有只有几个零星的学生在吃饭。而另外几张餐桌全是空的,上面还有些没有来得及收拾下去的食品。

  这个食堂是由个人承包的。承包这个食堂的老板,是个精明能干的女老板,郝玉芬。她为人非常地善良,对自己雇佣的员工都非常地好。她常对别人说这些员工多是从农村进城来打工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就像她的孩子一样。这时,这位女老板正领着员工们趁着顾客并不多的时候,开始打扫卫生。她一边吩咐员工怎么做,一边也亲自拿起抹布擦起桌子来了。

  擦到第六张桌子的时候,她发现有一个人正在把别人吃剩下的东西捡到一起吃。这引起女老板的注意,因为学校有规定不许外来人员来要饭。她便走上前去问道,“你是哪儿的,怎么到这儿来吃饭,是这儿的学生吗?”那个吃饭的人听到有人在向他问话,就抬起头。这时,郝玉芬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只见他穿着及其普通,但长得还不错,瓜子脸上长着一双大眼睛,虽然有些清瘦,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文稚的气质。

  那个年轻人发现女老板在看他,有些个不好意思,就对女老板说,“阿姨,我是这儿的学生,没钱买饭,只好来捡饭吃。”郝玉芬想了一想又问道;“你哪个系的学生。”年轻人答道;“我是美术系的,学国画的,叫张自刚。”郝玉芬接着又问道,“你们美术系有个学生,叫陈家兴的,你认识吗?”张自刚说,“哦,你说的是陈家兴,他就住在我隔壁寝室里。阿姨,你认识他?”郝玉芬说,“他是我儿子的同学。我这几天都能看见你,你怎么……”张自刚听到这儿,脸儿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家很困难,爸爸去逝了,妈妈有病又下岗了。已经几个月没有给我寄钱了,我自己又没有找到做家教或其它的工作。这样以来,我就没有钱吃饭,所以就到这儿来捡饭。”

  郝玉芬听了张自刚的讲述,心中有些个酸楚。看着陈自刚吃着捡来别人吃剩下的饭,想到那些家庭富裕的同学,他们总是花钱像流水一样,经常把认为不好吃的饭菜随随便便地就倒掉。于是就说,“张自刚同学,你不要再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那样不卫生。你每天吃饭的时候,就到我这儿第三食堂来,我供你吃饭,不收钱。”张自刚说,“阿姨,那怎么能行呀?你也不容易。要不,我每天到这儿来,给您干点活儿吧?”郝玉芬说,“不用,我听陈家兴说你们的功课相当地忙,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陈家兴除了到这儿来吃饭,我基本都见不到他。你先把心思放在功课上,别的你都别管了。”

  张自刚怀着感激的心情告别女老板,离开了第三食堂。郝玉芬望着张自刚的背景,心想这还是个孩子因为家里穷,没有钱供他,又为了求学都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这和乞丐有什么不同?看样子,他和我儿子庆庆差不多大,要是庆庆处于这种情况,谁能帮他一把,我就是死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他的。我看到这样穷孩子,又有能力帮助他,我就要尽全力帮助他,让他能够顺利地完成学业,这也是为国家培养人才。

  二

  从此,张自刚每天都到第三食堂来吃饭。郝玉芬不但没有厌烦过,而且还告诉自己的员工不要对张自刚有任何歧视的态度,他来吃饭时,要像对待别的顾客一样对待他。转眼三个月过去了,第三食堂白供一个大学生吃饭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多数人都对郝玉芬助人为乐的行为表示赞赏,但是也少数人却冷嘲热讽,说什么郝玉芬是另有所图,想出风头,想借此捞资本。对此,郝玉芬只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

  郝玉芬所在这所学校把一个大食堂承包给七个人,变得七个小食堂。这七个小食堂都并排挨着,学校还有专人对其进行管理,因此这七个食堂的老板彼此都认识。其中有一个老板娘张燕,是个出了名的多事之人。当她听说郝玉芬白供一个大学生吃饭的消息后,先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里面还知道有什么名堂呢。”

  张燕和郝玉芬一起去买菜。在路上,张燕问郝玉芬说,“郝姐,是你每天都白给一个大学生饭吃吗?”郝玉芬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会儿事儿。因为我看那孩子怪可怜的,反正每天都有买不完的东西,不然的话,我也得送人。这样,他还能够吃个饱饭。人吃饱了,才有精神,有了精神,才能做事情。这个孩子在我这儿吃饱了,他才能把学习搞上去。将来他学有所成,我也算给国家培养了一个人材。”张燕听了郝玉芬所说的话儿,想了一想,对郝玉芬说,“现在社会这么复杂,你就不怕这个,叫什么来的?对,张自刚是个小偷,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你一把吗?”郝玉芬听了张燕的话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张燕一看郝玉芬在笑,便说,“你笑什么?”郝玉芬听到张燕的问话,便止住了笑声,“张燕,我笑你怎么把社会想得这么复杂。”

  张燕又说,“那你和那个学生不认不识的,凭什么白给他吃饭。你说你看他怪可怜的,可你听没人说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每天都有买不完的东西。我那儿每天也有卖不完的东西,可是我都倒掉,也不送人,我总觉得把东西送给那些有钱的学生,人家不稀罕,而送给那些穷学生,他们又没有什么东西送给我。所以,我告诉手下雇来的那些服务员一律不准拿我们食堂的东西给那些穷学生吃。如果卖不了的话,就倒掉。”郝玉芬听到张燕说的这些话儿楞住了。平时快言快语的张燕心地竟是这样的不善良,宁可把卖不完的东西倒掉,也愿送给那些有困难的人吃,这是啥人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郝玉芬和张燕买菜回来后,郝玉芬一回到了自己所在的第三食堂,儿子的同学陈家兴便走了过来。陈家兴看见郝玉芬肩抗手拎,买回来许多的东西,马上一边接过这些东西,一边说,“您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就一个人去呀,怎么不带上一个服务员呀。”郝玉芬说,“服务员们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起床干活,也太累了。我想让他们趁现在不是饭口,吃饭的人不多,暂时休息一下。”陈家兴又说,“郝姨,那您雇辆车送回来嘛,您也能省点儿劲儿,要不然您有多累呀。”郝玉芬听到这儿笑出声,“家兴,你们真是不当家不知材米贵。郝姨这是小本生意,能省点儿就省点儿。”郝玉芬看了看陈家兴,这孩子长的也是眉清目秀的,他的家庭环境很好,父亲是国家公务员,母亲是做生意的,所以他衣食无忧。可是再想一想张自刚为了吃上一顿饱饭都比较艰难。

  这时,陈家兴趁着郝玉芬不注意,离开了第三食堂。郝玉芬出于好奇,也跟了出去,只见陈家兴来到第一食堂,这是学校里买一些高档食品的食堂,也是张燕所承包的那所食堂。那里面什么都有,最贵的菜都达二十到三十元钱,还有酒呢,用张燕自己的话来说,那是给富家子弟准备的。

  陈家兴经常光顾这里,有时还在这儿请客,或是领女朋友来。郝玉芬看见陈家兴这次要了一个炒肉拉皮,一个红烧鱼,一盘肘子肉,一碗麻辣烫,还有一碗炒面和两瓶啤酒。郝玉芬一算这些东西得花三十来块。郝玉芬怕陈家兴看见她,便急忙地走开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陈家兴又回到了第三食堂。郝玉芬故做不知地问他,“家兴,你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上哪儿了。”家兴说:“今天,家里给了我一千块钱,我到第一食堂去买一些好吃的。”郝玉芬说,“你要吃啥,郝姨这儿也有,还不要你的钱。”陈家兴笑了,“郝姨,我说句话儿,您别不爱听。您这儿的饭菜都很一般,不够档次,我都不爱吃。至少钱嘛,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妈说了,这一千元钱花完了,她还给我。她还说做生意就是为了我。只要我不出去给她闯祸,在学校里能够好好学习,我要多少钱,他就给我多少,随便我怎么花。看今天我买了三个菜一个汤,还喝的啤酒,真开心呀。不过学校的食堂怎么也不如外面的饭店

  郝玉芬又问他一个人能把三个菜一个汤全吃掉吗。陈家兴很干脆地说吃不了,就倒掉,那算啥呀。郝玉芬听了这话儿感到非常地吃惊。于是,她对陈家兴说,“你们这些孩子只知道浪费,不知道节省。怎么不想想父母赚钱那么容易的,应该能省则省,那能这样大手大脚的。”陈家兴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我在我们寝室里就算省得了。馋了只在学校的食堂里买些好吃的。我们那儿有个哥们,几乎都不在学校的食堂里,差不多顿顿在饭店里吃,他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一双鞋都上千块,出门总是打车。我跟他一比,消费水平简直太低了。”

  郝玉芬听着陈家兴讲着他的消费观,再看看他穿着体体面面的衣服,嘴还叼着烟卷儿,想到张自刚。那是穷家出来的孩子,吃不着什么好吃的,甚至要去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至于穿,就更不用说了,三个月来,没见他穿过什么新衣服。

  一想到这儿,郝玉芬便问陈家兴,“你们班上有个叫张自刚的学生吗?”陈家兴回答道;“有呀,他和我是同班同学,怎么啦?”在一旁的服务员小王说,“他没钱吃饭,我们老板已经让他在这儿白吃了三个月。”郝玉芬接着对陈家兴说,“你说你们班上有许多有钱的学生,为什么没人帮张自刚一把呢?像今天你一个人要了那么多的饭菜,反正也吃不了,为什么不把张自刚叫来,和你一起吃,给他增加一点儿营养,不比你吃不了,倒掉了好吗?”陈家兴一听,脸上有些不悦,说:“郝姨,你不知道他在班上是不最合群的一个,谁都不喜欢他,他也不愿意同别人交往。再说,看他那副穷酸样儿,带他一起吃饭,我都嫌丢人。”

  陈家兴说了这样一番话,使郝玉芬有些不高兴。她说,“张自刚怎么啦?他没偷没抢,就是没有你们穿得漂亮,这就丢人了。你们都是大学生,都是知识分子,应该具有一定的高素质。一个具有高素质的人怎么能够以貌取人呢?如果你们嫌他人穷不愿意理他,孤立他,那就更不应该了。”陈家兴听了这话儿便无言以对。郝玉芬见陈家兴没有说话,便口气缓和下来,“家兴,张自刚的功课好吗?”陈家兴一听便说,“他的功课在我们班上可是数一数二,像我们都上了大学就行了,不用像在中学的时候,那样拼命了,可以轻松轻松。可是陈家兴却不是这样的。他上了大学以后,更加地用功了。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学习画画,他画的国画参加过全省美术专业比赛,并获得一等奖。”

  郝玉芬听了这话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对陈家兴说,“张自刚学习好,说明他有上进心。人不怕穷,怕的是没有志气,没有进取心。张自刚会绘画,又那么发奋学习,将来一定会有发展。别看他现在这样穷,将来也许会有美好的前程。再说,你们是大学生,大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们不应该相互比吃比穿,而应该比学习。另外,你们还都很年轻,不应该学会做势力小人。”陈家兴听了郝玉芬的话儿,不由得点了点头,面带羞愧地说,“郝姨,您说的话,对我很有启发,我一定会把这些事就记在心中。这也许会使我终生受益。

  三

  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张自刚都是照常每天来吃饭。郝玉芬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他,从未表现出厌烦的态度,反而更加地关心他了。如果张自刚一天没有来吃饭,郝玉芬就要去问问陈家兴张自刚怎么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病了吗?要是真的病,郝玉芬就会亲自做好一碗面条,再卧上两个鸡蛋,再亲自给他送到寝室去。这期间,张自刚也不断地做勤工俭学,有了钱他来吃饭就用钱买,可是郝玉芬却不肯,说让他把钱留着买书吧。

  这一天,第三食堂出事了。郝玉芬在晚上结帐的时候,发现有八百块钱不见了。开始的时候,郝玉芬怕员工们多心,就没有说出来,只是自己认真地对帐,可是怎么算也是缺八百块钱。她这才把少了八百块的事情,向服务员们说了出来。服务员李燕这才想起来,对郝玉芬说,“郝姨,您今天出去买菜不在的时候,张自刚来了。当时,我们都在干活。他说他饿了,我们没有人能腾出手来,就让他自己到柜台里拿一碗豆腐脑和两个酥饼。今天钱盒子就放在柜台上,因为我们都在干活,谁也没有注意到张自刚在干什么。

  郝玉芬对李燕说,“这些话儿不要对外人说,我们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怀疑张自刚,以免使张自刚受到伤害。”服务员们却纷纷说起来,他们都说张自刚家那么穷,他今天来吃饭,见到柜台上有那么多的钱,他可能就动心了,趁咱们不注意就把钱就拿走了。郝玉芬不许服务员们胡说。

  但是郝玉芬对服务员说的话儿也开始思索起来了。张自刚真的如他们所说的人穷志短,拿走了自己的那八百块钱吗?这个大大的问号始终萦绕在郝玉芬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回想起与张自刚接触一年来的时间里,张自刚给她的留下的印象是非常好的。

  张自刚人虽然很穷,却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他虽然在郝玉芬这儿白吃饭,但总是很谨慎的。每次来吃饭时,他只是到柜台上拿些最便宜的食品,而且拿得很少,只够吃个半饱。有时,郝玉芬看到他那可怜的样子,也许是出于母爱的心理,就很心疼,主动地让他去拿点儿好吃的,他却总是执意不肯,直到郝玉芬硬是塞到他的手中,他才肯吃。上个学期放寒假的时候,别的学生都离开学校回家了,唯有张自刚一个人留在了学校里。郝玉芬发现他没有回家,便问他是不是没有钱作路费。张自刚几乎都要哭了。郝玉芬说她要给他拿路费,可张自刚说什么也不干。从这一点看,张自刚并不像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这样一个大学生会见财起疑,拿走别人的钱财,而且这个人还有恩于他吗?

  郝玉芬虽然嘱咐过那些小服务员,不要把第三食堂丢钱的事儿说出去,可是这事儿还是不胫而走,传了出去,而且有不少人说是张自刚拿的。这使郝玉芬觉得很烦感。她认为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不能随随便便怀疑别人,尤其不能怀疑张自刚,那样的话,会深深地伤害张自刚的自尊心。

  这一天,郝玉芬又和张燕一起去买菜。在路上,张燕问起郝玉芬关于丢钱的事儿,郝玉芬一看人家都知道了,就没有再隐瞒,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么会儿事儿。”张燕一听便说,“我说对了吧,依我看,准是在你这儿白吃饭那个小子给偷去了。”郝玉芬摇摇头,“我看不一定是他。这个学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虽然家里现在有点穷,可是他却很要强,也很有志气。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张燕把嘴一撇,“你和他才认识几天就这样护着他。你没听说,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别看他平时老实巴交的,像是人穷志不短,可到关键的时候也是见钱眼开的主儿。那天他去你那儿吃饭,看见柜台没人,又发现钱盒子里有许多的钱,可不就顺手牵羊了贝。”

  郝玉芬听到这儿不觉得笑了起来,“张燕啊,张燕啊,你都快成大侦探了,就好像你在旁边看见了似的。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丢的钱就是让张自刚偷了去的呢。难倒就因为他穷吗?那穷人多了,怎么不都去偷啊。我老是觉得不能因为人家穷,就总怕人家偷你,总得防着人家。你说这钱是张自刚偷的,可你又没抓住人家的手腕。没有真凭实据,能随便怀疑人家吗?那将是对人家人格的侮辱,我看这不好。”

  张燕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说,“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张自刚那小子的嫌疑最大。”郝玉芬,“假如是他有嫌疑,又该怎么办。”张燕说,“告他去啊,找他们系领导,找他们保卫,然后把他交给公安局,判他几年刑,看他还敢不敢再偷了。”郝玉芬一听就急了,“假如这钱就是张自刚拿得,我不能去揭发他,因为那样会毁了他的前程。他家那么穷,供出来一个大学生有多么地不容易,不能因为我那八百多块就把他给毁了。”

  张燕说,“前程是他的,毁了活该,家里穷就不应该来上大学,就应该在家里出苦力。既然出来上大学,就更不能去做坏事,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那是他自找的。”

  郝玉芬说,“我不能那样做。八百块钱对于咱们不算什么。可是他一生的前途却是大事,我听说他的国画画得特别地好,将来兴许会成为像徐悲鸿好样的国画大师,如果就为了这八百元钱,就把他的前途给毁了,我认为那太不值得了。”

  张燕把嘴一撇,用鼻子哼了一声,“看他那样还能成为国画大师,你可真能抬举,我看他毕业能找到工作就不错,还想成为什么国画大师呢,那不是白日做梦。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他成为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你的钱被那小子偷去,你就告他,让他受到惩罚,吃点儿苦头。这种人不治治他不行。”

  郝玉芬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当她回到食堂时,看见张自刚在帮着服务员扫地呢。看见郝玉芬回来连忙打招呼说。郝玉芬看着像平常一样的张自刚,她更加相信那钱不是张自刚偷的,因为如果是他偷的,那么他就不会那么快就又来了。想到这儿,郝玉芬对张自刚说,“自刚,你吃饭没有?”张自刚回答道,“我吃了两张馅饼,还有一碗汤。”郝玉芬说,“吃饱没有?”张自刚说,“吃饱了。说真话,我在这儿比我在家吃得都好。”郝玉芬说,“你吃好了,郝姨就高兴了。”他们正说着话儿,陈家兴来了。张自刚面带微笑地说,“家兴来了。”可是陈家兴连看他一眼都没看他。张自刚为此而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仍然帮服务员们打扫卫生。打扫卫生后,张自刚便和郝玉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陈家兴望着张自刚的背影,吐一口“呸,什么东西,吃了人家的还要偷着人家的,天底下还有这号人,真不要脸。”郝玉芬听了这话儿觉得不对劲,就问道,“家兴,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家兴气愤地说,“什么意思?郝姨您还不明白吗?什么我都知道了,我敢肯定那钱就是被张自刚那小子偷去的。”郝玉芬有点不高兴地问道,“你凭什么就说那钱是张自刚偷的?”陈家兴不假思索地答道,“那还用问吗?因为他穷。郝姨,您没听说穷极生疯这句话儿吗?张自刚,那小子就是这种人。而且我发现他最近买一件新衣服和几本新书,他哪来的钱?还不是从您这儿偷的吗?我正准备找几个哥们教训他一顿。”郝玉芬一听就急了,忙说,“家兴,你别胡来。你说人家偷钱,你有什么证据?你抓住家人手腕?就看人家买了件新衣服和几本新,说家人偷钱了,这不是诬陷人吗?人家穷就说人家偷东西,那天底下穷人多了,那你能说他们都是小偷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看不起人呢。”

  尽管郝玉芬不让陈家兴管这件事儿,但陈家兴并没有听他郝姨的话。一天下课之后,陈家兴果然找了几个所谓的哥们把张自刚叫到校外一个偏僻的地方,非逼着张自刚说那钱是他偷的,可是张自刚说什么也不承认。为此,陈家兴和他那几个所谓的哥们狠狠地把张自刚教训一顿,把张自刚的头都打破了。陈家兴他们一看把张自刚的头都打破了,但张自刚还是不承认那钱是他偷的。陈家兴并不认为自己冤枉张自刚,而是认为张自刚嘴硬。于是在张自刚头被打破头的情况下,仍没有放过他,还是断续殴打他,直到把张自刚打晕在地,陈家兴他们才住手。陈家兴他们丢下昏迷中张自刚,就匆忙地逃跑了。

  昏倒在路上的张自刚被好心的路人被送到了医院。由于抢救及时,张自刚才幸免遇难。郝玉芬对此是一无所知。可是,张自刚一个星期没有来,郝玉芬开始犯了嘀咕,以前张自刚几乎每天都到第三食堂来吃饭,可是现在怎么一个星期没有来了,是病了吗,还是有其他的事情。郝玉芬决定晚上到学生宿舍去看看他。

  这天晚上郝玉芬准备要到学生宿舍去看张自刚。刚一出门便遇到张燕和她的服务员在吵架呢,只见她把一个小服务员给骂哭了。郝玉芬一看忙上前劝解,她说,“张燕,你是老板,底下的员工有什么不对的,你可以批评他们,不应该骂他们,再说您们这样大吵大闹的也影响生意。你消消气儿,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啦?”张燕气哼哼地指着一个服务员说,“玉芬,我告诉你,就是她趁我不在,偷嘴吃。我今天非收拾她一顿不可,完了我再炒她的鱿鱼,不然的话,那算没完。”郝玉芬温和地说,“张燕,她吃什么了?”张燕更加气愤地说,“她把一根香肠给吃了。”郝玉芬笑着说,“不就一根香肠,吃了也吐不出来了。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小心气大可是要伤身子的呦!”郝玉芬转身又对那个服务员说,“你也是,给人家打工,不能随随便便就吃人家的东西,那样不好。”那个服务员却委屈地哭了,说,“张姨,我真地没吃那根香肠,真地没吃。”张燕说,“你没吃,是谁吃了?要不就是这香肠长腿跑了,还是长翅膀飞了。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乡下人就是穷,所以就喜欢偷。”正在这个时候,张燕的儿子,小强进来了。小强看见妈妈正在生气便问,“妈妈您怎么了?和谁生气了?”张燕一看见儿子,便有些消气了。急忙说,“妈的心肝宝贝,你怎么才回来啊?”孩子说,“妈妈,我刚才来过了,可是您不在,我吃了根香肠就出去玩去了。”张燕一惊,原来香肠是儿子吃了,自己还以为是服务员偷嘴给吃了呢。这使得张燕有些下不来台,但她嘴上却坚持说,“没偷香肠,也偷别的东西了。”

  郝玉芬看一看张燕那生气的样子,便摇了摇头。张燕见郝玉芬好像要出去的样子,便问道,“玉芬,你干什么去啊?”玉芬说,“哦,这不,张自刚有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趁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我想到宿舍去看看。”张燕一听,便说,“不来就不来,不来还省得给他吃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还要去看那个穷小子?我看,你是没事找事。”郝玉芬只是笑了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她来到了张自刚住的学生寝室,并没有看见张自刚。因为张自刚同寝室的同学基本上都在第三食堂吃饭,差不多也都认识郝玉芬。于是郝玉芬便向其中一个学生问道,“张自刚到哪儿去了?”那个学生说,“郝姨,您还不知道呢,不知道为什么张自刚被人给打了,而且打得不清,张自刚都住院了。”郝玉芬一听就急了,忙问住在哪个医院。那个学生告诉郝玉芬是学校的医院。郝玉芬急忙走出学生寝室。

  郝玉芬一走出学生宿舍,便迎面遇到回宿舍的陈家兴。郝玉芬一看见陈家兴,便问道,“家兴,张自刚住院了,你知道吗?”陈家兴一听就说,“郝姨,您跟我来。”于是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还面带得意地说道,“郝姨,我替您把这小子给教训了一顿。”郝玉芬强压火气地说,“家兴,你为什么要替我教训他?”陈家兴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他偷了你的钱,所以我就要替你教训教训他。”郝玉芬面带怒气地说,“你凭什么说他偷我的钱。”陈家兴说,“郝姨,您那儿丢了钱,而丢钱的时候,别人都在干活,只有张自刚那小子一个人接近柜台,那钱就很有可能是他偷的。再说了,最近我发现他买好几本新书,还买了一件夹克。他哪里来的钱,还不是偷你的吗?”郝玉芬生气地说道,“就凭人家买了件新衣服和几本书,就认为是偷我钱了,这合理吗?不借,张自刚的家境是没你们的好,但也不能总是把小偷看,那是对人家人格的侮辱。人家家境不好,上学有困难,我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能帮,也不能处处瞧不起人家,甚至对人家人格进行侮辱。”听了郝玉芬的这一番话,陈家兴已是无言以对,慢慢地把头低了下来。

  看陈家兴不说话了,郝玉芬缓和了一下情绪,又说道,“郝姨知道你为郝姨好,但你不应该仅凭怀疑,就说人家偷了我的钱,更不应该去打人家。再有我刚才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看我说得对不对。”郝玉芬说完就走。

  郝玉芬先来到超市,给张自刚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然后来到医院,费好大的劲儿找到了张自刚所住的病房。当郝玉芬走进病房,看见了身穿病号服,头上缠着纱布的张自刚,她感到了一种酸楚的感情涌上了心头。张自刚一见郝玉芬来了,忙要起身。郝玉芬立刻上前一把把他按在了。“自刚,你躺好,不要动。”张自刚说,“郝姨,您怎么来了?”郝玉芬坐在张自刚的病床前说“你这几天没到我那儿吃饭,郝姨不放心,就到你们寝室去找你,又遇上了陈家兴,才知道他把你给打伤了,住进了医院。怎么,好些没有?”

  听了郝玉芬的话,张自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忙说道,“谢谢郝姨还来看我。”接着张自刚又说道,“郝姨,那钱真地不是我偷的!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偷您的钱呢?”郝玉芬说,“自刚,你不用再说了。郝姨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孩子,不然的话,郝姨今天就不会来看你了。”张自刚说,“可是陈家兴他们非说那钱是我偷的。还说我买了件新夹克还有几本书就是用你的钱买的,其实我最近给人家做家教,赚来的钱买的。”郝玉芬用手抚摸着张自刚的头说,“孩子,不是说了吗?郝姨相信你。陈家兴他们做得不对,他不应该只凭怀疑就把你打成这样。对此,我要让他负责。”张自刚一听就急了,“您可千万别和别人说我是被陈家兴打的,那样的话,学校方面会出面调查的。这样以来,对陈家兴会很不利的,说不定他还会为此而受处分的。其实,陈家兴也是个好同学。他讲义气,好打抱不平,而且还在绘画方面也是很有发展的。人家都说同学之间的友谊是最真贵的了,所以我不想为此事让他受到打击。那样将使我一生都不得安宁。”

  张自刚的一番话,使郝玉芬深受感动。陈家兴把他打成这样,可是他并不想让陈家兴为此受到什么处分。别看,张自刚只是个穷学生,但他却是个有度量的人。什么是人的最大美德?能够宽恕别人就是最大的美德,尤其是能够宽恕伤害自己的人。张自刚,一个出身贫寒家庭的普通大学生能够做到这一点儿,该是多么地不易啊!如果这件事情放在个别人身上,也许就会借此机会敲诈陈家兴,但张自刚却处处为打伤他的陈家兴着想。就这一点儿,张自刚虽然现在是贫穷的,但他的人品却是可贵的。

  想到这儿,她紧紧地握住了张自刚的手,激动地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自刚,陈家兴是郝姨儿子的同学,在某种意义上讲,他就跟郝姨的孩子差不多,他把你给打了,郝姨代他向你道谦。你原谅他,郝姨也代他谢谢你。还有,你被打了,学校已经知道了,那你怎么和学校说呀?”张自刚握着郝玉芬的手说,“那好办,我是自己不小心摔的。”郝玉芬又说,“那医药费呢?”张自刚笑了笑说,“那不算问题。我住的是学校的医院,医疗费比外面的医院便宜的多。我妈妈最近做了个小生意,来信说做得不错,还给我寄来点钱。再加上我最近给人家做家教也挣了点儿,我看差不多够了。”

  郝玉芬又说道,“自刚,好孩子告诉郝姨,你的伤重重,现在好些没有?”正说着,值班医生进来查房了。郝玉芬急忙去向值班医生打听张自刚的病情。值班医生告诉郝玉芬说张自刚除了脑部外伤,牙也被打掉两颗,而且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郝玉芬又问道脑震荡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医生说那还要看情况再说。郝玉芬带着对张自刚的敬佩和担心走出了医院,回到了第三食堂。

  这时张燕正在在这儿同那些服务员聊天说话呢。看见郝玉芬回来了,张燕迎了上去,对郝玉芬说,“你看见那个穷小子没有?”郝玉芬点了点头。张燕又向郝玉芬身旁靠了靠,秘密稀稀地说,“你没用话套套那个穷小子,看看那钱是不是他偷的。”郝玉芬说,“别总穷小子穷小子的叫,多难听啊!张自刚摔伤住院了。我也没像你说的那样,用话去套他,因为我相信那不是他拿的。”张燕说,“你怎么总是这样护着他。你没听说人穷志短,兴许那钱就是他偷的。住院了,会不会是这小子耍的花招啊。”郝玉芬说,“张燕,你怎么把人活生生地想像得这么复杂。我也不否认有的人是人穷志短,但有的人却是人穷志不短。张自刚,人是很穷,但他却有高贵的心。将来你就会知道了。”张燕说,“高贵,我就知道有钱就高贵,没钱就下贱。我所接触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钱的主儿,和他们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吃亏的。”郝玉芬一看,自己和张燕也说不到去,便只是应付着张燕。不一会儿,张燕也自知没趣地回到自己的食堂里去了。

  郝玉芬领着服务员们买完夜宵,关门歇业了。郝玉芬自从承包食堂以后,赚了很大一笔钱,她买了两套房子,作为自己的住宅和员工们的宿舍。这样一来,她可以和员工们一起回家。好在房子离第三食堂并不算远,他们一会儿就回到了家中。忙碌了一天的郝玉芬和她的员工们早已疲惫不堪,狠不能马上就上床睡觉。可是就在这时,服务员小李来敲郝玉芬卧室的门,郝玉芬还没有睡觉,正和丈夫说孩子最近学习的情况,听见有人来敲门,郝玉芬就把门打开了。一看是小李,就问她有什么事情。小李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郝姨,您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儿要跟您说。”

  于是,郝玉芬跟着小李来到客厅里,十分亲切地问道,“小李,你叫郝姨出来,有什么事儿吗?”小李一听,突然泪流满面地跪下了,泣不成声地说,“姨,我对不起您啊,我不是人啊!”郝玉芬被小李的这一举动给弄糊涂了,她忙上前要把小李拉起来,可小李却哭着说,“姨,您还是让我跪下说吧。”郝玉芬一时间丈二和尚摸着头脑,平时这些服务员们都叫她郝姨,可是今天,小李却喊她姨,而且还给她下跪,真是莫明其妙。于是,她问道,“孩子,你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快跟姨说说,别让姨着急了。”可是,这时的小李却只是哭,一句话儿也说出来了。好半天她才说道;“姨,您对我们这么好,我真地做了一件对不起您的事情。那八百块钱是我偷的。”郝玉芬很惊讶地说,“是你偷的?”

  平时,这个小李在服务员里,是最老实的一个,从来不多言多语,惹事生非地,可是她怎么偷钱呢?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只听小李哭着断续说道,“前几天家里来信说我爸爸得了脑血栓,急需住院治疗。可是,住院得需要两千块钱作压金,我这几年打工挣了几个钱,也都给我弟弟交学费了,所以手里只有一千多块钱,可是爸爸的病要是不治的话,也许就会……”

  说到这儿,小李抽抽嗒嗒地哭了走来。郝玉芬听到这儿心头一沉,鼻子一酸,眼泪也要流出来了。她忙说道;“小李,好孩子,快起来!家里有困难,你为什么不跟郝姨说呢?”小李并没有起来,而是又接着说道,“家里总来信,管我要钱。可我实在没有办法,那天就趁着大家打扫卫生不注意的时候,从钱盒子里偷了那笔钱。事后,我一直都很害怕,可又不敢告诉您,怕您炒我的鱿鱼。后来,大伙儿都说这钱可能是张自刚偷的,我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内疚。高兴的是大家没有怀疑到我,内疚的是让张自刚为我背黑锅,我有点于心不忍。这几天,张自刚都没来咱这儿吃饭,我心里就很不得劲。今天,您说要去看张自刚,我就悄悄地跟着您。您和陈家兴说的话儿,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了陈家兴因为怀疑张自刚偷了您那钱而被打伤住院了,心里更加地难受了。所以,我今晚必须把这事儿告诉您,您还是炒我的鱿鱼吧!我也再不能让张自刚为我背黑锅了。”

  郝玉芬硬把小李从地上拉了走来,语重心长地说,“今天,你把实话说了出来,说明了你是个勇于承认错误的人,也说明了你拿那钱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的这种做法还是不对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以跟郝姨说,郝姨就会帮你想办法,不比自己拿人家的钱,还要连累别人为背黑锅,这多不好啊。”

  小李听了郝玉芬说的话满脸羞愧,怯怯地说,“郝姨,我准备就走了。”郝玉芬问,“你要上哪儿去?”小李说,“我要回家了。”郝玉芬说,“家里现在需要钱,你回去后,还能干什么?小李,你是不是为拿了那钱,以为我会炒你的鱿鱼。你放心姨不会那样的。因为你这是第一次,而且是为了给你爸爸治病,姨相信你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小李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说,“谢谢姨,您还能原谅我,不把我赶走。您让我来报答您啊!”郝姨说,“孩子,不用说报答的话,只要你今后认认真真工作,踏踏实实地做人就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去睡吧。记住了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说,这对你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在郝玉芬一再地劝说下,小李回到房间睡觉去了。郝玉芬也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郝玉芬领着员工们做完早点,就带上二千块钱来到校医院。她先来到收费处,向收费员打听张自刚还需要多少钱,收费员告诉她可能还需要三千到四千。郝玉芬先交上二千,并说不够以后再说。交款后,郝玉芬来到了张自刚的病房,张自刚正在输液。一看郝玉芬又来了,他非常高兴忙要起身,郝玉芬上前制止住了,让他躺好。然后郝玉芬坐在张自刚床边的椅子,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郝姨没有看错你,你真是好孩子。那钱的事件,我已经弄明白了,的确不是你拿的,是陈家兴冤枉了你。”

  张自刚听了这话儿,竟然眼圈都红了。激动地说,“谢谢郝姨对我的信任。”郝玉芬说,“别这么说,自刚。要说的话,郝姨还好谢你呢。陈家兴冤枉了你,打了你,而你还能原谅他。郝姨谢谢你对他的原谅。另外,你被打伤是由我而引起的,那么这医药费就由我来拿吧。”张自刚连忙说,“郝姨,那不行。我怎么能让您给我花医药费呢!妈妈最近给我寄来些钱,再加上我做家教挣的钱差不多就够了。”郝玉芬说,“自刚,你不用推辞了。我已经替你交了两千块钱。你就安心养病吧。对了,等你出院的时候,郝姨接你来。以后回到学校,还到郝姨那儿去吃饭,好吗?”郝玉芬说完这些话儿就走了。

  四

  幸运张自刚的伤不是那么严重的,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很快就好了。出院那天,郝玉芬早早地把食堂里的事情安排好,就准备去接张自刚,张燕有事到第三食堂来找郝玉芬。她一见郝玉芬要出门的样子,便问道,“玉芬姐,你上哪儿去?”郝玉芬答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张自刚摔伤住院了,今天出院。我寻思着,他跟前也没什么亲人,一个人出院会感到孤单,也怪可怜的,所以我这就去接他出院。”张燕一听就说,“玉芬,不是我说你啊!你和那个穷小子非亲非故的,何必对他这么上心啊!”

  郝玉芬没有理她,独自一人接张自刚去。望着郝玉芬的背影,张燕把嘴一撇,用鼻子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我真不明白,那个郝玉芬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要不然她怎么就对那么一个穷小子这么上心呢?再不就是她看上了这个穷小子是小白脸子,想要……”说道张燕不禁笑了起来,心想看着挺老实的郝玉芬,还有着这么一副花花肠子。

  正在这时,郝玉芬的丈夫,大老王来了。张燕急忙迎了上去,对大老王说,“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姐夫您呀,来看我们玉芬姐。可惜啊,她不在。”大老王忙问;“她上去哪儿去了?”张燕答道;“你还不知道吧?我玉芬姐承包的那个食堂不知从哪儿来一个穷小子,叫张自刚,说是家里穷,没钱买饭,只好捡饭吃。我玉芬看着他可怜,就白供他饭吃。我玉芬姐不光白供饭吃,这不,这个叫张自刚最近被打伤了,是我玉芬姐给拿钱住院的,今天张自刚出院,我玉芬姐又去接他。”说到这儿,张燕向大老王身边靠了靠,把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地说;“姐夫,我不怕你生气,我看这里肯定有事,说不定是我玉芬姐看上了张自刚是个小白脸,要学那有钱的男人,也包上个小二爷。”张燕说到这儿,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可是大老王听到这儿却气不打一处来。他愤怒地指着张燕的鼻子说;“姓张的,你少在这儿给我胡说八道。我家玉芬帮助张自刚的事,我知道。人家还是个孩子,玉芬怎么那么想。再说我家玉芬也不是那么的人啊。”张燕看见大老生气了,便说道,“啊呀,姐夫,你冲我发什么火呀。我还不是为你,为你们家好吗?”大老王生气地说,“为我们家好,就给我们家玉芬说坏话啊?”张燕说,“我那是在说玉芬的坏话啊。我是在提醒你,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想想,我玉芬姐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样,难道不让人感到奇怪吗?就算那是个孩子,我玉芬姐不是想包小二爷,可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穷小子会不会是玉芬过去有过相好的,她跟那个相好的有的孩子啊?姐夫,你好好想想。”

  大老王是个粗人,他听了张燕说的这些话还觉得有些道理。是啊,玉芬要对一个不认不识的孩子这样好呢。也许真地有可能像张燕所说的那样。他想现在先回家,晚上等玉芬回来再说。于是要到第三食堂的大老王扭头便走了。张燕一看这个情形,不禁喜上心头。 

  而她和大老王所的说话都被张燕雇用一个小伙子,小吴听见了。他认为张燕不应该对大老说这些搬弄是非的话儿,他就顺口说了一句,“张姨,您说这些话儿有什么根据。没有根据的话,我看还是别说的好。”这本来是无意中说出来的话,却被张燕听了去。张燕一听,就冲小吴说道你是我雇来干活的,不是来教训我的。既然你教训了我,那就给我走人。”就这样,张燕把小吴给辞了。

  再说,郝玉芬把张自刚接出医院后,又把他送回了寝室。张自刚感激地说,“郝姨,又麻烦您了。”郝姨笑着说,“你这孩子,怎么又这客气话。你和儿子庆庆差不多大。你啊,就像我孩子一样。以后就别说这客气话了。”郝玉芬把张自刚安排好了,才离开回到了第三食堂。

  当天晚上,郝玉芬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带领员工回到家中。当她走进卧室,看见大老王光个膀子,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虎着个脸,正在那儿运气呢,好像是要和谁决斗。郝玉芬一见这阵势,便退了出来。来到儿子的房间,发现今天儿子从学校回来了,正在房间里打电脑呢。就问道,“庆庆,你今天怎么从学校回来了?”庆庆回答道;“妈,您忘了,今天是周末啊!”郝玉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周末。她问道,“你今天从学校回来,爸爸给做了什么好吃的了?”庆庆摇了摇头。郝玉芬又问道,“庆庆,你若爸爸生气了?”庆庆又摇了摇头。郝玉芬又问庆庆在学校里好不好,跟同学们的关系怎么样。学校里的伙食怎么样,饭菜还可口吗。并让他早点睡觉,别在打电脑了。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郝玉芬回到卧室一看,大老王还是跟刚才一样,这就使郝玉芬为此而感到奇怪,便问,“啊,老王和谁生气呢?”这一问,可不急,大王一听就火冒三丈,用手指着郝玉芬就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敢背着我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郝玉芬对丈夫的举动给弄得不知所措了。他们平时不说是举案齐眉,也从来没有红过脸。可今天是怎么了?

  郝玉芬决定要问个究竟,便说,“老王,你今天到底怎么?我怎么就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必须给我说个明白,不然咱们就没完。”大老王这时已经是脸红脖子粗了,“你还问我,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那好,我问那个叫,张、张、张什么来的,对,叫张自强的,是你什么人,竟对他那么好,不光供他吃饭,你们哪儿丢了钱,也不怀疑怀疑他。这还不说他被打伤了,你还给他拿钱治伤。你说,他是你包养的二爷还是你过去和别人的私生子?”

  郝玉芬听到这里,已经是气得浑身哆嗦了,一改往日暖和的态度,大声喊叫道,“姓王的,你不是人。人家张自强还是个和庆庆差不多大的孩子,你竟然说他是我包养的二爷。再说我郝玉芬无论是做姑娘的时候,还是和你结婚以后都是清清白白的,那儿来的私生子。我告诉你姓王的,你对今天说的这些话要负责任。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呢?”

  大老王的语调有些改变,“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啊?”见大老王的语调有些改变,郝玉芬的态度也有些缓和,“他还是个孩子,家里面又很穷,我没跟你说过吗,他是来我们食堂捡饭吃的时候,被我发现的。我想总吃别人的剩饭不卫生,所以我不让他捡饭吃了,我供他吃饭。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怎么还怀疑我呢?”

  这时,大老王的心已经有点儿平静了,“那我再问你,你们食堂丢了钱,你就对这个张自强没有一点怀疑?”郝玉芬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他,难道就因为他穷吗?再说后来我已经知道了这钱不是他拿的了。”大老王说,“不是他拿的,那是谁拿的,你要能给我说清楚,我就不怀疑你了。”郝玉芬无奈地看了大老王一眼,叹了一口气,便说,“老王啊,这话我本想憋到心里,对谁也不说,可是你今天问到这儿了,就不得不说了。”

  于是郝玉芬就把小李的父亲得病,家里来信向她要钱,她没有,逼得没有方法,就趁那天柜台上没有人,顺手拿了八百块钱以及陈家兴一直怀疑是张自刚偷的,并把张自刚给打伤了,张自刚却没有追究陈家兴的责任的事情都一一地告诉给了丈夫。郝玉芬又有些平静地对丈夫说,“老王啊,你说,陈家兴是为了咱们把家人张自刚打伤的,张自刚又是一个穷学生,那住院费我帮他交了,又有什么不对的呢?再说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能怀疑我呢?”大老王听了郝玉芬的一番话已是牙口无言。半天才说道,“原来是这么会儿事,你说的都是真的。”郝玉芬答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要这样吧,你跟我去见见张自刚和陈家兴,你就明白了。”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大老王对郝玉芬还是有些相信的。因此第二天,郝玉芬和员工们做完后,大老王如约来到了第三食堂。要去第三食堂必须得经过张燕承包的那个食堂。当大老王走到张燕的那个食堂门口时,遇见了给张燕打工的小吴正在和张燕吵吵。只听见小吴说,“张姨,你凭什么把我给辞了,难道就凭我不让对家人郝姨的丈夫胡说八道,你就把我给辞了吗?”张燕理直气壮地说,“你不让我说话,我就让你给走人。我看以后还有那个员工,在我面前多嘴多舌的。”小吴气得浑身哆嗦,嘴里说道,“没见过你那样不讲理的人。就冲你这样,你不炒我鱿鱼,我还炒你鱿鱼呢,我姓吴的还不伺候你了。”说着气哼哼地就走了。

  当小吴从大老王身边经过时,大老王一把拽住了他。小吴一看拽他的是郝玉芬的丈夫,大老王便问,“你有什么事情?”大老王说,“刚才你和张燕吵架,我听得不太明白,你说什么难道就凭我不让对人家郝姨的丈夫胡说八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对我胡说什么了。”小吴说,“唉,您是不知道这个张燕平时就嫉妒第三食堂的生意比她的好,所以就想办法给郝姨找麻烦,添烦恼。这不,昨天她才跟您说了那些没影儿的事情,您可别把那些话当真,那会冤枉郝姨的。”大老王一听全明白了。

  大老王走进了第三食堂,看见郝玉芬,便把郝玉芬叫到一边去。这时的大老王脸红的像大红布,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一旁的郝玉芬着急地说,“你有什么事儿,快说啊!”大老王这才说,“玉芬,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怀疑你。我更不应该听信张燕的话。”郝玉芬笑了,“你还说呢。啊,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缺心眼啊。”大老王一看妻子消了气,便嘿嘿地傻笑。笑过之后,接着说着,“咱们看看张自强吧。”郝玉芬说,“行,你等安排一下。”郝玉芬把食堂里的事情安排好后,便跟着大老王去了学生宿舍。见到张自强,大老王便喜欢上这个学生,还让他以后到家里去玩。

  五

  就这样,郝玉芬丢钱,张自刚被打伤已经告一段落,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郝玉芬像平常一样,带领着员工们经营着第三食堂,而张自刚还和过去一样,到吃饭的时间就来吃饭,吃完饭还主动找活儿干。

  这一天张自刚正在第三食堂吃早饭,就听见有人在喊,“不好了,着火了。”张自刚一听急忙放下手中的饭,闻声寻去。只见张燕承包的那个食堂里有火光,又听到张燕在外面喊,“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啊。”张自刚看到这儿,二话没说,先回到第三食堂,向郝玉芬说张燕那个食堂着火了,接着拨打了119,然后不顾一切地冲进大火中,帮着往外抢东西。突然,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已经昏迷,人事不省了。他不容分说,背起人就往外跑。等张自刚把人背出来时,消防队接到电话也赶来了。

  张自刚把人先背到第三食堂,才看清楚,这人原来是陈家兴。郝玉芬见陈家兴受了伤,马上用食堂里三轮车把他送进了医院。到医院一检查,陈家兴的身上多处受伤,除了烧伤,主要是玻璃扎的,那是因为玻璃受热爆炸了。陈家兴被送进了抢救室,郝玉芬和张自刚焦急地守在门外。郝玉芬已经和陈家兴的家人联系过了,可是都没有联系上。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抢救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医生。那个医生问道谁是病人家属。郝玉芬说,“我是他同学的妈,我现在还没有和他的家人取得联系,你们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那位护士说,“病人由于失血过多,现在必须马上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是我们血库里的血没有那么多了。”郝玉芬一听,可就急了,忙说,“医生,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他才二十一岁啊!”在一旁的张自刚说,“大夫,我最近刚做完体检,说我是0型血,而且我的身体状况很好。您就抽我的血给陈家兴吧。他可是我的同学啊!”那位医生想了一想,说,“那你就跟我来吧。”

  经过检查,张自刚给陈家兴输了二百CC的新鲜血液。由于陈家兴得到了及时地抢救,很快地就脱离了危险,这使得迅速赶来的陈家兴的父母松了一口气。当他们听说是张自刚给陈家兴输的血非常受感动,一再地向张自刚表示感谢。陈家兴在伤好之后知道了此事,也感到了深深地内疚。他亲自来向张自刚表达谢意时,张自刚却说咱不是同学吗,这是我应该做的。

  遭了火灾的张燕很是为自己受的那些损失感到痛心,郝玉芬就劝她不要上火。好在还可以恢复营业。张燕在郝玉芬的开导下,把烧坏的房子又重新装修,郝玉芬又把自己的一些原材料赊给了她,使她很快地就恢复营业。

  她惭愧地对郝玉芬说,“玉芬姐,我在背地里说过你的坏话,可我遭了灾,遇到困难时,你还来帮助我,真让我不好意思。”郝玉芬说;“张燕,你别说了。我这个人就是不愿意做看着别人有困难,自己能够帮一把,却不肯帮一把的事情。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你这次遇到了困难,如果我有能力而没有帮你,我就会感到不安的。”听了这话儿,张燕没有说话,却把头低下了。她想自己和郝玉芬在做人方面的差距的确相当地大,自己是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斗转星移,张自刚在艰难中度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活,即将就要大学毕业了。在毕业之前,他又来到第三食堂,吃过饭,他正要走,却看见了郝玉芬。他忙说道;“郝姨,我正要找您呢。”说着,他来到郝玉芬的身边,拉着郝玉芬的手,眼中含着泪,激动地半天才说,“郝姨,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恐怕不能坚持读完大学,您对我的思情,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郝玉芬,“自刚,你别这么说。你能学有所成,这别什么都好。再说,自刚你的品德是非常地可贵的,这也是郝姨敬佩你的地方。”

  他们说着说着,四只手握得更紧了。自刚的感激之情在无言之中传达着。

  写于二〇〇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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